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特大洪災：三峽大壩受到挑戰
洪丕柱
今年6月2日以來，中國南方遭遇的特大洪災令人揪心。
暴雨已經下了近月。我剛讀過受強降雨量（有些地方24小時內下了300到400毫米的雨 ）的影響，148條河流發生超過警戒線水位的洪水，幾天後就增加到了184條河流，包括珠江水系的西江和北江、洞庭湖水系、鄱陽湖水系、湘江、岷江、金沙江、大渡河、嘉陵江流域、烏江、綦江還有浙江的錢塘江水系，等等。
受災人口也節節上升，從二百多萬到三百多萬，又上升到852萬，再上升到1122萬，27日已到達1374萬；長江中下游已有1081座水庫緊急洩洪；洪水沖毀的房屋從最初報道的1300多棟迅速增加到9300多棟然後已達萬棟以上，另有14萬棟受損。有視頻顯示，廣西柳州有棟三層樓的大樓，直接就被洪水連地基拔起沖進河裡，頃刻間就被河水吞沒。 直接的經濟損失已從200多億增加到300多億；死亡人數也從39人增加到81人（實際可能遠遠不止；其中有不少兒童）；75萬人被緊急轉移，而受災的省、直轄市已從11個增加到26個，從最初的兩廣、四川、貴州、重慶（遭遇80年來最大洪水，綦江區緊急疏散4萬人）、兩湖、江西、安徽一直延伸到了河南、浙江、福建、上海，甚至北上到了陝西、甘肅等省。
很多城市被淹的情況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包括廣州、東莞、清遠、韶關、惠州、肇慶、桂林、陽朔、柳州、貴州多地、遵義、銅仁、衡陽、重慶、景德鎮、九江、萍鄉、上饒、贛州、宜昌等。比如，6月11日三峽上游的重慶遭遇特大暴雨襲擊，當局發佈了暴雨紅色或黃色預警信號。
我看到的重慶石柱汛情的視頻簡直感到可怕：大街全部變成河道，無數汽車被泡在水中，或被水沖走，順水漂流，甚至還有卡車也被水沖走，好些大樓的底樓基本是一半泡在水裡，估計水深至少一米以上，水流中可以還看到從街上沖下大量垃圾。
此外，三峽下游的武漢也已拉響暴雨紅色警報，說6月中旬，雨帶將維持在長江中下下游一帶，武漢強降雨高峰即將到來；上下游一起下雨，會造成洩洪和下游洪水疊加，形成全流域的洪水，會對三峽構成很大的威脅。
必須承認，我的寫作跟不上新獲得的信息的速度。比如剛剛就看到了宜昌被淹的消息：27日上午，在三峽大壩、葛洲壩的洩洪和暴雨夾擊下，宜昌已經全方位被淹，沒有“死角”；有些地方水深半人以上或接近汽車車頂（視頻中有民警打破前車窗頂部救出一名女駕駛員），火車站外變成汪洋大海或輪船碼頭，得坐船才能進出站！宜昌下的暴雨其實並不算太大，最大的地區共計才一百多毫米，問題在於水排不出去，雖然宜昌地勢較高，因為長江水位已經很高。
洪水所到之處，橋樑被沖垮（包括大渡河上的鐵索橋）、鐵軌被沖斷、高速公路被沖毀、山體滑坡、農作物被淹、城市被水圍困、街道變成河流、商鋪被淹、有些樓房被淹到了二層樓、大批房屋倒塌、汽車被泡在水裡或隨波漂流（一個重慶災情的視頻中，無數汽車被沖成一堆）、卡車被沖進河裡、地鐵站被灌水、地下車庫變成游泳池、有些河段被泥石流堵塞，形成堰塞湖。6月17日凌晨四川丹巴縣山洪爆發致水庫垮壩形成大型泥石流，它阻斷河道，形成堰塞湖，溢出的洪水致堰塞湖下游的村莊直接在瞬間內被夷為平地並被吞噬消失。從航拍拍下全過程可以看到場面極其恐怖。另一個問題是洪水夾帶大批垃圾和泥沙，比如22到23日重慶綦江的洪水，就帶來了十萬噸泥沙。
而據天氣預報，從27到28日，武漢、重慶、貴州、湖北、安徽、江蘇、上海均會有暴雨或大暴雨。
這些暴雨或大暴雨的最大威脅是對三峽大壩構成挑戰。這條花了12年時間、兩千多億人民幣，在本世紀初建成的世界上最大的大壩，從航拍照片看似乎已扭曲變形。2018年7月，《財經冷眼》的一個推特賬號曾發佈兩張疑似谷歌衛星拍攝的三峽大壩圖片，從圖片可見壩體有明顯扭曲、變形，兩張圖片對比明顯。這個消息曾引發了海內外廣泛的關注和討論。但中國三峽集團有限公司工作人員回應說，三峽大壩並未出現變形。最終《新京報》和中新網分別引述專家意見，承認三峽大壩霸體確實出現變形，說大壩底部有3釐米左右的水平位移，專家解釋說這是“彈性變形”。底部3釐米的位移居然在全長2300多米的大壩全景的衛星照片上能用肉眼看得出來，恐怕相信的人不會太多。
