I adore you

adore,是我偏愛的一個單詞,然而它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
不曾感受過,不太懂,所以喜歡。
懵懂地偏愛著。

adore,應該比愛更虔誠,更溫柔,更鄭重,更謙卑,也更遙遠。
就好像,執著地認為對岸是美好的,因為看不見,到不了。
想,永遠都是含笑的。
很想擁抱遙遠,卻總是那樣萬般無奈的凝視。
我,一個遊戲的人,此刻,無法去證明我的認真。
決定追隨,一生就追這一次,因為adore。

光著腳,踩著細膩的沙,走近。
腳踝上的銅鈴忽明忽暗地響起,有人說,那叫“天堂的聲音”。

走了多久?晝如夜,夜如晝。我要的,依然遙遙無期。
很累了,讓我睡一會兒。
四周的水把我托起又放下,鹹鹹的味道,一點都不陌生。
顛覆。萬劫,我以為我能過。
筋疲力盡,只好睡下。
如果有一天,你乘帆涉水,我想我會看到你經過。
如果我能再幸運一點,看到你的笑,我便可以化作珊瑚的一滴淚,在此永生。

趁感覺未逝,趁我還願意,我想說一次:
I  adore  you,really。

——-苢蘩·2005/6/21

罐裝幸福   

是的,我又一次提起幸福,這個如蜜的詞。

感情裏,不會沒有幸福,也不會有絕對的幸福。

幸福就好比那些五顏六色的糖果,被細心的人一粒一粒儲存在玻璃罐裏,可以被看到,或者還可以被分享。

我這個饞嘴的孩子,常常就是窺視那些花花綠綠的幸福。

路過無數的瓶瓶罐罐,上面都貼著標籤,寫著別人的名字。

我細數別人的幸福,卻不知自己的幸福有多少。

我亦不是一個乖巧伶俐、懂得收拾的孩子,我喜歡看著屬於我的糖果撒滿一地,喜歡遍地都是幸福的滿滿的感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我也想變得大眾一些,像人家那樣有一個貼著自己名字的糖罐。

有一次我夢見了我的罐子,它透明斑斕,和人家的一樣漂亮,或許它更漂亮一點。它像一張感情豐富的臉,對著我笑。我也看到了那張可愛的標籤,像輕啟的感性的唇,叫著我的名。

可是我的罐子,它被束之高閣。

我踮起腳,觸不到。

我站在椅子上,還是夠不著。

我不怕遠離地平線,我大膽地索取屬於我的。

終於我可以摸到我的罐子了,我忘情地跳躍,於是摔得天昏地暗,我放聲痛哭,不是為我的痛,而是哭那粉身碎骨並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幸福。

沒有人鼓勵我,沒有人安慰我,沒有人給我一雙溫柔的手。我只好自己給自己打氣,爬起來拍拍屁股,開始去相信和尋找我的另一罐幸福。

夢醒了,我看見鏡子裏自己掛著淚珠傻笑的樣子。

我還要用多少眼淚,還要走多遠多久,才會換來一罐不那麼高的幸福?

