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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精英文化隨筆                                  穆迅
  • 《蓮》二十八章 滴血認親 (5)                 何學威

蹉跎之歌   李蘊《母親愛唱歌》讀後隨筆 大衛王

李蘊的《母親愛唱歌》在紐華作協〈以文會友〉裏八期連載完了餘韻未盡,似乎老人的歌聲還在耳畔迴響:

九九那個豔陽天來呦

十八歲的哥哥告訴小英蓮

這一去翻山又過海

哥哥惦記著小英蓮

……

由於歷史原因,〈歌〉文中的母親特別愛唱這首鄉情濃鬱的民歌,在歌聲中薰陶出的作者,半個世紀後,將對母親的懷念和母親的歷史緩緩道來。

歌是動聽的,歌者是懷舊的,聽者是苦澀的,而讀者卻是感慨的。

在一詠三歎中,我們通過李蘊的文字,進入了李蘊塑造的世界。

我們一起撩開了歷史厚重帳幔的一角,窺見了歷史長河中‘我’的成長歷程,在那裏,我們發現了自己的影子——那似是而非的歷史中似是而非的自己。

這是段繞不過去欲說還休的歷史。在歷史面前,每一個國人自覺不自覺地走上舞臺,充當了這幕歷史大劇中的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李蘊〈歌〉文中的媽媽天生一副好嗓子,曾在中國家喻戶曉的歌劇〈白毛女〉中飾演過一號角色,但仍避免不了歷史的坎坷顛沛。

在歷史的大潮下,所有的國人都被無情卷裹,所有的人概莫能外。大部分人的角色因社會地位十分卑微,殘留的記憶裏,幾乎除了苦澀還是苦澀。但仍有些稍微特殊稍具特色的人物,在時間馳過的今天,在歷史的大幕垂落許久後,回望時,那封閉的帷幕上還隱隱地遺留著他們的影子。

李蘊〈歌〉文中的媽媽幾乎留下了這樣的影子。

畢竟她自紅色漫捲中國的延安時代就已經為他們打拼的天下做出了卓越的貢獻。李蘊寫道:“當時中央指示要找個嗓音好的女同志把日本投降的消息通過廣播喊出去,於是部隊領導就選定了媽媽。她用自己清脆的嗓音念道: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了,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了。 “延安沸騰了好幾天。”

僅從這一點讓人感覺作者無疑是幸運的。

《歌》文中的媽媽,十幾歲參加革命,老革命,老戰士。從中國當年以年限劃界的歷史看,“媽媽”老革命老八路老資格是無疑的了。在一直延續到今天論資排輩的資源分配原則統籌下,那因資格老而擁有的特別福利,那論革命時間劃就的界限,怎麼說,《歌》文中的媽媽當年也比一般百姓有著更多的優勢。更何況“媽媽”的嗓子能挑起《白毛女》歌劇的大樑,而且是和紅得發紫的歌壇領袖級的人物王昆一起領銜主演,這樣的經歷該讓多少母親們仰其鼻息?

但,歷史是無情的,《歌》文中的媽媽也是不幸的。

當年的‘媽媽’正當情竇初開時,卻愛上了不該愛的E君:“E君被組織上判給別人了。媽媽聽不明白,那個人說,一位中央首長的女兒看上E君了,非要和E君好,於是天天找她爸爸鬧。那位首長被女兒鬧得沒辦法,只好去找賀龍。賀龍決定:以不影響中央首長工作為由,就把E君判給了那位首長的女兒。

“那E君怎麼辦”?

他能怎麼辦,服從組織分配”。

就這樣媽媽不能再和E君來往,因‘組織’強行拆散了他們,從此落下了病根貽害無窮。“媽媽如瘋了般掙脫老大姐和女學員們的阻攔,獨自沖進了部隊領導的窯洞。她一邊哭一邊喊憑什麼把他倆分開。她大吵大鬧,領導氣得把桌子拍得山響,說這是部隊不是妓院哪能容得你這麼不知羞恥。領導說別忘了你是共產黨員還有沒有組織紀律?說著讓人把媽媽拖出了窯洞。”

後來‘媽媽’在延安整風運動中被整肅,開除了軍籍,竟至無處容身被當地農民收留。據作者考證,當時的“延安整風運動有一半以上人被整,用毛澤東自己的話說,搞了兩年整風抓了成千上萬的特務。中央黨校抓了250人,毛說應該是350人,邊區抓了7000人,毛說應該是10000人。結果,各根據地合起來就是十多萬特務大兵。”

十萬之眾就這樣在風華正茂的人生裏第一次遭受到無情的政治迫害和摧殘。後來隨著革命的成功,隨著一個又一個腥風血雨運動的到來,這樣被迫害的基數竟達至幾千萬眾!