三峽水庫工程的質量從一開始就受到人們的質疑。在大壩建成的2003年，它被新華社形容為“固若金湯，能夠抵擋萬年一遇的洪水”，四年後，2007年，同樣是新華社，說它能防千年一遇的洪水，到了2008年，同樣是新華社，它退化成能抵禦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到2010年，新華社的標題成了“三峽大考20年一遇洪水”。到2016年6月，終於有清華教授站出來說三峽的“防洪能力沒那麼強”了！
最近三峽大壩是否能抵擋自“解放”以來最大的洪水也成了議題，當局對它的信心正在步步退縮。管理局某處長說：不要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三峽大壩；6月11 日，水利部官員在記者會上表示，當前中國大陸已全面進入汛期，今年以來全國積累降雨量較常年同期增加6%，共出現19次強降水過程，江南、華南、四川東部發生了今年以來最大強度的降雨，部分河流超過警戒線水位的洪水，甚至超過歷史記錄的大洪水，湖北江河湖泊多、水量多，防洪任務重；水利部副部長葉建春也在11日說目前有三怕，一怕洪水超標，二怕大壩潰壩，三怕山洪引發山體滑坡；洪水對現有的防洪工程可能是一個“黑天鵝”事件。就是說副部長已將大壩的安全甩鍋給了黑天鵝，官方預警要百姓為防大洪水做好準備，因為現有的防洪工程恐難抵禦超標洪水“黑天鵝”的襲擊。就是說，任何情況都可能發生，大家自己小心吧！但牽涉到全國六億人口的大事，居然高層至今都沉默不語，也沒高官去災區視察災情、安撫受災群眾，只讓一些小官和副部長出來表個態：當心黑天鵝啊！
當然這也是事出有因的。當時最堅持造大壩的是天安門屠夫李鵬（他的家屬同電力利益密切相關），因為反對大壩的趙紫陽已被軟禁。他得到江澤民的大力支持，還有水利電力部長錢正英和水電專家張光斗。當然當時中共高層還有其他一些人支持造這個大壩。不過以後的高層領導從朱鎔基到胡溫以及當前的高層都小心翼翼地同這個大壩切割，包括不去參加竣工時的慶祝典禮等，大家都不想背大壩可能出事的罪名之鍋。
1992年，當人大就是否同意建造三峽大壩進行投票時，1767人投了讚成票，而反對票、棄權票和廢票卻有866張之多，佔全體人大代表的33%！大家知道人大是橡皮圖章，有些代表一輩子投讚成票，不用去問表決什麼事，舉手即可，如剛去世的投了66年讚成票的被稱為舉手機器的申紀蘭，她因此被授予共和國勛章。但在表決三峽大壩時卻有那麼多的代表不肯舉手，可見其不得人心：在三峽表決的文件上所蓋的圓形人大橡皮圖章的紅色印記上，缺了一個整整120度的角！
大陸學者聶聖哲和北大法學教授賀衛方則在微信群直言“三峽大壩非常危急，專業人士已不知所措！”
好多專家說他們每天都處在惶恐之中，早些時候推特上熱傳有一名叫黃小坤的專家也曾在微信上說“宜昌以下跑，最後說一次！”（後來據說已經闢謠了，我本人沒看到黃某發的帖）果然，宜昌真的已經遭淹！接下來，荊江，然後武漢，就會受到威脅了。
其實三峽工程的五個目標：防洪、發電、航運、南水北調和區域發展，都沒有達到，特別是防洪，大壩基本無防洪功能；而發電呢，確是在發，但當時說三峽造成後每度電只要五分錢，實際上十倍都不止！
著名三峽專家、國土規劃家王洛維博士早就透露，三峽大壩並非銅墻鐵壁，它的構造決定了它一定會發生變形。 2018年7月4日他就透露了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三峽大壩是在走動的。大壩是一個混凝土重力壩。所謂重力壩，是指它由一個個大段的壩塊組成，將它們擺放在壩底的岩石上，靠壩塊的重力讓它穩定站立，而不是像造高樓那樣用一根跟長長的鋼柱深深打進地面作為地基的。這就可看到它的脆弱性，它不會倒下來，但它如果側面引起扭曲，就會在兩個壩塊連接的地方推開一個縫，那麼。這個大壩就完了。
王維洛還透露說，大壩表面上看起來很結實，但形態如奶酪一般，裡面是空的，三峽前期工程的施工質量很差（比如每立方米混凝土中的鋼筋只有16.5公斤），從2003年開始運行至今都沒有驗收過，沒人敢擔保它的質量，一旦發生潰壩，下游宜昌市區的70萬居民就慘了。記得曾看到過這樣的報道，當時曾請來奧地利專家評估質量，他認為質量遠遠不合標準，卻已經無法改變了。王維洛說，大壩早點拆了早點好，拆也容易，只要把閘門全部打開，讓水自己進多少出多少即可。當然三峽集團不會同意，因為這樣就不能發電了。
