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散文篇

  • 巧遇美国防长帕内塔 于聚义
  • 爱比死更冷(一)
  • 情歸烏
  • 真话的敌人(下)               橋   人
  • 大衛王
  • 捲簾體·Dominion Rd虎山龍

小說連載

  • 《蓮》第三十一章追擊瘟神3、逢凶化吉   何學威

巧遇美国防长帕内塔

于聚义

2012年9月21日(星期五)晚上7点,我和夫人在女儿女婿的引领下,来到奥克兰市中心的Langham朗豪酒店,庆祝外孙女陈澜语Grace健康成长80天。

我们一起来到堪称奥克兰市最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在意大利餐厅Barolo阖家欢聚。酒店周围到处是全副武装的警察和头戴着耳麦的便衣,正门虽然不让车辆进出,可往来的行人却不受任何影响。我们车里由于有宝宝,只好绕道驶入酒店侧门,门廊左右站着的两名警察注视的看着我们,我突然担心会被阻挡。当我们把宝宝从车里抱出来放到童车上时,却见这两名警察用友善的微笑目送我们进了酒店。

刚走进Langham朗豪酒店大堂过厅,见一群警察和便衣蜂拥在电梯口,一位大声朗笑的人从电梯口走出。女婿突然悄声说道:“这不是美国国防部长帕内塔吗?” 距离我们只有三,五米远的电梯间,帕内塔正好从电梯里走出来,说了句“look at these people (看这些人啊) ! ”,这句感慨的话我们听的真真切切。

这位大鼻头、棕肤色略胖的中等身材老人,上穿灰色休闲西装,下着休闲裤,与迎候他的几位新西兰官员握手拥抱,互致问候。“就是他,就是他!”女儿肯定的说:“怪不得他下榻这家意大利酒店,原来还是蛮喜欢故乡氛围的”。我赶快掏出相机,本能的举起就拍。由于大堂光线较暗,又担心被保镖发现而被阻挡,我选择了关闭闪光灯来拍摄。可拍了几张,发现影像太模糊,效果不好,我只好又打开闪光灯准备再拍,这时一个便衣保镖走过来,手在衣摆下悄悄挥了挥,示意不能再拍了。保镖挥手的动作不是很大,也不明显,但那种威慑力却不容置疑。这时,我看到帕内塔和接待他的新西兰部长们,不知因了什么话,笑得前仰后合,特别是帕内塔那肆无忌惮的大笑,引起了周围许多住店客人转过头来观看。我根本不相信这是一位高官的行为举止,特别是在豪华酒店这样的公众场合里,与留给我电视里会见外宾时缄默少语的形象判若两人,也与“西方人举止文雅”的印象大相经庭。噢,原来西方的高官也是“人”,他们七情六欲也会随时随地爆发出来。我臆想帕内塔这次日本、中国的亚太之行没有了原先预想的那么顺心,所以,一踏上岛国新西兰便放松得情不自禁了!

这里且不谈帕内塔的亚太之行受没受到冷落,受没受到一些窝囊气,就他到奥克兰市最豪华的酒店下榻来说,这样的安保措施,这样的阵势,倒让我想起了去年在市中心一家Parnell法国餐厅遇见过的同样场面,那是新西兰总理约翰基款待他的客人,就在我们用餐的St tropez隔壁Antonie’s餐厅 ,我们浑然不知。当时还饶有兴趣的欣赏这家餐厅的装饰装修风格,却发现周围布满了警察和便衣。女婿悄声告诉我,旁边停靠的几俩高档车,从保镖的阵势看,像是国家重量级人物。我开始还有点不大相信,难道一位国家领导人出行就这么简从的安保,就这么随意,所以,我故意走近试一试,看看他们有没有防御。没想到还没有等我靠近,保镖立即就客气的挥挥手,示意不要太靠近了。第二天,还是在新西兰报刊上,一则总理约翰基在这家餐厅宴请来宾的消息使我疑惑顿释,我这才相信与新西兰最高领导人差点未谋而遇。