儘管後來‘媽媽’被平反,但卻從此走上揹運,一生當中寫過無數檢查,每次運動都是‘運動員’。以至於後來‘媽媽’去世,‘我’去轉組織關係時,看到‘媽媽’的檔案袋裏竟是由一遝一份又一份厚厚的檢查組成!

作者隨之仰天長歎:媽媽,您以後在天堂裏就再也不用做檢查了!

‘媽媽’的檢查並非媽媽個人之事,不公正的遭遇籠罩在所有相關人的身上,夫妻兒女無人倖免。自延安整風運動開始,在一個又一個運動中長期的精神折磨下,‘媽媽’精神分裂,病痛折磨自己無限痛楚不說,最遭罪的竟是孩子。於是作者用大量的篇幅描寫了小小年紀在驚恐戰慄中成長時的感受。

‘媽媽’的病痛同時給自己的婚姻帶來不幸,儘管〈歌〉文中的父親是一位才華橫溢的劇作家,是當時盛極一時眾人皆知的電影〈上甘嶺〉的編劇。可在妻子長期癲癇般的無理取鬧下終使他們夫婦的婚姻解體,照顧媽媽的重擔從此擱在了作者稚嫩的肩膀上。這樣無可選擇的人生悲劇自然更加重了‘媽媽’的病情,也更加重著兒女們的苦難。

如此讓作者欲哭,讓讀者動容的畫面在‘歌’文裏比比皆是。

李蘊的文字非常樸實,毫無炫耀的筆法似乎讓人感覺不到李蘊的高學歷。畢業於北大圖書館學系又在北電過足電的李蘊擁有很多讓人羡慕的頭銜和藝術作品。描寫西部歌王王洛賓的紀錄片〈在那遙遠的地方〉更為她爭得了許多榮耀。但接觸過李蘊就知道,她是一位創作欲望極強的藝術家,也是一個熱愛生活熱情豪爽的人。而李蘊一連幾篇文學作品特別是《母親愛唱歌》的長篇作品使人感受到了李蘊毫不嬌澀以實動人的另一種藝術風格。

就這樣我在李蘊的長篇文學作品《母親愛唱歌》直白熱烈坦蕩的文風中蕩漾胸襟,在‘媽媽’的歌聲中感受‘媽媽’的苦難,作者的苦難,其實也是我等的苦難,我們這個民族的苦難。

有一句成語叫做“傾巢之下安有完卵”。一個把人當機械當工具當武器而不當人的歷史時代,一個在革命絞肉機的壓榨動力下動盪非凡的時代,每一個人都不可替代的成為犧牲品。不管是大眾演員還是大腕演員,遭遇只有一個,那就是——苦難!

儘管這個創造苦難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但作為這一歷史時期的親歷者來說,能用筆將它們記述下來,無疑對後來者來說是幸運的。

誠如〈以文會友〉編輯穆迅先生專為此文作的編語:“中國現代史是支離破碎的,有些碎片恐怕早已“丟失”,留下了大片的空白。或許他們是有意而為之,以為消磁、刪除、抹去記憶便可平安無事。他們不知道歷史是人類的財富,是前人的經驗,也是後人的借鑒,記住歷史這個民族才更成熟,忘記歷史這個民族永遠長不大。我們經常自詡我們有五千年的歷史,如果這五千年都是空白,我們拿什麼驕傲?記住列寧的那句話吧—-“忘記就意味著背叛!”

是啊,歷史就是歷史,豈容隨意妝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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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趙匡胤和朱元璋(上)            傅金枝

中國歷代的開國皇帝,待天下平定,自己在皇帝位置上坐穩當以後,如何安排、對待那些出生入死,與自己一起打下天下來的文人武將,這就要看皇帝本人的道德水準了。不同的朝代,不同的開國皇帝,也是大有區別。

其實打天下也就是大家共同做一樁買賣,不過是一樁危險性極大,極其兇險的買賣。買賣之初,或者是事先有約定,說好“苟富貴,勿相忘”,或者是有共識,事成之後大家共同分配勝利的果實。如果革命之初就知道成功之後好處會被皇帝老兒一人獨吞,傻瓜才會不要命跟他一塊打天下!