已故曾任毛澤東秘書和水利電力部副部長的李銳是三峽工程的堅定反對派，他曾引用水利工程專家黃萬里教授的話說，今後恐怕會在白帝城立三個鐵人：李鵬、錢正英和張光斗。不過，錢正英和張光斗也曾對大把的質量表示過憂慮，說大壩建得太快了。黃萬里研究基金主持人黃肖陸也曾預警：三峽大壩將導致一場特大的災難發生。李的女兒李南央引述專家意見說當時中國的水泥強度嚴重不過關，三峽大壩混凝土的強度至少要410萬噸，可是國內能實現的最高強度當時只能達到一半：207萬噸。
王維洛還這樣回答人們的問題：三峽大壩出事的風險有多高？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導致大壩潰壩的三大因素：即設計（庫容量太小）錯誤、工程質量不高和運行錯誤，它基本上都佔全了。
當前令人難以決定的是重慶和武漢這兩個人口千萬以上的大城市，究竟應該保誰，重慶還是武漢？民眾又如何自保？目前大壩的水位已從汛期的最高警戒水位145米（大壩所受壓力最小）上升到147米然後又上升到148米，目前回落到147米以下，說明水庫已在洩洪。但目前兩難的選擇是洩洪多少。如果洩洪太大，長江中下游就會遭淹，特別是暴雨仍在繼續（宜昌被淹就是例子）；如果不洩洪或洩洪太慢，庫內水位就會增高，太高會增加潰壩的危險，而重慶亦會遭殃。其實三峽水庫已在洩洪，所有的發電機都在運行，據說已經洩了225.1億立方的水，相當於1550個西湖的水量，以便騰出空間來接受重慶方面來的洪水。
185米高的三峽大壩，最高蓄水位是181米，正常蓄水位是175米，汛期蓄水位是145米，因要留出空間接納上游流下來的水；目前的水位是147米，三峽上游庫區的寸灘目前水位已達168米，同大壩目前水位的落差有20米左右。如果要保武漢，就要防止上游的水繼續流向下游，這樣，重慶的水位就會上升，落差會繼續增加，但重慶的水位已超標很多（如綦江已超標6至10米），重慶已嚴重遭淹，如果不趕快將水排向下游，它的日子會很難過。如果大量的水排向下游，大壩承受的壓力就會增加，可能被迫洩洪，那麼武漢就會危急，特別是現在長江中下游的暴雨還在繼續，長江的水位已經很高。
其實大壩因變形而潰壩還不是唯一的危險。王維洛指出，另一個可能更大的危險是滲漏，因為潰壩都是從滲漏開始的。滲漏最嚴重的地方是水庫的船閘那裡，因為那裡的施工質量最差。這個工程是由武警部隊承包的。當時據說錢正英和張光斗聽說船閘施工質量很差而去檢查，準備對抽查不合格的給予紅牌警告；後來聽說他們不敢惹武警，所以也很無奈。這就是中國“國情”，你不敢得罪某些人，就只能將人民的死活丟在一邊。另外，建造船閘時用了過量的炸藥爆炸，致使附近的山體鬆動，若大壩承受的壓力太高，或者發生地震，就可能造成山體滑坡。大量山體滑入水庫，就會使庫內所蓄的水滿溢，溢出大壩，或使大壩崩塌。
三峽大壩設計的可行性報告說它能承受震級為六級的地震。那麼，若一旦附近發生六級以上的地震，大壩自然就可能垮塌。由於水庫所儲的大量的水對壩底和四周山體所產生的的巨大壓力，近年來三峽週近地區發生的三級以上的地震並不少見。
再有一個問題是上游帶來的泥沙和卵石塊在壩底的快速沉積，目前已經有20-30億立方米，對壩體也會造成巨大的壓力，而泥沙和卵石塊又無法清除，一旦潰壩，沖下去的泥沙等就會把長江整個兒堵塞！正因為這麼多的問題，世界大壩協會多次將三峽列為全球最危險的大壩。
長江流域，從成都、重慶、武漢、長沙、南昌、到下游的江蘇和太湖流域、南京、上海和長江三角洲的城市群，包括蘇錫杭等，是中國最重要的經濟區，經濟總量佔全國40%以上，在三峽建這個經常令人擔憂的大壩，一個常常讓人覺得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的隱性核彈，真是不明智的，李鵬會被證明是歷史罪人！
許多高深的理論也許一般老百姓不會太懂，但是這位湖北老鄉的話，誰都能聽懂，能精準地說明三峽大壩是個無用的廢物。他說，冬天，大壩下游的洞庭湖、鄱陽湖等幾乎乾涸見底，大壩卻不能放水，因為它需要一定的水位來保證發電機的運行，發電機不能停，一停就會鏽死，一鏽死，大壩就廢了；夏天，哪怕下游洪水滔滔，大壩仍要放水，不能蓄水，怕水位太高大壩會崩塌。
其實目前汛期還只有剛剛開始，高峰還沒有到來。真正的汛期高峰一般要到七至八月才回到來，屆時會發生怎樣的情況，尚難預料。除了祈禱，還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