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开微信,见我们编辑部接到一则开业广告图片,收到赞助后将在《昆州华文》电子期刊第21期登出。

“记忆中的沙县小吃盛大开业”,这些字眼一映入眼帘,某种情怀便伴随着心跳澎拜起来。“哪天咱们去小吃一下,快乐回应赞助。” 手比心快,惊讶于自己居然如此神速地发出了这条信息。“好,昨天吃过一顿,很不错,豆浆油条很正宗。” 燕子一拍即合。 “志同道合”,原来,是这个意思。

地点,就在布村Sunnybank。

一面拉了燕子,带上最心爱的孟刚老师和师母一同前往,一面感慨:“广告的威力不可低估啊!” 简直可谓一呼百应。因为,大伙儿一听说,陆陆续续都应着哪天得来尝尝。“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说说笑笑,叨着,“咱们今天来,其实是来吃吃情怀的呀!” 进了门,就看见左边的墙面上,赫然几个大大的字 –  “ 最初的味道,不舍的情怀 ”。

 

课题研究似的通读了菜单之后,点了几样小吃。仪式般不可不点的,是豆浆油条。

 

一提起豆浆油条,哪怕还未见到,未闻到,未尝到,一股怀旧情怀总已不由分说地涌起,令人矜持不得。

最早关于油条的记忆,应该是在外婆家。外婆家在闽南龙海地区的一个小村庄。小村庄长着一个引发遐思的名字“流传”。一喊“流传”,立刻能感觉到九龙江一样悠久的历史绵绵长长自远处而来,时而热情奔涌,时而缓缓如诉…… 每天清晨,流传村的小小集市上,总是会有几摊卖油条的。那些油条的尺寸大概只有现在常见油条的四分之一,显得特别精致有型且油脆,被整整齐齐崭崭新地排着队码着,令人一见了就欲罢不能。比之那种软塌塌的老油条,这样的油条简直是少女般的鲜嫩。虽然每根油条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乡亲们多是属于那种非得挑挑拣拣才能心满意足的顾客,往往告慰自己似的挑拣一番,才成交。

有个经验,我从小就琢磨不透。那就是,无论我怎样用一双精明的慧眼最终挑选了一根最完美的油条,总还是会在挑选之后,在往别人的油条投去一瞥后,心倏地就后悔了,觉得别人手上的比自己刚刚挑选的更脆,更精致,更油光发亮,更惹人馋……这样的情况,从小到大,在家里的饭桌上,亦不断重演。记得有一回,我挑了一根油条后,忍不住又多看了爸爸的油条一眼,犹豫着,对比着…… 爸爸笑了,“想换?换吧。别人的看起来总是比自己的好,是吗?” 一边讶异于爸爸总能看透我的心思,一边不客气地当机立断就完成了换油条的动作。哪想到,一换完,就后悔了。爸爸的油条一点没有比我的好呀!

其实,成年以后,发现这种“油条心理”,何止限于油条。多少时候,面对职业的选择,所得到的待遇,甚至于所住的房,所开的车,又何尝没有偶尔冒出些蠢蠢作祟的“油条心理”?

几十年了,油条的记忆里,总有爸爸那带着笑意和娇宠纵容的慈爱目光。爸爸的离去,那份痛,被深埋在心底。往往,偶尔的一个单词,一句话,一个场景,就在不经意中触到脆弱处,对父爱的留恋,便不甘休地隐隐作痛……

 

与“油条”常常搭配一起的名词,似乎非“豆浆”莫属。曾经,在大陆,工作忙的时候,完全不可能有空去预备早餐,每天上午只能在匆匆赶路时顺手买一袋路边“早餐工程”的豆浆,插上吸管,一路飞奔,一路狂吸。那种环境,没有细品的闲情,惟有果腹的实际。

还记得有一年,妈妈从澳洲回中国,在二哥家安顿下来后的第二天早晨,妈妈早早就煮好了浓稠可口的稀饭。当我在圆形大餐桌边稳稳妥妥地坐下来,捧起那碗粥时,已经久违了的天伦之乐瞬间临到,一股暖流电一般地通透了全身!原来,对幸福的感受,可以来得那样突然,那样简单。

 

如今,与老师,师母,燕子一起,四人一桌,竟也袖珍地团团圆圆。看着面前的小吃,一小碟一小碟慢慢地消失,不知不觉和燕子陶醉地喃喃着:这样在一起,真好。

幸福,可以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