直到有個人往我嘴裏塞了一顆糖,我才明確了我的方向,才似乎抓住了我一直在尋求的安全感和平衡感。

你看,一顆糖,就輕易把我抓住了。我是簡單的,就像一顆糖,剝了糖紙,就是全部的內在。

呵呵,我總是說糖。那麼我就說說那個人吧,塞糖給我的那個。

他表情豐富,呃,就像我碎了的那罐幸福。

他會唱歌,聲音很清澈,也喜歡給我唱歌。

他有一雙我不敢看也沒有仔細去看過的眼睛,有一張看上去好象很甜的糖的嘴。

他還有初戀。

他給我糖的時候我還小,比較小,相對他來說。

可是我還小的那時就很三八,總是問起他的初戀。

那時我沒有經歷過聽起來很刺激的愛情,我也覺得甚至認定他也沒有。

偏偏我問起的時候,他說起了,哦,不,是搬出了這麼個女孩,是的,從很遠很重的記憶裏搬出來。

好吧,是他的初戀就初戀吧。

萬一他問起我的,我也會掰。他誇獎過我是一個會編寫故事的小女孩。呵呵,我很自豪的。嗯,我的確比他的初戀小,我真開心啊,小的總是得多一些糖吧。

只是我有一件事情耿耿於懷,他給我唱過許多歌,流行的,兒童的,革命的,英文的,甚至還有民歌。

可是他從來不給我寫歌。雖然他會寫點小詩來打發我,哼,我還是很介意——他給他的初戀寫過這麼深情癡情用情動情忘情的歌呢。

我也有點小遺憾一直沒見過他的初戀。

不見也好,免得我自卑。但是我又很想見,我怕她比我漂亮。

唉,那人呵,我都不知道叫他什麼好,也不知道怎麼表達我們的關係,反正我們不像滿大街牽手擁抱接吻的男男女女。

我們很單純的,手一碰就像觸電一樣彈開。應該說只是我很單純,呵呵。我們也不是所謂彼此的男朋友女朋友。

我們只是一個很高的男孩子和一個很矮的女孩子。

一個喜歡買糖,一個喜歡吃糖。

那時侯,愛情與我無關。

他卻告訴我他想要一個女朋友。

他每次說起這他這個想法,我都是坐在對面把巧克力吃得粘滿嘴角,然後嘻嘻地笑。

他也跟著笑,我發現他的牙齒很白。他問我糖吃剩了是什麼感覺。我說是甜的吖。

愛情也一樣,就算剩下一半,也仍然是甜的。他又笑了。那時侯,我把什麼都想成甜的。包括離別。

他說他要去丹麥了。

我說好吖,那個童話大師安徒生的國度,該是甜美的吧。

很奇怪,直到現在想到丹麥這兩個字,我還是會聯想到奇曲餅乾和糖果。

他笑著問我有什麼要求嗎,露著他那口親切友好的白牙。

我說偶爾給我寄一些漂亮的糖吧,像你在這裏做的一樣。

其實我心裏的要求不只是這樣的,我想要一首歌,一首他專門為我寫的歌,寫在糖紙上也好,簡簡單單也好,只要是寫給我的。

可是直到我先轉身離開,我想要的始終沒有說出口,我的嘴裏塞滿他給我的糖,我不知道我留給他怎樣的一個背影,也不記得了那些糖是什麼味道,我只是還能清晰地感覺到手指上殘留的他的溫度。

我們拉勾,一言為定讓他的糖陪伴我,不斷地,陪伴。

他遠了,他遵守著一個簡單的承諾。

我開始拼湊文字,希望能拼出他初戀的故事。

呵呵,我還是這麼在意有關他深愛過的一切吖,也許正如我另一個好朋友說的,這是我還沒有長大,不夠成熟的表現吧。

於是,我努力地長大,努力地遊戲文字。忽然有一天有人對我說:你的句子像糖。

呵呵,我有些不知所措了。像糖?呵呵,我試著讓我的句子甜起來。這段嘗試,已經用功很久了吧。

他的糖紙我已集了厚厚一疊。
後來,
故事裏總是有吸引人的後來,呵呵,所以我也用一個後來,雖然我的故事並不精彩生動,甚至有些俗套…

後來,我收到了他的喜糖,紅紅的好象一片火海,葬送了我只懂得甜味的年華。那天,我跑去街上買了一個戒指,是一個大叔自己做的,把一朵黑色的小花用鉗子嵌進一個很像鑰匙環的鐵圈上。8塊錢。討價還價。我用8快錢買了一個戒指,自己給自己戴上,看著它桎梏自己,看著它生銹。
……
再就沒有後來了。
燈火闌珊,聽庾澄慶唱那首《靜靜的》,那首給他甜美小妻子的歌:“靜靜的手牽手,是最簡單的夢”,還是會想起,幸福糖罐那些抓不住的色彩和光芒,還是覺得,甜。

等傷心長大些 

一九八六,湛藍的十月,我與傷心,孿生。

我的每一次成長,傷心替我記錄。直到二十歲,換我用文字將傷心好好寵愛。

二十歲的生日,一片荒蕪。

夕陽染黃了傷心。

古老的牆上,爬山虎的歎息在蔓延。

這樣的涼爽,總會想起誰。

沐沐。那個我給他取名叫做沐沐的俏男子,活在我的記憶裏,長生不老。

淼淼小姑娘。他有事沒事都喜歡這樣叫我。

他也喜歡沐沐。

有一次他滿臉壞笑:“淼淼小姑娘真厲害,把我林大人的兩棵木都拆了,不過小姑娘還很善良,給每棵木都澆了三點水,你看你看,每一點呢就代表一滴水,淼淼有六滴水,沐沐也有六滴水,這算不算我中有你呢?”