从目睹两次新西兰领导人及国家外事活动的安保上看,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中国领导人出行的安保问题。我曾经采访过中国两位前国家领导人,那种安保措施让人感到如临大敌,领导人出没的地方,老百姓被驱赶得一个不留,不但有特级、一级安保、警察和便衣,还有全副武装实枪荷弹的武警配合,领导人下榻的酒店往往被保卫得水泄不通。哪有像新西兰接待帕内塔这样,酒店大堂的住客依然坐在沙发里随意聊天,没有好奇的围观。用酒店服务生的话说:“我们酒店来了一位美国访客”,酒店一律视为嘉宾,同样享有来酒店用餐不受限制,自由出入不受任何干扰的权利。由此想到,我们中国应该改一改领导人出行和接待外宾的礼仪和安保措施了。记得几位中国领导人曾经讲过:领导出行要提倡“改进作风,轻车简从,讲求实效,不扰民众”,希望这些仍在倡导的语录都能尽快做到行动落实,让老百姓切身体验一下中国“领导者也是人,而不是神”的真实感受,这也是实现与国际接轨众多的内容之一嘛!

爱比死更冷(一)

薇薇

他好大喜功,在激情和罪恶中纠缠一生;他喜欢舞文弄墨,尤爱写诗,风流自诩;他穷兵黩武,征收重赋攻打法国;讨他欢心者加官进爵,不顺他意者人头落地,他的重臣和宠信都战战兢兢;他贪权又贪财,专制又独裁,把英国折腾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他反复无常,冷酷无情,他不是一代明君,他是一位枭雄;他嗜好娶妻杀妻,先后有六任皇后,他的爱比死更冷。

1509年17岁的亨利继承王位成为亨利八世,这位容貌体面、身材魁梧的年轻君王就像初生的太阳一般朝气蓬勃,他的加冕礼声势浩大,整个王国欢欣鼓舞,《乌托邦》的作者,后来成为亨利八世大臣的托马斯·莫尔写道:“这一天,是奴役的终止,自由的源泉;这一天,是悲伤的结束,快乐的开端”。亨利八世与他去世的父王亨利七世的形象截然相反,亨利七世克勤克俭,贪财吝啬,亨利八世豪放浪漫,雄心勃勃;亨利七世把君主的地位和作用降低为一个大庄园主,亨利八世的追求是声名、荣誉和不朽。亨利八世是一股清新的春风,吹开一个新纪元;是大众内心里的新期望,将引领英国进入光辉时代,他受到民众真诚的拥护和爱戴。

亨利八世登基未久已急不可耐,他的雄心大志表露无疑,他试图要迅速建立自己的丰功伟绩,为了筹措庞大的军费开支,国会最终通过了他新增战争税赋的要求,是百年来的首次开征。1513年亨利八世率军亲征,渡过英吉利海峡,在加莱登陆,结果只占领了法国北部两个小城镇,然后打道回府,此次战争出兵2万5千,花费数十万英镑。1520年,不甘寂寞的亨利八世受了他的宠臣托马斯·沃尔西的怂恿,带领大批骑士到法国境内与法王举行盟会,称“锦营会”,期间有骑士大比武和放烟花,这次盟会收获甚丰,英国单方面宣布胜利,骑士们学会了法国的打网球和拉提琴,还带回了法国的穿着打扮,长筒袜和短而肥的灯笼裤。此次出行虽然花费巨大,但无论如何还是比打仗便宜得多。蠢蠢欲动的亨利八世1525年又想出兵法国,制定了奇怪的征税法令:每个人捐献财产的六分之一,以金币或银器缴纳,不得拖延。这税赋实在不得人心,民众的咒骂、哀叹、哭泣,惨不忍闻,国会否决了征税,亨利出兵的计划落空了。

不能到国外去征战这让亨利顿感空虚,能量巨大的他于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折腾,他开始祸乱宫闱。到了1526年他与凯瑟琳王后结婚已近二十年,凯瑟琳是西班牙公主远嫁来到英国,她先与亨利八世的哥哥成亲,守寡后再嫁给亨利八世。这桩改嫁的婚姻曾上报罗马教皇批准,理由是凯瑟琳与她的前夫并未曾圆房。凯瑟琳生育五次,只有长女玛丽公主健康长大。喜新厌旧,好色成性的亨利八世早已有过情妇数位,也有私生儿女,现在却生出了与凯瑟琳王后离婚的念头,只因他迷上了凯瑟琳的侍从女官安妮·博林。别看安妮·博林是一位脖颈纤长像天鹅,声音清脆似银铃的俏姑娘,她可是脾气暴躁,意志坚定,她执意不肯与亨利八世上床,除非正式娶她为妻。

