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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雪爬犁》获知青作家杯三等奖 – 作協文庫

《远去的雪爬犁》获知青作家杯三等奖

作者:天边的那片蓝

这些日子,很少看电视剧的云儿,每天下班后,早早吃过晚饭,就守在电视机旁,痴迷地等待着电视剧“北风哪个吹”!

那时候的雪下得好大
深深的脚印在青春里安了家
笑也春秋,哭也冬夏
北国的风雪中也绽放出鲜花

画面中那漫天的雪花,伴着优美的旋律,时时牵动着云儿的心,仿佛将她带到了40多年前那个大雪分飞的夜晚。

那是云儿来到东北建设兵团第二个冬天,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下了好几天了,蜿蜒起伏的山峦,一望无际的桦树林,家家户户的房顶上,都覆盖了厚厚的积雪,放眼望去琼枝玉叶,北疆大地一片银白。

北国的夜晚,冰天雪地,出奇的寒冷。劳累了一天的知青们,终于地卸掉了沉重的棉帽棉衣棉靴,钻进温暖的被窝,进入酣睡的梦乡。

子夜时分,女生宿舍的门外,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紧接着又听到一个男人哀求的声音:“指导员:我家属肚子疼的不行了,快帮我救救她!”云儿朦胧中听出是三排长,老卢的声音。

老卢是一名复员专业军人,从朝鲜战场撤下来后,跟随王震将军十万大军转业落户北大荒。他英俊高大,勤奋正直,长的模样极象电影“林海雪原”中英雄杨子荣。

虽然已过而立之年,但在“缺少大姑娘”的北大荒,婚姻大事却成了老大难。

前两年,无奈之下回到老家河北省宝坻娶回一个老婆。夫妻二人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播下爱情的种子,这些天就要临产生宝宝了。

恰巧的是,这几天连队卫生员去团部卫生队培训。在荒凉漆黑的雪夜,老婆将临产,他一个大男人肯定慌了手脚。想到这里,云儿立马起床,吩咐老卢先回家照顾老婆,自己一溜小跑到小车排,马上安排人员发动拖拉机。 因为连队离团部卫生队有四十多里的路程,且路上连日积雪,车子是很难开过去的。

从小车排出来,云儿又立即赶到连部,连部仅有一只电话能与外界联落。云儿先把电话拨到营部总机,营部再转到团部总机,再由团部总机转到卫生队队部。几尽周折终于听到了卫生队一女医生的问话:你是哪个连队的?我是一营二十连的,云儿回答。医生又问:孕妇是初产妇还是经产妇?您讲的什么意思?云儿不解!以前这个妇女是否生过小孩子。没生过,是初产妇。生过,就是经产妇。医生如是解释说。头产妇,云儿赶快回答到。医生又问:孕妇羊水破了吗?阵痛有多长时间了,开了几指了?云儿一头雾水?这!这!生僻的字眼,孕妇的常识,她如闻天书,抓耳挠腮,一筹莫展。漆黑冰冷的夜晚,到那里去寻问呢?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身旁只有一盏小马灯陪伴着她,忽闪忽闪的发出无奈的光亮。

也许是急中生智,云儿猛然想起,老卢似乎讲起:吃过晚饭后,他老婆肚子就痛了,本想熬过这个夜晚,等天亮了再去卫生队。云儿努力搜索着记忆。

医生了解了孕妇基本情况,立即决定:兵分两路联手抢救孕妇。连队负责往团部送人,卫生队的救护车前来接应。

云儿把卫生队的工作敲定,马上顶着刺骨的寒风,深一脚,浅一脚赶往老卢的家。

20连是新建点,四周都是荒山野岭,寒风凛冽,滴水成冰。从连部到家属住地还要经过一段长长的冰雪路,寒风卷着雪花吹在脸上,像象刀割一样痛,不知是心里着急还是赶路的匆忙,云儿嘴里呼出热气,附到了近视眼镜上,冷空气立刻起了一层雾,蒙在了眼镜片上。她顾不的这些,一边赶路,一边用手擦,擦着走着,一个不留神,脚踩到一个大冰驼上,呲溜滑了个仰面朝天,手里照亮的小马灯滚出好远,眼镜也从中间碎成两段,她心里又气又急,禁不住哭了起来。但想到老卢家两条生命危在旦夕,顾不了许多,摸了一把眼泪,柔柔摔痛的屁股,又一骨碌爬起来。还好,穿着厚厚的棉衣,没伤到筋骨。把断成两段的眼镜捡起,咬咬牙借着雪地的光亮,继续向老卢家走去。猛然间,云儿背后射来一道道亮光,原来是小车排的战士们,开着拖拉机车赶来了,后面还拖着一个长方型的木爬犁。云儿立刻跳上拖拉机和战友们一起向老卢家驶去。

拖拉机很快就停在了老卢家的门口,云儿与战友们,七手八脚在爬犁上,先垫了厚厚的豆芥(脱落大豆的杆枝),然后又在上面铺了三床厚厚的棉被,最后用细绳子把豆芥棉被固定在爬犁上。似乎搭成一张简易的露天救护床。为抵御风寒,穿戴严实的孕妇身上又加盖上几床棉被。

只见老卢坐在爬犁中间,双手紧紧抱住疼痛难忍的老婆,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闭着眼睛,无声的向天祈祷!