可是事成之後好處被皇帝一人獨吞,別人撈不到好處,甚至丟掉小命,甚至全家遇難的事還是時有發生。難道那些與他一起打天下的那些人都是傻瓜?顯然也不是,那些一塊與皇帝打天下並立下大功的,個個都是英雄豪傑。事成後這些人分不到紅利,反落得被殺被宰的命運。這只有一個解釋,就是皇帝老兒太狡猾,太不是個東西了。

這第一個不是東西的皇帝老兒便是劉邦。本來劉邦在沛縣起事之初,共同策劃者有蕭何、曹參、周勃、樊噲、夏侯嬰等人,其中蕭何智謀、人品、威望都遠在劉邦之上,只是劉邦更具流氓性,心狠手毒,更無賴,遇事敢耍光棍而已,並不一定有什麼雄才大略,所謂“斬蛇”,“青帝”、“白帝”之說,更是騙人的鬼話。只是由於蕭何一味謙讓,才讓他劉邦坐上了第一把交椅。在蕭、曹、周、樊、夏等人的扶植下,以後更有當時的人傑張良、韓信、彭越、英布、陳平等人的協助,才成就了大事。

劉邦稱帝后大宴群臣,酒醉中不小心說了實話:“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我不比子房(張良);鎮國家、撫百姓、供軍需、給糧餉,我不比蕭何;指揮百萬大軍,戰必勝,攻必克,我不比韓信”。看來他對他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明白得很,這天下是誰打下來的也有數得很!

也難為他劉邦還算說了一句實話,一句人話。可辦起事來那冷酷無情,甚至流氓無賴的本質就露出來了。反正大權已經在握,天下已經是老子我的了,想怎麼幹就怎麼幹,誰人還敢奈我何?

於是他夥同他的老婆呂雉,首先害死了韓信, 之後又害死了彭越和英布。按說劉邦得到天下,在武將中,這三個人的功勞是最大的。功勞大怎麼著?現在天下既定,鳥既盡弓就應該藏了,兔已死狗也應該烹了。

韓、彭、英三人被殺也就殺了。按道理說這三個人都握有重兵,且謀勇兼備,他劉邦不得不防。可蕭何本應該是他最信得過的人。可他對蕭何仍然刻薄寡恩,不時地敲打敲打,並找件小事丟進大獄。雖後來放出,也讓蕭何切切實實地領教了一下他皇帝的厲害。對這位雄猜無度的皇帝,蕭何只能謹慎小心、畢恭畢敬侍候。蕭何本來是一個大度、廉潔、愛民的人,不管在朝中還是在人民群眾中,都有很好的口碑。可這卻正好在劉邦那裡犯了大忌:他蕭何是不是在收買人心,志在不善?蕭何也意識到皇帝對他的猜忌,不得已故意犯一些欺壓民眾、圖謀錢財的小錯,故意把自己的名聲弄壞,給自己抹點黑,故意丟一些把柄給劉邦抓住,好讓他心安。你說蕭何這官做得多累?

為打下漢朝的江山立下大功也許是首功的張良,早就看出他劉邦的本質,不待他卸磨殺驢,“革命”剛一成功,就不要封賞,飄然而去了。

實事求是地說,劉邦殺戮功臣還是有限度的,除韓信、彭越、英布之外,而對其他的文武功臣,總地說來也還是說的過去。那些曾經追隨他打天下並立了大功的人,蕭何、曹參、樊噲、陳平、周勃、王陵、夏侯嬰等等,個個也都是拜相封侯,最後落個善終。

得到天下後削奪功臣的權力幹的極其漂亮又極其文明的是宋代開國皇帝趙匡胤。趙匡胤原是後周的大將,後周皇帝柴榮死後其子柴宗訓登基,小皇帝年方七歲。時北漢和遼國聯合進攻後周,趙匡胤奉命禦敵。兵至陳橋,手下將領將龍袍披到了趙匡胤的身上,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陳橋兵變”。趙匡胤“黃袍加身”之後,立即回師汴梁,逼小皇帝禪讓,自己登上大位,建立了宋朝。

趙匡胤“黃袍加身”的故事極具戲劇性,可是他又擔心他的臣下演同樣的戲法。於是他辦了一桌酒席,把當初擁戴他登基的武將悉數請來,向他們坦言他的擔心,並建議他們交出兵權,回報是多給點銀子,讓他們回鄉下多置點良田,多建點豪宅,過幸福日子去算了。到此時,眾將敢不服從?就這樣,把他們的兵權輕而易舉地奪過來了,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杯酒釋兵權”。