凯瑟琳王后高贵亲切,温柔贤淑,忍让谦恭,亨利八世挑不出凯瑟琳王后的任何错处,不得不承认她是贤淑的楷模,王后的典范。“如果你的稀有的品质,可爱的温和,圣者一般的柔顺,举止有节的妇道,威仪之中的随和,以及其他的高贵而可敬的优点,可以形容你的话,——–你仍是人间王后中之王后。”莎士比亚在其《亨利八世》剧作中让亨利八世如此感叹。

为了与凯瑟琳离婚,本是虔诚天主教徒的亨利八世不惜与罗马教廷决裂,成立英国新教圣公会以自立门户,在英国实施政教合一,强迫英国教会承认国王是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唯一领袖,使王权到达登峰,不仅统治了英国国民的躯体,还统治了他们的思想和灵魂。1533年亨利八世终于如愿以偿,他与凯瑟琳的婚姻被英国红衣大主教宣布无效,安妮·博林加冕为王后,亨利八世的女儿玛丽公主被贬为私生女,凯瑟琳被安置到边远地区,三年后因心碎而去世。没有迅速帮助国王办妥离婚的英国第二号人物,托马斯·沃尔西1529年失宠被免职,好在他转年自己病死了,死后全部财产被没收,包括他的豪宅成为了亨利八世行宫的汉普顿宫。补了托马斯·沃尔西职缺的托马斯·莫尔因不肯承认亨利八世的《至尊法案》,被定为叛国罪,1535年走上断头台。

情歸烏

(小说)

——珂珂

正聚會間平平突然宣佈:她要移民了。

大家七嘴八舌問:“去美國?加拿大?澳洲?新西蘭?”

平平小嘴一扁: “不是啦,都不是啦,是坦桑尼亞。”

“坦桑尼亞?非洲?!”

刹那間大家都瞪大眼靜了下來。

平平嫣然一笑,拿出一本像冊:“看看你們,真是大驚小怪,坦桑尼亞怎麼了?仔細瞧瞧,非洲,那裡才是人閒仙境,真正的世外桃源!”

“……嗯,呐,我們都知道非洲很美,原始野性,自然純樸,是每個熱衷旅遊的人夢想之地,但要到那樣原始的地方生活……”朋友們還真沒反應過來。

“為甚麼要移民去非洲?和誰一起移民?”

平平詭秘一笑,賣著關子:“你們猜猜看。”

朋友們七嘴八舌,各有各的答案,一時間很熱鬧。

“不會是私奔吧?”

“不會發現了稀有礦藏,要去淘金吧?”

“不會在那裡找到了外星人的世外桃源?”

“不會……腦子進水—–短路吧?否則怎會選那裡移民?”

……

大家猜測越來越離譜,平平只好自揭謎底:“夠啦,是我再次找到了‘春天’, 老畢 ,你出來見見大家嘛。”平平嚷道。

應聲,一位高高大大斯斯文文帶幅眼鏡的黑人出現在廚房門邊。

這人可真黑,煤炭頭一樣!

頓時,大家腦門上都現出了個大大的問號,互相間瞅瞅,百思不解,此君何許人也?

老畢沖大家點點頭,頓時,人群裏響起了“Hi”“Hello”的招呼聲。

老畢——勞貝勒爾,很斯文很禮貌地用字正腔圓的中文說:“你們好,我,正在做蛋糕,一會兒請大家嚐嚐我的手藝。”

說著話,老畢舉起粘上白麵粉的右手,笑了,笑得很爽朗。烏黑的嘴唇襯托著潔白的牙齒,燈光下閃閃發亮。

平平像被採訪的主角安坐廳中,用著極快的語速回答著大家的各種疑問,我開始懷疑她是不是不想讓那位老畢聽得懂。老畢笑了笑,很識相地回廚房了。

其實,大家興趣盎然,還是緣自最初的印象。那是文革後期,那時的北京有大批的黑老外,常常拖著小女生在大街上摟摟抱抱的,在那個被封鎖已久的時代這已經是傷風敗俗的現象。而且,幾單出事的報導後,大家都儘量躲著黑老外,對他們多多少少有些種族歧視。