突突!突突!拖拉机拖起木爬犁,开足马力,冒气一股股黑烟,消失在茫茫的雪夜中,眼前立刻划出两道黑黑的冰雪轨迹,雪花飞舞,风雪弥漫,瞬间又让它恢复了自己的样子。

云儿一个人站在雪地里,任凭雪白的精灵上下飞舞,跳跃,融化。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折断的两段眼镜,小心的放到绿军衣的口袋里。一个人面朝团部卫生队方向,双手合十,虔诚地为她们母子祈祷。

怎么整个人像掉到大冰窟窿里,冻的全身发抖,牙齿发颤,不停地挣扎着,攀爬着着,精疲力尽了,却无论如何逃不出冰魔。

清脆的电话铃响起,云儿从梦中惊醒,她立马抓起电话,里面传来老卢惊喜的声音:指导员,我家小齐生了,是个大胖闺女,7斤1两!奥!太好了!恭喜你!恭喜你卢排长,你做爸爸了。云儿欣喜的呼喊着!

老卢告诉云儿,昨晚团部卫生队接洽的救护车,由于风雪太大,车开到半路陷进雪坑,为了尽快抢救孕妇,医生们弃车徒步赶路,在团部不远的砖瓦连附近与我连送孕妇的拖拉机会师,大家一同乘拖拉机赶往团卫生队。经医生护士们鼎力抢救,最终母女平安。挂了老卢的电话,云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这时她发现,自己两只脚冻的通红麻木,源于半夜里听到老卢呼救,心急火燎起床竟忘了穿棉袜子,赤脚套上了大棉靴,就奔跑出来了。难怪夜间等老卢电话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做梦似掉进了冰窟窿。

缓缓站起身来,跺跺己僵硬的双脚,揉揉朦胧的眼睛,云儿打着哈歇,伸了个懒腰。

只听远处隐隐传来了公鸡报晓的声音,炊事班烟筒里也冒出缕缕坎烟。北国大地一片银白,千里冰霜,万里雪飘,兵团战士英姿飒爽,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续:40年弹指一挥间,云儿和当年的北大荒战友,通过不同的途径都陆续回到北京,上海,天津,哈尔滨,杭州,佳木斯等原来的城市,据说老卢退休后,也告老还乡回到河北省的宝坻县。 年前云儿意外接到老卢的电话,特邀她去做客。

2008年3月16日,在这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北京,天津的北大荒知青战友们,一行人开着四辆小车驶向老卢的家,河北省宝坻县的农家小院。

云儿她们座的小车,刚刚开到村口,就看到一个骑摩托车的小伙子,尾随追过来,他长地酷似老卢浓眉大眼,一打听,果然是老卢的儿子。紧接着,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老卢,他还是高高的个子,端庄的面容,好象背有些驼了。还没等车停稳,老卢就急忙赶上来,云儿忙从车窗里伸出手,分别40年的战友重逢,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两眼湿润,悲喜交加,一时语塞,紧接着老卢的老伴,女儿,儿子,外孙,孙子纷纷赶来,团团把他们围住。

知青们陆续开来的小车,停在老卢家的院子门口,引来不少村民的好奇与打探。老卢家里象过年一样,忙前忙后,采摘瓜果,杀鸡买酒。家里两个房间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各种各样的土特产。老卢的老伴笑的合不拢嘴,不停的讲:当年儿子结婚也没这么热闹啊!

他们还特地准备了东北馇子粥,玉米面贴黄饽饽,一大箩黄瓜生菜,几大碗甜面酱,老卢说:这是当年知青们的最爱!

老卢一家人和老战友们,边吃边聊,互相端详着,打趣着,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芳华年少,看那梳着辫子的小芳,跑到菜地里吃黄瓜的淘气包,偷偷在草垛后谈恋爱的。。。阵阵的说笑声,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差点把老卢家的房盖掀开!

席间,老卢家大女儿来到云儿她们这桌敬酒,这是一位14岁男孩的妈妈。老卢和他爱人向其女儿介绍,她女儿一脸茫然,老卢正色地说;当初在北大荒,这位阿 姨那时还很年轻,刚刚担任指导员,就赶上你妈妈夜间分娩,在她的帮助下,你才顺利来到人间。她女儿恍然大悟。忙说,那我可要给救命恩人敬酒了,满满的酒杯,高高举起,云儿把她拉到身旁,轻声要来说感谢的,是那些医生护士还有开拖拉机的叔叔们。

觥筹交错,寒暄问候,聚会现场有人站起来,大喊!嘘—安静,安静!随之有人递给云儿一只手机。手机里立马传来了北大荒老连长浓重的东北乡音。相隔万里,分别40余年,老知青各自为生活奔忙,早就疏于联系。今天老连长怎么知道,云儿会光临这农家小院呢?云儿震惊之余,泪眼模糊,感动至极,心中升腾起一股战友情缘的热浪。

电话里传来了老连长对大家的祝福,为了让他分享聚会的快乐,云儿拿起手机,对着话筒,带领大家唱起兵团战士之歌!革命战士胸有朝阳,胸有朝阳,屯垦戍边,建设边疆,建设边疆。一时群情激荡,热血沸腾,这熟悉又陌生的歌声,在农家小院又一次唱响,也在辽阔的北大荒疆场回荡。

美丽的松花江,川流不息地流淌,富饶的北大荒,夜夜进入我梦乡,高高的白桦林里,有我的青春在流浪。

2008年3月16日在河北省宝坻老卢家,部分老知青们的合影(前排右侧抱小外孙的是老卢夫妇,前排右一是笔者本人,最后一排右2是老卢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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