趙匡胤的確算得上是一個“仁慈”的皇帝。他僅用一種很理性很和平很巧妙的方法削奪了眾將的權力。這就比那些對功臣冷酷無情,動輒殺戮,甚至滅族的暴君強多了。

他的仁慈,還表現在他對待前小皇帝這件事情上。本來歷代亡國之君,鮮有能夠善終的。而他對前小皇帝柴宗訓十分優待。柴宗訓育有六個兒子,也得到很好的照顧。其中大兒子柴永琪世襲鄭國公。《水滸傳》上說柴榮的後人柴大官人柴進極盡富貴榮華,並擁有丹書鐵卷。《水滸》的描述未免穿鑿,但也不違歷史的真實。

還有一件事看出趙匡胤的仁德。他在太廟立了一個誓碑,並用銷金幔蔽之。只在新天子即位時方可入內,在碑前跪拜,發誓遵守,儀式極其莊重。因其他人一律不得入觀,直到北宋末年金人攻破汴梁,人們才見到誓碑的真面貌。原來誓碑的內容有三條:一、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二、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者;三、子孫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尤其是第三條,是極其嚴重的毒誓。因此有宋一代極少有殘殺大臣的事發生,至於岳飛父子被害,確是極少發生的個案。

2012年7月5日於奧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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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的結局              辛河

光正先生原籍雲南靠緬甸某小城市,先生自小思維能力頗強,小提琴拉的幾乎是專業水準,學習成績也很棒。光正做什麼事總是如此認真,精細。為人謙虛,外表也不太差,曾經是不少女同學傾慕的目標。不過有翹嘴的同學說他面部有“破相”之處。以此解析他父親因為老來吸毒,可能還轉售一些毒品,被政府抓了,判了個重刑。於是說光正有“克”父之相。這成了光正心中的一塊疙瘩,以至於他性格比較孤僻,不很開朗。他能考上大學完全是靠自己的過人聰明,能讀完大學是靠學校給點資助,叔叔、姑姑接濟一點硬撐下來的。

畢業後光正到了貴州一個城市工作。由於業務較好,廠裏對他不錯。他利用這段時間自學了氣動自控設計這門課,大大提高了廠裏自控水準。日子過得很快,以前一直把時間放在工作上,光正發覺自己年紀實在大到不能再等了,回原籍解決個人問題反而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只好就地取材,與當地一個女子成了家,很快生了個孩子。

改革開放已進行了十年,他從同學來的郵件中知道,居然有什麼“技術移民”這新鮮玩兒,可以“計分”移民國外!這是光正做夢也難以想像會有的事。因為如果能遠走它飛,這是他擺脫自己一直難以割捨的思想陰影最好的辦法。於是光正就照有關手續,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提出申請。由於光正技術知識牢固,專業水準出類拔萃,外語又好,他的申請很快被批准了。這樣他攜帶一家三口來到了新西蘭。經數年不懈努力,光正站穩了腳,掙了點錢,買了房子,經濟上打下了一定基礎。隨之把岳父岳母,後來還有愛人的兄弟都申請到了新西蘭。

光正雖然本來就生活在城市,卻因從小環境並非暢順,故此為人一直保持工作刻苦、生活節儉等等哪一時代人的優點。反而出自窮鄉僻壤的老婆,是個心計潛藏較深的人,而且原先根本覺察不出來。她天生對外面事物反應較靈,“洋東西”學的也快。自從光正把她帶到了海外,因為有了海外身份,久而久之眼角就高了起來,處處拿自家與別人家好的攀比。逐漸感到光正不如人家,光正在他的眼裏越來越像個庸才。

須知,光正業務上再能幹、聰敏,總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生手,半途出家的和尚,有今天的成績算是不錯了。但在一個不知滿足的人面前,卻被視為“庸才”,而且對他藐視、不屑之情,常常形色於言談舉止之間。甚至在小舅也成功移民之後,公開的譏諷與謾罵都不時會有。於是夫妻倆的日子是摩擦、吵架時常不斷。尤其他妻子那來自山區地方的吵架伎倆,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品性,逐漸表露無遺。動輒詛咒、謾罵,此種醜陋面目真不是一般跟她接觸不多的人一時能看得出來的。