我敢說,假如現在平平領一個金髮碧眼的老外出來,我敢肯定人們根本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平平這小女子,算的上朋友中的佼佼者,相貌姣好,性格外向。各行各業的朋友都一大羅,辦事雷厲風行。往日在丈夫面前,平平是一個極溫柔的小女人,後來非常不幸的是,她丈夫英年早逝,這之後她便一直單身。有人說她的擇偶標準很高,高的有些離譜,甚至不大理性;也有人說這是她還沒有忘記過世的丈夫,拿丈夫的優點和別人的缺點比,這,怎麼比?總之,朋友們私下認為,平平很難嫁出自己,將會孤單的過下半生了。

誰知,老畢出現了。

老畢,北大博士,留校任教,參加中非政策研究多年。除了黑炭頭似的膚色外,年紀學識個子樣貌脾氣樣樣出眾,沒結過婚更沒有孩子,這些條件合乎任何佳麗的擇偶標準。

據說,老畢在中國生活多年,從不把自己當非洲人看,不照鏡子,他就覺得自己是個中國人。

平平呱呱介紹著一切。

從她那波光閃閃的眼睛裏看得出戀愛中的小女人,嬌羞和驕傲正蕩漾其間。

噢,老畢的今天竟是中國的援非政策的受益者呐!

緣自當時周恩來一句話:我們自己不修鐵路也要援助非洲修建鐵路!於是一批熱血青年便直奔非洲,更鑄就了老畢的今天。

老畢的家就在離中國援非鐵路的築路工程營地不遠的村落裏,那時候還是小畢的他,對這些遠道而來的黃面孔充滿了好奇,光著腳丫天天往營地跑。漸漸他和這些黃面孔的大哥哥熟絡起來,時間久了竟自學說了一些中國話,一位大哥哥聽說還教他寫中國字。

可以想見,當時築路工地常見這麼個黑小子纏著不知哪位中國人,在非洲的沙土地上用木棍劃著中國方塊字。

這樣的啟蒙,成了他學習中文的習慣,老畢就和中國有了不解之緣。

受中國文化的感染,小畢很努力的讀書,堅持學習中文,終在眾多學生中考取了中國留學生。從此,黑小子的人生軌跡發生了變化。他離開了坦桑尼亞,奔赴他心目中早已認定的目的地—中國。

剛開始,他那非洲人自然陽光和樂觀的性格,很快吸引了很多女生的注意,他的聰明才智也讓許多女生仰慕,可當他想進一步時,女生們又都迴避他,弄得他不知所措。後來他知道了,那是因為他是非洲人,是黑人,有異味。既然不能改變自己的出生,不能改變皮膚,那就努力做可以改變的事。於是他去醫院做了液下線手術,並保持一貫的樂觀豁達,很快他就遇到了一位他理想的姑娘。在他的猛烈攻勢下,姑娘也對他開始傾心。北海的花前月下, 頤和園的孔橋長廊, 到處都留下了他們的浪漫的足跡。但姑娘的父母,卻從心裏排斥一個黑人女婿,他們的約會只得轉入地下。這段感情由學生時代開始,十年後變得舉步維艱。那姑娘終無法堅持下去,隨家人去了加拿大,這場無終之愛,消逝了青春歲月的同時,也消平了他的許多棱角。在傷痛中,小畢長了老畢,也長成了一個睿智平和的男人。

正當老畢心如止水時,卻在一位朋友的聚會中看見了平平。平平也看到了一位被中國文化同化的非洲學者,倆人好像同時被丘彼特的神箭射中般逕自都有了觸電的感覺。

在中國生活了十幾年的老畢,可以說早是個中國通。由於上次慘痛的經驗,他知道要苦心經營他們的愛情,以修成正果,不能再一次失去心愛的人。從此他們小心呵護著感情,將交往的事情沒有向家人公佈,也沒有向朋友們公開。

這,也就是我們一直被蒙在鼓裏的原因。

為瞭解非洲,老畢帶平平遊歷了非洲。他想讓平平打破偏見,用自己的直觀感覺確認非洲。

果然,美麗的非洲不荒蠻,也並不到處沙漠,人們不全生活在飢餓和貧窮中。那裡土地肥沃,氣侯宜人,有很多的歐裔退休後會選擇那裏定居。

平平眼裏這真是一片樂土,在非洲的伊甸園“恩戈羅恩戈羅霍山口—Ngorongoro Crater,”在火烈鳥的湖邊,夢幻般的非洲原野,野生動物生機勃勃,自由自在的生活著。

