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總理的頭痛：能熬過去嗎？
洪丕柱
幾星期前，記得在《每日電訊》（Daily Telegraph）的頭版看到一張照片，是一名肚子挺出的懷孕婦女的照片。後來就讀到這樣的新聞：這是副總理、國家黨領袖巴納比⦁喬伊斯的拍檔（partner），33歲的維基⦁堪皮恩（Vikki Campion），原來是他的下屬，即副總理辦公室的員工。又據7News報道，她不久之後即將在四月份產下他們第一個孩子。起先這些報道並未引起我多大興趣，況且澳洲人對這種婚外性關係的態度也很寬容，認為這是兩廂情願的私事（性騷擾就不行了），甚至有人對喬伊斯表示祝賀。
以上傳聞其實最初在去年10月份新英格蘭選區補選期間就傳出了，但並未獲確認。在喬伊斯贏得補選後，在婚姻平等的辯論中，喬伊斯告訴議會同事他的24年的婚姻已不復存在。同時又傳聞說他已和那位前下屬同居了。
由於傳媒的推波助瀾，這條消息不但很快傳遍全國，而且變成副總理的醜聞和頭痛的問題。這是因為傳媒報道說堪皮恩在去年四月因被人知道了她同副總理的戀情而從副總理辦公室辭了職。但不久後她在資源部長卡納范（Matt Canavan）的辦公室得到了一份年薪19萬元的高級職務，而卡納范是喬伊斯親密的盟友。這樣問題就來了：政府的工作職位是需要公開登報招聘的，任何感興趣和有能力的人都有平等機會申請，堪皮恩獲得這份高級的職務是內部安排的，還是經過了合法的招聘程序？
儘管喬伊斯一再宣稱招聘程序是合乎規章的，而堪皮恩亦有能力勝任這份職務（這我相信，因為她曾在副總理辦公室任過職），傳媒還是表示難於相信。人們普遍認為是喬伊斯讓卡納范為他的相好創立了這份職務，然後未經合法程序就將她錄用了，等於是將堪皮恩從副總理辦公室調到了卡納范部長的辦公室。這就涉嫌以權謀私，在民主國家，可就是大問題了！
婚外戀或用中國的說法是有了小三，或老闆/領導同小蜜發生了性關係，這在中國是極為普遍的，這基本上還是個品格問題。但身為國家領袖，私自為女友創立一個高級職位，且未經公開招聘程序就“開後門”地錄用了她，那就是政府領導人謀私或腐敗的問題了，當然選民知道了會要他辭職。這就是所謂的喬伊斯醜聞或危機。
對於這件醜聞藤博總理不得不出來表態。15日（週四）他宣佈禁止他的內閣成員同其員工發生性關係。他在堪培拉對記者們宣佈了部長操行守則的改變，即加入一條新守則：不得捲入同員工的性關係。他在記者面前宣佈了這條新規定，說他加入了這一條是因為副總理喬伊斯“驚人的判斷錯誤（shocking error of judgment）”，即同他原來的下屬，現在的拍檔有了婚外性關係。他說：“我今天在部長的條例上加了一條非常明確而毫不含糊的新條款，不管是已婚還是單身，都不得與自己的員工發生性關係，否則會構成對操行標準的違反。那些認為自己違反了部長操守標準的，也應當說清楚違規發生的地點。”
對於藤博上述的批評，喬伊斯馬上反駁說這話既不適當又有破壞性。藤博也不讓步，他當然很生氣，因為年初他和聯盟黨的支持率好不容易有了大幅爬升，為了這件醜聞，他個人的支持率降了7個百分點！週一（19日）藤博說他無法說副總理喬伊斯是否繼續會擔任國家黨領袖。有人問他為何不敦促他的副手辭職，藤博說很明顯喬伊斯需要“考慮自己的職位。巴納比已承認自己的過失和錯誤、他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痛心。這些是巴納比需要反思的事。下週他會請假。”不過對於要求成立一個獨立調查組調查喬伊斯是否可能違反目前國會議員的操行標準的建議，藤博表示拒絕。