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蓝天白云成为昨天
才体会到灰蒙蒙天幕透着的无奈
形容这山火后的空气,
中文曾有个词汇,“霾”
它曾在几年前出现,又被消失
中文词汇比国人自身,更加无奈
如今在英语国度,我胆怯地提及
并将它与呼吸道传染病,以及
学生户外活动受限相联系
它导致扁桃体发炎,预警着健康风险
越过了这条防线,病菌就会长驱直入
在肺腑胸腔 肆意踏践
十八岁那年,我那反复发炎的
扁桃体,连同声带息肉一起摘除
疼痛和迷茫在一个个
雾茫茫的日子里持续
我以为,那是为逝去的
童年和记忆中的蓝天
还有成长和拔节,必须
做出的偿付
然而炎症还在声带上持续
青年人的热烈情感
不能抑扬顿挫地表现
过早地沧桑,灰扑扑地
覆盖了少女的丰富和敏感
或许只有大雨倾盆而下,大雪
千里万里地绵延
才能浇灭遮天蔽日的无奈和苍茫无助的呐喊
多年后的今天,我站在库萨山上
瞭望年轻的布里斯班,山火之后
灰色的天空下,依然有灵秀的群山
布里斯班河与原住民的圣蛇并肩蜿蜒
火烧过的树林晃动着红色的枝干
晃动着一面哀伤而不哀怨,失望又满怀希望的旗帜
如同脚下古老的岩石,
火烧赤壁,没有樯橹灰飞烟灭的惨烈
却被无数个志愿者扑灭
他们来自爱尔兰,法兰西,德意志,新西兰
还有遥远的墨西哥和美利坚
别问我,有没有炎黄子孙的身影
我转身看向 黑头发黄皮肤的下一代
他们的扁桃体还在
他们如山体另一侧的树木
娟秀,笔直,郁郁葱葱在阳光下长成
日月总是轮替,四季从不缺席
太平洋的信风,在干旱之后
带来的一定是夏天的大雨
慰藉这张着大口的土地
浇灭不法之徒的淫火
洗刷尘埃升腾的空气
露出碧空青花瓷般的釉底
然后,我的沉默是釉底游泳的鱼
我的文字是飞鸟划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