平平一下子迷上了非洲。

胸有成竹的老畢,申請了一份大學的工作,並趁熱打鐵,在近海邊買好了房子,請好傭人,就等著自己心儀的中國新娘嫁來。

他們商量好了,辦好結婚手續後中非兩邊居住, 16小時的航程早已將非洲和中國拉得很近。

平平甜蜜的說著:“我,是只情歸鳥,愛人在哪裡,我就飛哪裡。”

浪漫的愛情宣言,留駐了滿屋人羨慕的目光。

“來呵!嘗嘗我的手藝!”說著話,老畢端著蛋糕來了,

蛋糕鬆軟香甜,味道真不錯!人們紛紛送上祝福,祝福他們在美麗的非洲展開幸福的新生活。

我握了握老畢的黝黑大手,將心中的祝福說出了口:“祝你們,早生貴子!”

聞言,平平笑了,老畢笑了,大家全笑了。

真话的敌人

桥人

语言表达的需要大概也像衣食住行一样重要。它可能是区别人与动物的最鲜明的方式。或者也没那么鲜明,毕竟动物也表达,只不过不是以人类所定义的语言在表达呢。这样吧,我们简化它为说话之事。

历来就有人分其为说真话与说谎。

说谎当然是真话的敌人,不是吗。几乎在所有社会体系中,说谎者几乎都会遭到唾弃。《伊索寓言》中有则故事,曾在大陆的小学课本中早早地出现。说的是放羊的小孩,只顾好玩,站在高岗上喊“狼来了狼来了”,连续骗了村民两次。一天狼真的来了,村民却没来援救。

说谎很不道德。它不如说真话的效能大。

但为什么谎言仍然一直存在呢?比较贴切的解释是,说谎的效能大于讲真话的效能时,人们会倾向于选择说谎。放羊的小孩是出于娱乐心理去欺骗村民的,他为此付出了比说真话大得多的代价。他一度觉得说谎的效能大,但他终于发现它的效能很小。他生活的体系会把他给纠正过来。

可有的体系却正相反。比方在《皇帝的新装》中,有了一套拍马屁的机制。说假话能让皇帝高兴,你不说假话有人说假话。你说真话反倒有人排挤你,皇帝甚至也跟着反感你。说谎能换取实实在在的利益,它比说真话更有吸引力。

不排除这样一种可能性,即谎话说多了之后,它可能像长在你身上了似的,连你自己可能都不觉得它是谎言了。

有些识见的人,既不想同流合污又苦于无力改变现状。他们想呀想呀,有一天想通了。生活仍需要继续不是么。管你什么真话假话,我不去纠结它了。让我们来闲扯点无关痛痒的东西,山水画或儿女情。

想通的人往往都跳出了那套体系。真假对他们已经不再重要了。扯淡自然是明白人装糊涂。选择纯粹的艺术,在艺术世界里获得替代的情感寄托,是对既有体系的反叛但更是一种明哲保身的远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扯淡和艺术,都是真话的敌人。

可能还有一种情况。在说真话与说谎之间还有个状态。就如季羡林先生说的,“真话不全说,假话全不说。”或者就如同新闻报道的理念,我不一定需要把事情的全部告诉你,但我尽量保证我告诉你的是真的。

只不过是局部真实而已。

说局部的真话当然比说谎更有挑战性。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似乎比说谎更高尚,因为好歹说的是一些真话嘛。

但从纯粹思辨的角度看,说局部真话并不等于说真话,它甚至离谎言更近。关键在于,它没把真相全说出来,它只说出了真相的一部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全说出来了,人们的反应肯定与只听到了部分后的反应不一样,甚至大相径庭。

说局部真话是自私的表现,它却打着崇高的旗号。它只为了舒缓自己内心的煎熬,平息自己内心的道德羞耻感。它不对整个社区、对它的听众负责。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在误导别人,是一种更隐蔽的欺骗。它甚至比扯淡或者什么都不说而保持沉默更糟糕。

