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厌倦了诗歌

厌倦了诗歌

她已命令自己一百次

或许

一百零一次

不再写诗

不再写诗

就如同命令自己

不再想那幅画

不再想那幅画

 

她隐瞒了身份

熙攘在购物的人潮里

她洗衣淘米

看水从指缝流过

如同时光

再把那不停浮现的身影

悄然隐没于

冲洗垃圾桶

冲洗汽车的充实专注

 

她掘地三尺

挖洞种树

将灌满氢气的思绪

紧紧拽牢

踏实入脚下每一粒尘土

停不下啊

忙碌匆匆穿行的脚步

她的肩膀手臂

被三角梅的刺

扎了七十个七次

她任心痛

被颤抖的枝桠

划出一千道痕

结成纷繁交错的疤

 

她真正遗忘了

如同所有遗忘了曾经梦想的

人类

 

她只是

从未想过

诗歌是个不速之客

 

当它突然出现

只轻轻一声唤

她便神魂颠倒

顾不上蓬头垢面

甚至忘了穿鞋

便

飞奔而去

飞奔而去

如被惊起的云雀

如倏然的电光

 

惊起

飞奔

去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