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的春天
傍晚七点
天依然这么亮
淡紫的微霞
衬着一个个高耸的塔尖
曾经
塔尖下的熙熙攘攘
淹没了几百年的梦想
多少不凡的天赋智慧
来自忠贞虔诚的信仰
又
献给了永生的盼望
却有多少的富丽堂皇
碾压着几生几世的平凡
烈日下酷寒里
多少不被记念的血汗
庸庸碌碌
只为堆积成
他人的私欲和贪婪
叹息桥上的叹息
彼此践踏着
拥拥挤挤
涌入了
四壁冰冷石砌的牢房
那里囚禁的
岂止是仇恨懊恼与不甘
岂止是无穷无尽的忧伤
更是
暗无天日永不见自由的绝望
如今
叹息声里竟可以带着浪漫
水边渡口
时不时伫立着妙龄女郎
对着镜头翘首扭腰顾盼
风中长发纱裙飘渺
各式更换的衣裳装满在
那个划开了拉链的皮箱
所有肆意的妆扮
都可以垂手取自脚边
我们为了返程而聚集
约好了晚餐漫步后的七点半
蓦然抬眼的瞬间
仿佛惊鸿一声呼唤
威尼斯的天上
有一个月亮
再过几日
月儿就圆
这样的月儿
也会挂在遥远的故乡
没有时间去探究
威尼斯水里的月亮
会是在何方
各式的游轮快艇小船
或停泊或穿梭
满眼的水波荡漾
当华灯初上
那巧致勾勒的灯框
那葡萄酒色玻璃罩晶莹透芒
都在呢哝着
这是儿时便已向往的异邦
闭上双眼
却无法停息思绪的奔忙
两头翘角乌黑发亮的贡多拉
精美黑鹅绒座椅承载着
男女老少多少稀奇惊叹
我们放飞欢笑与歌声
学海鸥展翅尽情翱翔
将记忆留给了神秘的水道
细细窄窄潺潺
导游的讲解私自的闲逛
重重叠叠的宫殿教堂
萦绕成脑海里的影像
发酸的双脚
丈量了一座又一座桥梁
每一座桥上
都展示美轮美奂别样的画卷
啊
这或蜿蜒或宽广的景致
这使多少人着迷的水乡
这拒绝了多少入侵的
造物温柔里的刚强
我以为我可以
其实
我不能想象
那场发生在宫殿里的熊熊烈火
我不能想象
今日琳琅满目的橱窗内
曾经是
只售卖辛辣醒鼻香料的陋室
我不能想象
大街小巷石板路和楼房
随时可能被大水溢满及膝的
潮落潮涨
我不能想象
这吸引世界各地游客的广场
曾经汇着一片汪洋
威尼斯春天的傍晚
我看见
天上有一个月亮
我知道
水里也会有一个月亮
我却不知道
今夜
如何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