刻意地说局部真话,是除假话、扯淡之外,真话真相体系的另一位敌人。

——大卫  王

自古以来,这里山清水秀。

可这块丰腴的水土,偏偏养女不养男。女儿婚前一个比一个水灵,白嫩嫩花骨朵儿似的。可男的大都个子不高脸庞黢黑,全身最显眼也最难看的当属脑袋。

此地人把脑袋不叫头,而叫‘萨’(sa平音)一个极古僻的,词典里找不着只能用同音字代替的字。

萨和普通话‘啥’字发音相近,于是便有了一个笑话。

一老乡去城里看病,医生问怎么了,老乡说“萨疼”。医生是外地人,初来咋到不懂本地方言,以为老乡没听清,忙又问:“啥疼?”老乡白了一眼医生,加重语气:“萨疼!”。

如是者三,医生以为遇见无赖,不由得恼起来,一拍桌子“你到底啥疼嘛?!”

老乡更怒,以为医生耍他,“啪”一掌震翻了医生的测压表,脖筋暴起咻咻道:“俄就是萨疼嘛!”

说也怪,再一晃,头竟不疼了。不由得惶惶然,看着医生发呆,以为碰见神医。

本地人相貌黑丑还能说的过去,男人嘛,要那好看做甚?可这脑瓜长得委实不敢让人恭维,一个个前奔颅后马勺的纵向发展。

前奔儿还可说是智慧的结晶,这后马勺就码得太难看了! 连做母亲的也瞅着不舒服,月子里头紧忙乎,枕头换了一个又一个。什么荞麦皮的、蚕沙的、砖头的、甚至西河里捞一块青石枕着。

许是愈换愈硬生给垫的,娃娃长大后马勺儿兀自出来了,最可气的还向下勾勾着一个大肉疙瘩。你说剃头的碰见这主儿能心不憷?

可说起剃头,这里的汉子人人都是理发师,因此本地人只要是男的不论老幼不论四季一律光头,此地叫“光葫芦”——一个颇为形象的名字。

每逢集日,若站在高处放眼望去,会被这壮观景色惊倒——只见阳光灿灿下赶集的汹涌人流中无数个光头反射着阳光,真象一条大河里浮动着无数个水葫芦呵!

既然老祖宗将土地连这光头一并传下来,人们便心安理得地把这份遗产继承下来再流传下去。于是,有那偏隅的村落,经常可以听见娃娃杀猪似的哭嚎,甭问,准是哪家当家的正按着黄毛小儿剃头哩。

剃头?不就是刮几根毛毛嘛。

从黄土夯就的院墙上伸出来的枣树枝杈的空档里,只见黑瘦的汉子粗大的老手持着一柄向外张裂成倒八字型的木把剃刀。汉子先用另只手的大拇指在刀锋上一蹭,摇摇头,然后冲刀口“呸呸”唾了两口唾沫。随即弯起一条毛森森的粗腿,在那钉着胶皮的老鞋底上‘噌噌’地来回磨擦着已然锋利的刀刃。

等再用姆指一蹭,汉子点点头,回手一把,便摁住了此刻正坐在一只雕花高凳上等待剃头的小毛头的后脖项。

还没下刀,一瞅汉子扎的这式,前次剃头时的疼痛,便针扎一样从心底泛起。小毛头极恐怖的咧开大嘴,杀猪似的嚎将起来。

哭声招来了正端着半盆热水的母亲。

母亲放下铜盆,非但不说粗手粗脚的汉子,反腾出手来,照小毛头的项弯处,“啪叽”“啪叽”几巴掌响过,小毛头脖颈处,即刻凛起一片辣辣的红来。立马,小毛头将刚刚虚张声势的嚎叫,转换成嘤嘤小啼,强忍着头顶刀刮的疼痛,嘴角一抽一咧地配合着汉子手上的动作。

汉子“哼哧哼哧”牛一般喘着粗气,看来,今儿个活干的不大顺畅。

不一会儿,豆大的汗珠顺着酱红的脸颊爬将下来,劈啪作响地砸在小毛头的小脑袋瓜上。

“巴他家的,干这活咋比耙地还吃力?”汉子边剃边嘟囔。(巴他家的,陕西土语,感叹词,为男性多用,含无奈,解嘲等多重意思)

半天过去,终于狗啃似的将小毛头变成了秃儿瓢。

剃刀不知是太快还是太钝,竟将小脑袋瓜上割得净是血口子。

做母亲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忙慌慌地用手去捂。破一个指头按住一个,谁知口子越剃越多,最后十个指头竟按捺不住。

母亲急忙去灶台拿出一匣火柴,揭了黑黑的磷皮,(据说能止血)一点一点粘在血口子上,磷皮背面的白纸,不久便爬成了白白一片。

望着这白花花的小脑袋瓜儿,做母亲的恨在脸上火在心里,牙缝里挤出一声:“你喔手咋笨地象牛蹄子!”