只是在資本主義社會,要隨心所欲地發達也不是簡單的事。

光正妻自己正道謀生掙錢能力也不高到哪裏,但是又不甘心。於是不知她通過什麼管道或偶然,認識了一個六十多歲的洋人男朋友。這位獨居洋人先生跟許多他的同胞一樣,衣著整齊,風度翩翩,家中擺設英倫品味甚濃。光正妻判斷他經濟條件必定不錯,可以依附他“脫亞入歐”,與窩囊的老光正一拍兩散,從此盎然成為自己想像中的“富婆”。於是依仗她僅剩那點猶存的風韻,臃腫的胸脯,與洋人勾搭上了。可是暗中鬼混了不到半年,發現這個可愛的洋人朋友,禮貌、激情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經濟上屬於那種寅吃卯糧之輩。認識幾個月就經常向光正妻伸手要錢。

這下子,光正妻體會到還是原配老公好,經濟上、生活上實際是脫離不了光正的。光正是個老實人,她與洋人“搞”的事,光正也沒發現。與洋人廝混期間與光正吵鬧反而少了,說明吵架責任在自己,覺得光正挺可憐的,實在對不起他。有感於想靠洋人不行,吵架再多也改變不了現實,自己也已人老珠黃,朋友們也不斷好心勸誡,畢竟中國人還有一點中國人遺留的婚姻觀吧,想到如此下去不是個法子。她知道光正也不是品性強悍的大丈夫,只要自己改一下,一切都會緩和下來的。於是光正妻決心停止與洋人來往,一心一意與光正廝守著過日子。

不過家中夫妻曾經的不和,對這家的損害是難以彌補的。本來以光正的聰明才智,光正的事業可以更好一點,由於這幾年的折騰,在“熱戰、冷戰”中虛耗了不少時光,影響了了許多正事。使光正家庭狀況停留在一個不高不低的水準,錯過了一些本應取得更好經濟條件的機會。應該說主要就是錯失在光正妻不知滿足、好高騖遠、不切實際的貪念上。現在光正已年近花甲,光正妻也過半百。十多年前的美好憧憬,雄心和衝勁早就沒了。雖然夫妻此後生活不會很差,但畢竟是這輩子只好接受的無奈結局吧。               (17/07/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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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員                珂珂

這幾天的天氣總是陰陰的、悶悶的,令人的精神都不能爽快起來。

就是在這麼的一個令人感到壓抑的早上,小高一上班就被叫到了經理室。看著經理臉上那不情願的表情,小高開始狐疑了起來, 難道……

不幸的是被小高猜中了,當經理遞給他一個白信封時,一切都不用再用言語來說明瞭。

其實幾天前,公司中已經到處在流傳著裁員的消息,小高心想自己已經是主管級的了,而且又不是“三高"員工(年紀高,工資高,工齡高),怎麼也猜不到他會被裁掉了。

雖然還是有些心理準備,可是到了這個時刻,他還是一下子就慌了神兒,自己的孩子才剛上小學,以前公一份婆一份的掙著工資,小日子過得還算可以,可是一下子自己沒了工作,樓還要繼續供,孩子的一切的需要又不能減。萬一短時間內找不到合適的工作,那麼這一切都成了問題。

面對公司這樣的一個決定,他知道這也不是無理取鬧。他們小組的工作成績的確不好,那也是因為歐洲的市場疲弱,雖然不能全怪罪於他,但和他上年所交出的預算有著很大的差距。小高也明白公司目前的難處,但公司似乎不明白他的難處。但這也不能和公司去辯解,只好默默地接受。

他馬上打開了電腦,上網開始尋覓新的工作。因為,生活還是要繼續,路還是要往前行。

小高在這家香港公司已經做了很久了,對外面的一切不很熟悉,心中嘀咕著:現在外面的世道不好,還能不能找到一樣工資的工作,只有各種機會都要去嘗試嘗試了。

劉總這一輩子最討厭做的事其實就是辭退員工,因為這不但說明瞭公司在這段時間經營得不好,也會給公司帶來不良的工作氣氛。可是生意人總是要面對現實,要對得起股東,交得出漂亮的“利潤"成績表。香港的進出口生意越來越難做,商人們北上的北上,轉行的轉行。現在的景氣,顯然沒有了成績表,沒有人相信那些虛無縹緲的規劃、不切實際的預測,節流就成了必要,採取裁員的行動也成了必須。

裁員的名單是劉總讓各部門的經理層層上報交到他的手中,他統一衡量,反覆推敲,反覆平衡,連熬幾夜才做出來的,他當然知道每一個白信封都維繫著那位員工的生計,但不得不做的決定也讓他內心頗為難受。然而這些感受又豈是員工知道的?