我把一盒霜淇淋蓋在他臉上,笑著跑開。

好遠還聽得到他孤單的哈哈大笑。

我們沒有愛情。也不僅僅只有友情。

我們只是會常常在一起,吃很多霜淇淋和涮羊肉,到海邊看落日,在沙灘上寫密密麻麻的字,他每次偷看我寫的字都會被我逮個正著,而我每次都會把他寫的大大聲念出來。

他會用鳳梨殼做成燈籠送給我,每個週末都給我買嵌草莓的蛋糕。

他剝的橘子很甜,種的石榴總是不結果。

我動不動就一籮筐的脾氣倒給他,他樂呵呵地照單全收,把它們一一加工成藝術品,寫進專欄裏。

他把我的傷心拐走了,所以我不愛他,甚至有點討厭他。

傷心永遠是鑲在愛情裏最閃亮最昂貴的鑽石。無愛,則無傷。

十八歲,我和一個會唱小夜曲的男生戀愛。

我從來不對他發脾氣,我們只牽手,偶爾會擁抱,從不親吻,怕輕浮了愛情。

每晚入睡前,他會在電話裏給我唱小曲,我們都不說話,曲子結束我們都會默契地掛上電話,不說晚安。

沒有戀愛的時候,我的沐沐每天晚上也會給我電話,不是唱歌,是講故事。365夜,講完安徒生,再講格林……

我的小情人不會在過馬路時先走在我左邊再換過右邊,不知道我不喜歡剝橘子,不會給我夾菜,不習慣我穿鮮豔的裙子,不喜歡看我寫的弱質東西,不會哄哄我的傷心。

不過我們的感情一直穩妥,不鹹不淡。

他懂得讓我的傷心在我孤獨的時候陪伴我,這便是他的體貼之處。

我們也喜歡一起去海邊,在沙灘上每人點一支蠟燭,看海風先把誰的蠟燭吹滅,誰就是先負心的人。

呵呵,他笑我愛歪想,愛哭。淼淼,是水做的。傷心,也是水做的。

我開始漸漸疲倦沐沐來找我,但會常常想起他,他有時會問:你現在的他,真的從心所願嗎?

這時候我的傷心就會跳出來,把我從沐沐身邊帶走。

直到有一天,我再也找不到他,他也不會再來找我。

沐沐,我的他,也許不適合戀愛,但會是個值得嫁的人。

就算我看錯了那又怎樣,你已經把我的傷心帶走了,無論與誰,我的傷心不再。

愛得刻骨銘心的和白首偕老的終不是同一個人。——沐沐,天堂裏可否有人對你這樣說?

每回抬頭看看天,沐沐,我總能看見你清澈的笑。

你是不是也在俯視著我?你眼中的牽掛哪里去了?為什麼要以這樣的方式作別呢?