汉子正咬紧牙关屏声静气,想将小毛头项弯处最后一撮软毛儿刮去,听得老婆耳根出恨声抱怨,不由心里一紧。忍不住分神一瞅,恰有一滴汗珠滚落眼里。眼一花,心一乱,手便慌慌一抖,剃刀不偏不斜一下正削在大拇指上。

汉子一哆嗦,忙用嘴捂住出血的大拇指,嘴里呜噜了一句什么。

小毛头以为松了绑破涕为笑,迫不急待地从雕花高凳上出溜下来,转身就往外跑。偏又把高凳撞倒,“咣当”一下,正砸在光顾低头吮血的汉子脚背上。

“唉哟哟!”汉子忍不住抱着脚,单腿鸡样蹦跶着喊出了声。

再抬头看去,小毛头蹿出院门远矣。

“巴他家地!”汉子无气可出,手中剃刀“日”地扔出老远。

剃刀“嚓”一声别在黄土院墙上,颤微微晃动着身子,象是咧嘴讥笑着吮血的汉子。

小毛头奔出院门,便抖落了挂在腮边的泪珠,一脸灿烂的向远处河滩上正戏水的小伙伴们跑去。

那刚刚刮净的小脑袋瓜,在夏日的阳光照耀下,水葫芦似的一闪一闪,漂向了远方。

捲簾體·Dominion Rd

(新聲韻

/虎山

其一

店繁忙客匆,唐人街調間濃

百年景像新天地,幾許歡歌化中。

其二

唐人街調間濃換盞推杯聚逢。

裔食功烹看,中餐廚藝最集中。

其三

百年景像新天地,見證滄徙旅。

夏情海外融,冰魂厚寄留遺跡

其四

幾許歡歌化中,街邊賞景道行。

洋店舖時來逛,物天堂任挑

《蓮》第三十一章追擊瘟神

何學威

3、逢凶化吉

加急快马传送的大王手谕,已经赶在沈严回去前,送到了同城。同城府衙内,钱富及公子超召师爷正商议此事。

钱富道:“大王手谕要我们在福海派兵登船火速去落霞接回妙梁太子与善财,师爷,看如何处置此事最为妥当?”师爷担忧道:“我担心此事处置不及时,大王新帐旧帐一起算。”公子超叫起来:“怕什么,朝中有人好做官,我们有七王爷与碧妃娘娘做后台,其奈我何?善财还在逃呢。”

钱富却道:“你当善财如今还是逃犯,你不知太子有父职子承的说法,善财要继任监御史,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吗?”公子超恶狠狠道:“就让他死在瘟疫横行的小岛上,连尸身也找不回来!”

师爷思量道:“不接善财,岂不违抗王命了吗?再说接太子,能丢得下善财吗?”钱富道:“你们都听着,王命还得执行,不得擅自作主!”公子超道:“明的来不了,就不能来暗的吗?”师爷道:“这倒也是,可以趁官兵上岛的机会与岛上金三家的人连手做掉善财,一点不难,开的条件是可以接他们家眷离岛。”

钱富认可道:“这倒可行,不露痕迹,要查也难。”师爷道:“大人,就这样办吧!”公子超道:“爹,这阳奉阴违的做法,谁也奈何不了。”钱富道:“好,赶快告知福海准备船只,上岛的人马全部用同城的嫡系。”

同城的嫡系人马分乘六只兵船,次日即向落霞岛驶去。

兵船停泊在近海水域,放下了一批小船直朝海岸划去,为头的船上站着师爷与校尉,他们靠上金三的渔船,跳过去以后,看见被绑架的妙梁。师爷、校尉慌忙跪倒在太子面前,一齐叩首道:“小人给太子殿下请安!”