外長兼自由黨副領袖碧霄蒲在倫敦說，關於喬伊斯處境的評論已經太多了，她不想再添加什麼。這次喬伊斯在藤博總理出國訪問時沒有像往常那樣擔任代總理，而是體面地讓他請個人假一週，讓自由黨副領袖，外長碧霄蒲擔任代總理；但碧霄蒲要訪英，結果金融部長考曼（Nathias Cormann）擔任了代總理。通常，在總理出國訪問期間，副總理擔任代總理，但這次總理出國，副總理被請假，據說這是因為藤博對副總理非常生氣，六個月前就希望他結束同堪皮恩女士的關係，還有報告說國家黨和自由黨內要求喬伊斯辭職的人數有所增加，說他們的不正當關係使政府陷入混亂。
現在喬伊斯危機已經進入第三週，他決定在週二做個公開的澄清事實的聲明，駁斥關於他的錯誤行為的斷言。在他向傳媒發表了一個澄清事實的聲明後，居然記者們沒有提很多問題，包括他是否為女友創造了工作職位（如果他們對喬伊斯所說的聘用符合規定提不出異議，我認為喬伊斯最大的危險已經過去），唯一的問題是“你是否曾行為不妥（acted inappropriately），喬伊斯給出了一個簡單乾脆的回答“沒有！” 他打破沉默說“不要將我的一生作薩拉米式（一種香腸）的切片”。
最近他還置各方面的壓力於不顧，發出狠言說“我哪兒也不會去！”（I’m not going anywhere，即不會辭職）他有這個底氣講這話，當然是有了一位站出來為他說話的有分量的人。但奇怪的是，這個人既不是總理、不是國家黨大佬，而是他離異了的妻子娜塔莉！喬伊斯有了年輕的新歡，同妻子離了婚，妻子理應因憤恨而攻擊她，應該不會支持他才是。不料她卻支持拋棄了她的前夫！News Corp引用娜塔莉對密友講的話說：她擔心國家黨內有人想利用喬伊斯的醜聞來推翻他，奪取黨內的領導地位！就是說，私憤歸私憤，公事歸公事，這公事就是國家黨的領導人，娜塔莉分得很清，而且知道她的前老公雖然花心，但在政治上仍然是國家黨最好的領袖，國家黨不能失去他。我也持同樣看法：喬伊斯是一名不錯的政治領袖。
這樣，喬伊斯就有底氣來責備想利用他的醜聞來將他擠出國家黨領袖地位的人是在對他搞政治迫害（witch-hunt）。星期二喬伊斯對Fairfax傳媒的記者說，“我對本選區和社區對我的支持感到謙卑。人們開始看到對我的政治迫害。我不會躲到哪裡去，不會的。”雖然前週Newspoll顯示65%的澳洲人希望喬伊斯辭職，但他仍在他的選區非常努力地工作，希望選民們保留他的工作。《每日郵電》又報道說，國家黨議會團隊內只有三人支持喬伊斯，六人反對他，其餘的不表態。來自新南威爾士州的國家黨議員麥克考邁（Michael McCormack）一直在兜售自己成為喬伊斯的替代，週一（19日）他對這個問題多次避而不答，也不明確是否排除挑戰。這位部長對Sky News說“目前黨內尚無挑戰者，喬伊斯仍然得到黨內支持，當然我也支持他，他是我們的領袖，他是一位很好的領袖。”來自昆州Wide Bay的國家黨議員奧布朗（Llew O’Brien）說“雖然有人關注喬伊斯所捲入的危機，但有很多人仍然支持他。”ABC電台記者問他喬伊斯是否有機會被代替，他說“24小時在政治上是個很長的時間，但我不以為會這樣。”他不相信喬伊斯應當下台，但他也不回答萬一有人挑戰領袖職位他會投誰的票。