牽著他的手,我們一路走下去,定能找到天堂。

沐沐,好好照顧我的傷心,原諒她的脾氣,等傷心長大些,她會如我一樣堅強。

丢手绢

谁把手绢轻轻放在了谁的后面?
谁巧笑嫣然,藏住了秘密?
谁转身奔跑,抓住了谁?
昨日童谣,今时已披上青春的彩衣。当记忆流过,我们要快点快点抓住她。
——题记


(1991年一月)
“为什么鱼没有翅膀呢?”
“因为它要和它的伙伴在一起。”
我们都是泥娃娃,我们讨厌头发被粘上泡泡糖,我们喜欢比谁画的卖瓜子的老头表情更丰富。
我们常常扮演萤火虫,我们渴望飞翔,我们渴望发亮,在无邪的空间里捕捉对方。我们忘记裙角的污点,忘记天黑。
我们喜欢隔着窗口猜谜语,我们没有电话,只有比谁的嗓门大。
我们住在自己搭的积木里,歪歪扭扭写上对方的名字,过后,遗失了彩色笔,就抢别人的来用。
我们的纸飞机总是飞不高也飞不远。我们的纸船也总是到不了想去的地方,它喜欢在水中央跳着那支洋娃娃和小熊跳的圆圈舞。
我们把吃不完的棒棒糖藏在口袋里到处跑,我们害怕摔跤,害怕挨骂。可我们躲不过害怕。我们在夜里噙着泪水,那酸酸的味道好似融化在口袋里发馊了的糖。
新年,我们居住的地方要被建成鱼塘,而那时候搬新家总是最高兴的事。
“你一定要来找我玩哦。”
“好啊,你以后来我家就可以看到更大更漂亮的鱼缸了,我们会养更多的鱼,你来了可以带一些走,它们会和你一起长大。”
“勾勾手,骗人是小狗。”
那天,我们交换了自己最喜欢的手绢,我们在上面画上自己得意的笑脸,紫色眼睛,绿鼻子,红耳朵,蓝下巴。
鱼没有翅膀,飞不过沧桑。没有谁来看过我的鱼。我静静地看着它们一天一天缺氧,然后一条接着一条离开。
原来,鱼也可以飞,飞到天堂。

(2001年六月)
夏日,热昏了回忆。
那本茶色条纹笔记,谁贴上的米老鼠不干胶?
年少的我喜欢用纯蓝色的墨水,是因为谁的一声“幼稚”让我换用了碳素墨?
谁偷偷藏了我的课本,黑板上怎么会有穿牛仔裤的猪?门卫室的驼背叔叔今天心情会不会好?校门外的小巷和着我们的歌谣,绵绵延伸,延伸,直到我们再也望不见。
是谁每天载着我经过巷子里那个精致小巧的文具店?那部脚踏车,晃晃悠悠,却也很稳妥,承载着我的青葱岁月。
是谁用粉红的手绢,给我写了第一封情书,我曾用它抹去眼角的泪花。
容颜可驻?我们一直跟着年龄朝前走。
所谓善待自己,就是心怀美好,相信明年花更娇。

(2008年十月)
秋天,是诗人的愁,是善男善女的丰收。
每次望着地平线,感觉每天都是崭新而神秘的。
新文件,新老板,新职位,新同事,新机会,新际遇。
热闹的舞会,覆盖了人世的寂寥。旋转的舞步缭绕着多少憧憬与追忆。往事都不计较,只看今朝。
我坐在白色钢琴前,心绪纷飞,指尖有些不自然,常常我无法知道自己期待着什么。
我的手绢,白色蕾丝手绢,如同我不沾泥絮的思潮,它飘飘然落地,我却无法拾起,因为,那支圆舞曲不能中断,否则,便坏了洋娃娃和小熊的约会。
他,不知从何来,却踏进了我的未来。他拾起我的手绢,书写销魂文字,轻放在白色琴键上,我的手指开始舞蹈。我一直那么喜欢接受突然而来的情节,我沉迷于措手不及的新鲜感。
那张手绢,竟成喜帕。
岁月静好,人到了喜欢回忆的年纪,便说起了童年。手绢已不流行,而童谣流传延续。多想,再玩一次丢手绢的游戏,捉住嘻嘻哈哈的孩子的你。

———-苢蘩·高一·2001

借你的眼,讓我落淚 

林花謝了春紅,你在我生命裏呼吸,從那一刻起,便寓言了我將為你流盡一生的淚。孩子,你可知?
與你相逢時,你的眼裏沒有淚,你只是歡啼,啼我鉛華為你洗盡,啼我紅顏為你滄桑。