妙梁笑道:“同城的师爷、校尉你们好啊,请起!”师爷大声呵斥道:“大胆奴才,还不快快与太子殿下松绑!”

校尉亲自为妙梁松绑,一边道歉道:“小的来迟,殿下受惊了。”金三此时还如堕五里云中,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问道:“他,他真是太子殿下?”师爷生气道:“混账,天下就一个太子,还能有假吗?”金三一下哭丧着脸叫苦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得罪了殿下,罪该万死!”

妙梁大声叱责道:“那你就去死吧!”金三一边抽着自己嘴巴,一边道:“殿下,殿下,饶奴才一命,只怪奴才有眼不识真命太子。”师爷小声道:“殿下,念他确系不认得太子,暂且饶他一死。”妙梁道:“你们去处置他!”师爷有意大声喊道:“先抓起来!”校尉吩咐道:“将金三捆起来!”金三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道:“谢谢殿下不杀之恩。”

金三被捆绑起来,押过一旁。师爷禀告道;“殿下,我们是奉王命接您回去的,还有善财公子也一起接回去。”

妙梁却道:“谢谢你们渡海前来,既然来了,就听命于我。”校尉拱手称道:“听凭殿下差遣!”妙梁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马?”校尉答道:“步兵三百!”妙梁调遣道:“你给我调集两百人上岸维持治安,其余在船上待命。”师爷一听此言,心里七上八下问道:“殿下,您还不即刻启程?”

妙梁告知:“此岛情势危急,染病的要集中治疗,无病的要安心守岛,今日连续发生冲击库房,哄抢渔船之事,必须官兵镇守几日,待形势缓和,我们再一同回去。”师爷有口难言喊道:“殿下——”妙梁斩钉切铁道:“就如此行事,不得延误,事关抗击瘟疫大局,违者处斩!”校尉应道:“是!”师爷再不敢吱声。

妙梁走下船来,莲与善财迎了上去。

善财庆幸道:“总算逢凶化吉。”妙梁道:“走,我们赶去库房看看。”莲说:“殿下,您还得尽快离岛方好。”妙梁问道:“你为何老想赶我走?”莲却说:“我现在是依王命行事。”

妙梁笑道:“哦,你想拿王命压我,岂不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父王也不知落霞岛的情形如此,再等几日,你们不催,我也自行离开好吗?”

莲也笑道:“殿下真有耐性,谁也磨不过你。”妙梁道:“也许你过两日要将生病的人集中隔离,真还要找我请官兵相助。”莲说:“但愿不要如此。”妙梁却道:“也说不定哦,校尉,你安排一百人在海滩轮流巡岛,一百人进驻维护岛内治安,走。”

莲还是很高兴地说:“有官兵守护,人手多一些,我们倒是可以将防病的汤药送到各家各户,上岛的官兵也一律都要服药,万一草药供不过来,可能还需要部分士兵上山采药。”妙梁道:“好办,届时我要校尉一声号令就是。”

妙梁走过去和校尉交待,稍后,妙梁、莲、善财一同离开海滩;校尉在忙于调兵遣将,师爷看着妙梁一行背影,若有所思,然后绽出一丝阴险的冷笑。

趁着夜色,师爷只身来到船舱,船舱里金三还被捆绑着斜靠在舱壁旁。

金三一见师爷,知道有了希望,急忙恳求道:“师爷,救我!”师爷小声道:“我自然要救你,不过得让你手下的人办件事。”金三道:“别说一件,一百件我金三也给您老办。”师爷几乎耳语道:“把善财干掉,还要找到他手上一本《陶朱秘籍》,得手后,交给我。”金三道:“好办,师爷,我求您一件事。”师爷道:“说吧。”金三道:“我全家想离开落霞一段时间,您老高抬贵手,设法让我和家人离岛。”

师爷却道:“这事难办,还有校尉一层,得他点头才行。”金三道:“您说要花多少银子打点?我叫人立即送到兵船上。”师爷道:“校尉手下有三百人马,少说也要这个数。”师爷举起三个指头晃了晃。金三道:“三千两?好!”师爷:“尽量帮着你说话就是。”金三道:“您老的孝敬钱另外准备。”师爷道:“不用太客气,金三,先还得委屈你在渔船上呆着。”金三道:“多谢师爷关照。”师爷道:“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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