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安详的海滨城市,一条静静的绕城之河,三五个山头耸立在茫茫林海之中,十几个自然保护区连绵起伏。
日出东岸海滨,唤醒雾霭云气中的树林和溪流,百鸟欢唱,唱出一个蓝天白云动漫电影里的标准画面。 在库克船长到达昆士兰北部1770小镇以前,这片古老的土地已经在红色的土地,白色的云朵,深蓝色的白昼和星幕下,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了几十亿年
有一天突然发现,头顶像有一块灰蒙蒙的幕布遮住了似的,蓝天白云不见踪迹,到处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儿, 如同开车进入了不见尽头的隧道,心底升起的茫然,了无边际,无着无落。用一个熟悉又消失了的词汇来描述,“雾霾”, 是的,昆士兰的天空正被雾霾所笼罩着。
然后在此起彼伏的消防车声中,明白了“山火”的确切存在。 新南威尔士州一个小镇已经被大火付之一炬。本来在干旱炎热的季节,澳洲桉树容易自燃而引起山林大火,而此次火灾却是人祸而非天灾。 有人在自然保护区抽烟,并把烟蒂扔进了灌木丛里,这几乎就是“人为纵火”了。那么多人因森林大火流离失所,那么多栖息树丛的小动物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此类烟蒂的投掷者,实在可恨。又见到那么多志愿救火的人们,义无反顾地投入到积极危险又没有报酬的救火队伍里去,又有许多感动涌上心头。澳洲人用自身的行动来捍卫我们生存的环境,不仅仅是自己的家,也包括他人的家。 舍小我成大我,不是一句空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句儒家的道德理想,在澳洲真正被践行着。 社会的整体道德风貌,由此可以窥见。
我在感动和感恩之余, 也就义务消防员一事在朋友圈做了转发。 获赞无数,功劳归于消防员们。 有美国的朋友问,是否有中国人参与义务救火。 我特地就此问了许多本地朋友,答案居然是一个都没有。心下不免失望,为同种同根的中国人感到某种羞愧。移民此地已经十几年了,在享受着优美的自然环境,健全的医保,教育和养老,失业等社会保障体系的同时,却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感恩的心。我们对民主社会的成就和贡献视为理所应当,对多元文化以及少数族裔的平等权利过分强调,对祖籍国日复一日更加怀念,却忘记了每一片蓝天的背后,都有一万棵绿树作为支撑。每一次社会福利的保障,都有许多人为之纳税,为之奔走,为之付出。公民权利并非天然就能平等,在一些国家,以法律维护的不平等与特权才是常态。
可是,我们都已经熟视无睹,正如我们对扔烟蒂者的不以为然,对更多义务救火的无名英雄们嗤之以鼻,漠然相向。
上周日蹬上久违了的库塔山,发现山火居然已经烧焦了环山路一侧的山林,露出楮红色的古老岩土,没了叶子的枯树,枝枝杈杈地立在峭壁上,如同为失去的森林所立的墓碑。一种悲喜交加的心情,随着海拔的升高而升腾。虽然知道几天前山火已经烧到了离家只有两公里的格里菲斯大学Nathan校区,耳闻却不如眼见来得震撼。库塔山几乎是布里斯班市区观景的必到之处,若此处山火蔓延下去,整个布里斯班西区就会毁于一旦。 大学,医院,体育场,然后就是市中心了,无数的历史遗迹,建筑和艺术,都会在无情的火舌吞噬下,化为一片狼藉。 庆幸的是,虽然有灾难,然而,却在有效的救火措施下及时控制住,火灾没有蔓延。试想,如果没有成千上万个无名志愿者的参与,后果不堪设想。他们不领薪水,一有紧急发生,就决然放下日常工作,奔赴救灾第一线,保障了这个社会更多家庭的安居乐业。 而我们,明知山火四起,却袖手旁观等待息事宁人的我们,如果没有一丝的感恩之心,那实在是本民族的羞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