《每日電訊》說下週一（26日）國家黨議會團將在堪培拉開會決定是否挑戰喬伊斯的領導地位，但麥克考邁並未透露他是否會利用這個機會。我覺得《每日電訊》的消息不確，因為目前只有來自維州的後排國會議員布勞德（Andrew Broad）公開提出黨內應在週一開會解決領袖問題，他要喬伊斯暫時坐到後排去，待他的個人問題解決為止。黨內支持喬伊斯的除奧布朗還有所有重量級人物：副領袖麥肯錫（Bridget McKenzie），她反對週一黨內開會，說沒有充分時間討論此事，因為參議員得去聽證；她說如果布勞德想開會，他應當先向黨鞭蘭德里（Michelle landry）提出。蘭德裡說如果布勞德提出開會，她會同意，但她支持喬伊斯。國家黨參院領袖、內閣部長蘇利翁（Nigel Sullion）說他絕對支持喬伊斯，“我不會因我的同事有些動搖就拋棄他”。這使我猜想倒喬運動的推動者其實就是《每日電訊》等傳媒，因為奇怪的是，反對黨只在第一週在議會內對喬伊斯發起攻擊，要他辭職，但其後十來天我都沒有聽到工黨在傳媒發聲猛攻喬伊斯。對於時刻想找機會攻擊政府的反對黨來說，這有點不尋常。
同時又有一名匿名婦女對News Corp聲稱2011年喬伊斯在農村婦女奬的頒獎典禮晚餐時從背後擰了一名女性的屁股，那位女性叫他滾蛋。作此聲稱的匿名婦女說當時喬伊斯喝醉了，醉得幾乎要倒地，她很關注他對那位婦女的無禮，曾向藤博當時的秘書克瑞（Sally Cray）反映此事，克瑞的回應是缺乏證據，無法採取行動。喬伊斯辦公室發言人也否認此事的發生，並說這一傳言來自一名政敵。《每日電訊》報道說當時他作為反對黨的參議員參加一個發獎儀式，但另一位婦女說並無此事發生。
從兩週前傳媒敏感地曝光了喬伊斯和他的新拍檔堪皮恩關係之後，兩人在週四首次打破沉默聯合發表公開評論。他們對Fairfax傳媒說他們要揭露傳說的不實之詞，即他倆免租住在一位百萬富翁朋友提供的公寓的“宮殿”裡。他形容同堪皮恩免租住的是個單身漢的套間。現在他們希望搬到一個更私密的地方去住，避開傳媒的追蹤。自從新聞披露了他們的關係以來，他們對到處亂飄的謠言作了澄清。7 News報道說喬伊斯不希望他和堪皮恩的未出生的孩子在公眾注視下長大。堪皮恩對處於公眾視線感到很不舒服，她拒絕在採訪時被拍照，只有一次同意被錄音，這就是說到給她未來兒子起名時，他的中間名將用來紀念她的兩位弟兄，“因為他們對我的支持意義重大，他們是唯一的知情者。”堪皮恩曾是News Corp的記者和媒體顧問，喬伊斯批評堪皮恩的前僱主處理這件事的做法，就是將堪皮恩的照片登載在頭版。他說標題的有關他倆關係的問題從提問變成了惡意（malice）。“浪潮會過去，因為人們會對此感到疲倦。這應該是個很簡單的故事：一個婚姻破裂者同另一個人發生了關係然後他們有了孩子。現在似乎進入了一種道德討論。但這是我同上帝之間的事。”
喬伊斯說他能理解他前妻的生氣，她說她受到了欺騙和傷害，他已向前妻作了道歉。但問題是這件事是否是別人應管的閒事？他堅持不會辭職，也不會辭去國家黨領袖之職。他對記者說，他並不害怕民主，他有信心贏得對領袖地位的挑戰。堪皮恩女士澄清在國家黨部長辦公室任職時拿19萬澳元的高薪完全是謠言，她出示工資單顯示她的年薪為13萬3至8千元之間。喬伊斯說藤博總理並沒有直接問他同堪皮恩的關係，直到《每日電訊》發表了堪皮恩的照片。
他說，“如果我認為有些事是私事並且沒有違反操行規則，我覺得別人就不應管閒事。”他不知道在下週議會復會後他是否會面臨國家黨議會團隊的挑戰，但他正在努力工作贏回國家黨的選民的信任。
正結束此文時又看到有婦女向國家黨主席投訴多年前喬伊斯曾對她性騷擾。喬伊斯辦公室說對性騷擾應立即向警察舉報，以免多年後事實變得無法證實。我不想繼續摘引新的資料，也不想等下週一國家黨議會團是否會開會挑戰喬伊斯以及他是否會被搞下台的消息。我覺得代表農民利益的國家黨應該團結和穩定，如果喬的問題確實僅是私生活問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