當劉總將一個個的白信封交到僱員手上時,他的手也在出汗。他機械式的說著些自己都不相信是出自他自己口的祝福類話語。通常做老總的都不會涉及僱人裁員這樣的事,由人事部就可以搞好了。但每次裁員,劉總卻總是堅持由他親自來做的:“大家共事這麼久,這也叫作緣分,親自送別是尊敬人家,也是禮貌。”

其實,在劉總的內心,他覺得每次親自送別員工,親身感受那種艱難尷尬的處境,也是對自己今後開展業務的一種激勵,一種壓力,要想避開這樣的場面,公司的轉型和振興成了當前的首要任務。

銷售部門,一直是公司的前線部門,這次裁員並沒有牽連到他們的部門的大部份人員。

小雷子暗自慶幸著,他和其他的同事各自埋頭工作,希望可以做出更好的成績出來。因為每個人都知道;如果不把營業額搞上去,那就救不了公司也就等於救不了自己。

在資本主義的激烈競爭下,公司再怎麼有人情味,也不可能不向現實低頭,老闆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顧及到每個人的感受。

小雷子清楚的知道這一點,他們這些在香港長大的人,早已對這些習以為常,並不是所有的老闆都像劉總一樣,很多老闆冰冷無情,脾氣暴躁,要求多多,寬鬆的工作環境也是他們選擇這間公司的原因之一。他們這些沒有被裁掉的這幫人,很知道自己的位置,也很珍惜這份工。

小雷子已經約好同事們下班後一起去酒吧放鬆一下,也將心中的陰霾掃空。

香港人的性格就是這樣,不抱怨,不猶豫,勤懇吃苦,敬業認真,頭腦靈活,,工作時盡全力,娛樂時盡全力,也就是有這樣的普普通通的香港人,才造就香港的繁華,才造就香港的活力。

無論環境怎樣變,香港人是不會坐吃山空的,他們自會在社會的變遷中找到自己的那一碗飯,自己的天。

陰霾會過去的,明天的香港會是一個艷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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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淡論(中)        橋人

法蘭克福先生的背景是倫理學,對真話假話所構築的體系持堅定的支持態度,所以才會對扯淡者——跳出這個體系的人——如此深惡痛絕。這是可以理解的。跳出體系並因此對體系作出溫柔解構的東西,往往都會招致體系的詬病。

是的,扯淡就像生活過程中的排泄物,“我們維繫生活的過程中,不得不製造它”。扯淡是生活真相的一部分,是無法避免無法逃離的現實。扯淡就是生活。但關鍵是,人們自古以來就愛扯淡麼還是只是種現代現象呢,為什麼現代社會扯淡的現象越來越多呢?

法蘭克福先生聰明地回避了對扯淡史的討論,而將火力集中於現代人的扯淡。他對現代人為什麼越來越喜歡扯淡作了三點分析。

首先,扯淡比說謊更自由,也比說真話更自由,因為它根本不用考慮何為真何為假。而且人們對扯淡者的容忍度似乎比對說謊者的更高。其次,民主社會的公民有責任對所有的事(至少是有關國家的事)發表意見。當他對此類話題的知識水準與他的這種道德責任感不相匹配時,扯淡就不可避免。再次,當今社會懷疑主義大行其道,它否認我們能夠擁有確定的知識,否認我們能夠接近真相、真理。在這種思潮下,人們更容易傾向扯淡。

這樣的分析無疑是深刻的。但我始終覺得他的分析指向的還不是所有現代人的扯淡,而只是現代人中的知識份子或有點社會責任者的扯淡。背後的潛臺詞是,普通現代人的扯淡無傷大雅,而知識份子或其他社會精英的扯淡絕對是社會的大災難。

此論甚當。

因為扯淡這件事揭露了現代社會中精英的某種隱蔽的轉向:即從追求真實真理轉向了循從良心。因為真相真理永遠是相對的,是不完美的,客觀的絕對的標準無法接近不可知曉;而且體系中充斥了越來越多的制度化的謊言;說真話反倒會被體系所淘汰。選擇循從良心,至少不說違背良心的話,似乎成了許多現代精英從崇高戰場撤退的道德法則。

這兒的循從良心有數層含義。第一,意識到客觀、絕對真理真相的無法接近,可以接近的只有我們的內心世界、內心標準。第二,我保證所說、所做的符合我的內心標準;對於那些與內心標準相違背的東西,我選擇保持沉默。第三,最後的可能性,要麼是策略性的撤退,要麼便是無傷大雅的扯淡。

