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心影 39】 简·奥斯汀与张爱玲
不朽的文学作品之所以永恒,在于它虽然产生于特定的历史时期和特定的民族,却可以跨越时间的长河,打破空间的界限,保持经久不息的艺术魅力,得到不同时代,不同民族的喜爱,成为全人类的共同精神财富。
简·奥斯汀的作品经受了时间的考验。在简有生之年,其作品未曾大热,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艺术才华慢慢散发出光辉。近一百多年来,英国发生了几次文学口味的转变,影响了几乎所有文学家的声望,唯独莎士比亚和简·奥斯汀是屹立不倒的,他们对读者的吸引力永恒不衰。“简迷”囊括了一大批著名文学家和评论家,不仅备受专业人士的推崇,更难能可贵的是得到了广大民众的喜爱。
简是最敏锐的观察家,深刻的人性刻画师,对于人性透彻的颖悟和理解,使她能洞悉人心,且具有现实主义的同情心和温暖的人性关怀。简书中总是在描写平凡生活的悲喜剧,对小人物的刻画入木三分,惟妙惟肖。简自己是不露面的,她躲在人物和情节之后,却让人时时能感觉到她睿智的目光以及充满怜悯的女性柔情。
我们总是认为描写平凡人物的平凡生活是不能深刻和伟大的,非要托尔斯泰史诗般的宏伟不可,非要狄更斯时代性的磅礴不可。简的小说是拨开时代风云的,是抛离历史责任的,是回到人的本体和本源的。潮流会转移,时代会终结,意义会消失,曾经激动人心的英雄已被人遗忘,曾经的壮烈呐喊早已如云烟消散,唯独人类生活的困境是永恒的,人性的基础是永恒的,那最本质的东西亘古长存。
与简可以相比较,与简风格差相似的中国作家是张爱玲,张爱玲的中短篇小说是她那个时代写得最出色的。无独有偶,张爱玲曾遭到傅雷的猛烈批评。傅雷是我最爱读的翻译家, 我之所以热爱巴尔扎克的著作,一半原因是出于傅雷的妙译。当二十岁出头的张爱玲在四十年代的上海火速崛起的时候,傅雷用化名发表了洋洋洒洒的长篇《论张爱玲的小说》,对张爱玲提出锐利的批评。傅雷认为“人生一切都是斗争”,因此张的小说描写“遗老遗少和小资阶级”是“没有惊心动魄的表现,勾勒的不够深刻”,是“骨子里的贫血,充满了死气。”是“没有丝毫意志的努力”,是“不经战斗的投降”。
傅雷的批评精彩,张爱玲的回答更加精彩。张爱玲发表了《自己的文章》一文,作为对傅雷的回应,文中既没有提及傅雷的化名,也没有引述傅雷文中的词句,但无一不在驳斥傅雷的观点。张爱玲说“强调人生飞扬的一面,多少有点超人的气质。超人是生在一个时代里的。而人生安稳的一面则有着永恒的意味。”张还说“我甚至只是写些男女间的小事情,我的作品里没有战争,也没有革命。我以为人在恋爱的时候,是比战争或革命的时候更朴素,也更放恣的。”“虽然不过是软弱的凡人,不及英雄有力,但正是这些凡人比英雄更能代表这时代的总量”。
张爱玲的笔锋和简·奥斯汀有异曲同工之妙,简的六部长篇和张的多篇中短篇都是以时代为背景,在时代的洪流之外细腻地描写普通人的悲喜,揭示大众的人性。她们刻画的众多人物,各个丰润饱满,不是脸谱化的和漫画式的。她们笔触幽默,语含机锋,既不夸张,也不隐瞒,更不作高高在上的道德说教。她们文中四溢着机智和幽默,运用精湛的语言文字表达出来。她们小说的情节不是大喜大悲、跌宕起伏,却丝丝入扣、回味无穷。要说不同的是:简的笔调更加温煦俏皮,张的风格更加苍凉冷峻。
革命、战争、流血、牺牲、推翻、砸烂、颠覆、救亡,以及命运、国家、民族、阶级, 这类题材和辞藻看起来很宏伟,可能很空洞,貌似很深刻,实则很苍白。高大全式的英雄充满力量,振奋人心,往往缺乏人性,变得虚假不堪;壮烈伟大的事业气势磅礴,惊心动魄,时代感很强,永恒性不足。
大浪淘沙,时光是永恒的最好明证。简·奥斯汀的声名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失,而是愈见崇高,这与夏洛蒂·勃朗特热的逐步冷却形成对比。简的六部小说不断地被翻拍成电影,近年更是炙手可热。《傲慢与偏见》九次搬上银幕,我最欣赏95年版的《理智与情感》,由李安导演,影片沁满浓浓的英伦古典芬芳,这位台湾生长的华人导演功力非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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