孩子,你可見我雙眸深處開滿淚花,嬌豔欲滴?
初相見,哭的是我,不是你。
你的依賴,是對我最寬厚的慈悲。尋不到我,你會著急,在大街上用力地呼喚我。童真的眼,流瀉稚嫩的傷心,我怎忍讓你等待?我匆匆趕來,把你緊緊抱在懷中,恨不能海枯石爛。
孩子,曾有那麼一個瞬間,你是如此需要我,或許,只為了聽一個渺遠炫麗的童話故事。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孩子,你一度的珍惜,化作我清淚,濕了衣襟,濕了永恆。
情縱有癡終有完,當你不再需要別人的故事,我便將雙唇合起,不再吐露童話的芬芳。轉頭看你,竟看到了你身後一雙撲閃的翅膀。我知道,你將飛向幸福的另一端,而我,無法請求你帶我去。
我放開懷抱,你越跑越遠,我無力追逐你的步伐。你,跋山,涉水。我,隔岸,遙招。甚至不敢祈求他日能與你重逢。
落花風雨,黃葉枯燈,孩子,我願為你守候。
你享受你的幸福,我享受你的幸福。淚流幹了,依然在盼。
過盡千帆,望斷天涯,孩子,你在何方?
借你的眼,讓我落淚。
借你的一生,讓我悲傷。
孩子,你是我遺世而獨立的戀人。

———–苢蘩/2006年·3月18日·晨

記你一恨 

昨夜記你一恨
而今尚有淤痕
愛恨交加隱忍
思念蒂固根深

字句從指尖滑落,不假思索。流水無情。
我不相信“無情”,從來都不信。
萬事萬物皆有情,處處總關情,所以才姹紫嫣紅開遍。
所謂的那些“明天”,自顧自的妖豔。泛黃的時間裏,凋零的日曆厚厚一疊。也許沒有人比我更懂得,清點從前。
四季如煙熏人眼。一念之間,數萬光年。
春天,許下心願。夏日,遇見愛情。深秋,收穫永遠。嚴冬,道別依戀。
這個星球,不同的時間地點情節,不同的人人人人,卻在重複著同樣一句“我愛你”的誓言。
有沒有一種愛,曾經抵死纏綿,過後,可以頭也不回的“捨得”。
愛也綿綿,恨也綿綿。愛恨不是對立,而是水乳交融。愛恨皆是柔軟。
愛是情人的左耳垂,恨是情人的右耳垂。無端端地,狠狠咬一口,咬住不放。醉生夢死。
我穿著紅舞鞋,被施了咒的紅舞鞋,從一個夢境跳到另一個夢境。行於虛幻,無法停止。
一個小男孩跑來告訴我,他看見了愛情。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到兩棵連根的大樹,我告訴他那叫連理枝。他說不對,那不叫枝,它們茂盛強大,他堅持那就叫愛情。
愛情,彼此相連,並肩而立。我竟不如一個小孩子清楚明白。
一個小男孩,頭也不抬,用他的小鏟子挖了好深一個坑。我問他是要種愛情嗎。他說他在找愛情。他依舊頭也不抬,鼻尖上有細細的汗,認真得好可愛。我替他拭去腮邊的泥巴,說這個地方找不到,就換個地方呀,坑挖得太深自己就掉下去了。他說不,他認定了這裏,只要一直挖,就一定能找到,如果太深了夠不到,他就長大一點再來繼續挖。
歲月油炸了我的篤定。我竟需要一個小孩子,教我怎麼堅持。如果愛太深太遠,我要努力長大,以便到達。
一個小男孩拾到一條珍珠項鏈,他興奮地昭告天下:哈,這是一個暗號,等我遇上我的新娘,我就親手給她戴上。我說可不可以給我看看它漂不漂亮。他說不,只有她可以。
只有。只有她。這是多麼動人的情話。
當不同的人人人人都說“愛”,有沒有一個人肯對我說“只有”。
我竟然需要一個小孩子來告訴我什麼是“專屬”。

為什麼那些小男孩,都長成你的樣子。
處處都有你,處處都是你。我踮著腳尖,不停旋轉,舞不盡滄桑。圓舞,圓舞,還不是曲終人散。而我,收不回尋你的舞步。擦肩處,押一個悲傷的韻腳,好讓你能一眼認出。
你將我打橫抱起,我褪下那雙施了咒的紅舞鞋,赤足與你流浪。天涯海角,我願意。可惜,那只是我路過的一個夢境。
記你一恨,緣定三生。如果可以這樣,多美好。
又見長得和你一樣的小男孩,忍不住問他:想念的天氣,是燦爛還是陰霾?
他仰望著天,一臉純真。道是,無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