由外在世界向內心世界的撤退,宣示著對公共精神、公共價值、公共生活的告別。在這個意義上談扯淡,才真正地揭示出了法蘭克福先生所憂慮的狀況:扯淡看起來仍在參與公共生活,因為扯淡者在相互說話啊,或者在對著公眾說話啊,但本質上它是在瓦解公共生活、公共價值、公共精神。它在以一種參與的方式進行消解,隱蔽而又溫柔地消解。

在這個意義上,它與後現代理念、與現代犬儒主義在本質上如出一轍。可以這麼說,扯淡是現代精英不自覺地實踐後現代主義、現代犬儒主義的顯性手段。也正是因為如此,它比沉默更壞,因為沉默似乎還不參與消解,而只是種旁觀。

精英扯淡,法蘭克福先生是在做抽象的討論,我不妨給個具體的例子。

新聞專業主義的核心理念是“發掘真相”。正因為這個四個字,使得它具備了某種崇高性。人們腦海中會浮現出一群鍥而不捨地追尋真相的人的圖景呵。換句話來說,新聞專業主義者是不能說謊的,一旦說謊,他們的信譽就受到了極大損傷。

但真相有那麼好挖掘麼,它會躺在那裡等你自由挖掘麼?不會啊。你得趕在某個時間段上弄出點什麼東西來。大環境還常給你製造點限制,物質誘惑也考驗著你的良心。發出來的東西便絕對不是真相,甚至有時連真相的一部分也不算。

馬克思於是提出“觀點的自由市場”和“報紙的有機運動”的概念來。說只要有這麼個自由市場、這種持續的結構性的報導,真相真知便會於茲產生。多麼美好的概念啊,它給了新聞專業主義者以臺階可下。它向世人宣告,一時的錯誤並不可怕,只要持續而自由地報導,你從這個角度報導我從那個角度報導,真相真知就出來了。

可每天讀一份報紙仍有可能,沒人會一天讀十份報紙啊。環境可能也並不給你持續而自由的糾錯機會啊。新聞專業人士於是便撤退了一步,我不一定需要把事情的全部告訴你,但我儘量保證我告訴你的是真的。

這樣的撤退喻示著由客觀準則走向了良心準則,它更像是一種自保策略,也是更隱蔽的欺騙。因為你安撫了自己的良心,卻虧負了公共的良心——如果說公共的良心、社會的良心存在的話。作為以公共性為基礎的媒體,如果撤退到了自我良心層面,那恰恰是最大的扯淡。因為這時,它已經與公共性沒什麼大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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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英文化”隨筆 —–再談中華文化 穆迅

本人只看報不讀書,什麼事都泛而不精。與那些一個領域的著作就等身的專家比只能算個草根文人。

仰望“精英文化”如飄渺幻影,可望不可及,現在還提它有點不逢時。因為當今坐在文化皇位的不是它,而是草民文化。中國沒有“精英文化”嗎?可以說沒有,有的是“放大了的”草民文化。

我們的老祖宗早就將文化分為二元,一曰,陽春白雪,一曰,下里巴人。用現代語翻譯就是“精英”與“草民”、“貴族”與“平民”,用馬列主義觀點劃分就是“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似乎他們之間的文化有著巨大的差異。

文化不能量化,一般來講“精英文化”代表著那個時代的主旋律。而演奏者就是那個時代的貴族階層即統治階層,因為他們掌握著那個社會的話語權,制定那個社會的遊戲規則——規範道德標準,研訂法典,供養宗教藝術,裁決歷史,壟斷文字等等。即使當今的民主資本主義也仍然沒有脫離這老一套的巢臼。

歷史留給後人的“耳聞目睹”無非大致通過文字記載、出土文物、口傳及風俗活動等途徑,使我們感受到那個時代的“真實”。但誰能留下這些“記憶”呢?多數是統治階級。他們展示給我們的歷史真實大都是“精英文化”。從遠古的陪葬品到春秋戰國的諸子百家,從史吏的記載到文人的書畫無不反映了陽春白雪的精神生活。即便我們看到的一些反映民間的傳說、歌謠,那也是通過“精英”們的眼光、立場而整理和過濾的。我們可以說中國的歷史就是一部精英史,中國的文化其精髓就是精英文化。

有人可能不同意這種觀點,說歷史是人民創造的。這話不無道理。打個比方,精英和草民的關係如同工廠裡老闆和工人的關係。沒有工人生產,老闆哪裡得到財富?可是沒有老闆,工人如何創造財富?這個廠是誰的?當然是老闆的。這個廠的規章制度,管理文化是誰定的?當然是老闆。我們應當承認,老闆是這個廠的主導。同樣,一個國家的主導是貴族階層,其文化主導也應該是精英文化。這是不可否認的現實,儘管我們有些憤憤不平,為下里巴人兩肋插刀,但歷史就是這樣“偏心”,你毫無辦法。

精英文化並非全優文化,它有社會的普世價值文化,也有反進步的反動文化。它承認社會的公正,合理,承認道德的規範,承認物競天擇,承認更上一層樓的境界。但它也有不食人間煙火的冷漠和出於利益的制約而固步自封。

將文化分為“精英”與“草民”也許並不科學。我之所以贊同從這個角度切入檢討中華文化,個人以為中國將進入現代社會後所缺遺的就是精英文化。

說實在,自滿清王朝覆滅起,精英文化便處於待宰的地位,一撥一撥的革命者掄起屠刀將它一塊一塊地割走剔除。從某個理由看來這樣的行為有一定的合理性,它畢竟曾依附於腐敗無能的大清王朝。可是一百年來漫長的歷史歲月中精英文化一直是“繼續革命”的箭靶。經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撻伐,終於連同它的精華部分也被射得體無完膚。

中國現在的主導文化是草民文化。為了證明它的偉大與光輝,一個很重要的手段就是貶低、銷毀它所推翻的貴族階層及依附於這個階層的精英文化。可悲的是,這樣一來我們中華文化的歷史瑰寶遭到了空前未有的浩劫。包括古跡、文物、文字記載以及他們所傳達的先人們所頌揚的哲學理念、道德規範、歷史觀,那種堅持真理的骨氣、誠實可信的遺風、蔑視投機取巧的亮節統統被貼上“封、資、修”統治階級的糟粕標籤而從實物上、精神上掃地出門。

它的直接效果,就是整體的民族素質下跌。

我們有五千年的文明史,中華民族曾經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曾被世人所敬重。而現在中華民族幾經自裁和外辱,早已風光不再,成為懦弱、被欺辱的民族。就像一個正常成人,腦袋突然被擊一悶棍,變成了“白癡”,枉然有一碩壯的身軀。當然經過治療我們還有希望恢復原來的記憶,可療程恐怕就不那麼簡單了。中國自打辛亥革命起就不斷探索新的途徑來拯救自己,君主立憲、帝制、共和制、仿日學美、引進馬列主義、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等等,折騰了一百年,兜了個大圈子,現在又回到了滿清末期改革、革命的起跑線。中國向何處去?這個一百年前提出的問題又擺在不僅是“80後”、“90後”而是“整百年後”我們的面前。君主立憲失敗了,帝制短命了,共和制就剩下個小小臺灣偏安一角,仿日學美?去問問那些“憤青”吧,“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說實在我也搞不清它到底是個什麼玩藝兒,有用沒用還另說呢。

不是老百姓沒本事,而是中國的精英沒本事。現在的精英大都“草民”出身,革命有兩下子,毀個什麼傢伙有辦法,讓他搭建個什麼,發明個什麼,難為他了。所以,至今也沒有一個能人階層可以明確地指明中國的搏棋方向。

這就是我為什麼希望中國能出現傳統之精英文化的原因所在。

2012/7/13 於奧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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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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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第二十八章   滴血認親                何學威

5、瘟神來臨

這日林族長大老婆哭著跑來大屋廳堂喊道:“老爺,妳快去看看大小姐!”林族長問道:“大小姐如何?”大老婆道:“大小姐昏睡一天,不知何故,不吃不喝,急死人了,老爺想個法子。”族長道:“我有什麼法子,看病要從海那邊找人來,我也急。”

管家道:“老爺,聽說島上最近來了位魚籃菩薩,還是個女的,百醫百愈。”族長一聽忙道:“那快請來啊。”管家卻道:“聽說——還又好請又不好請。”族長奇怪問道;“此話怎講?”管家道;“所謂好請,聽說一哭就來;所謂不好請,她居無定所。”

大老婆著急道:“這麼大個宅院,妳哭再大,她也聽不見啊。”族長附和道:“就是。”管家道:“聽說還一個法子,也管用,張貼紙條,說明病情與地址。貼後,當晚必至。”族長道:“那好,明日你就給我將紙條貼遍大街小巷,不愁她看不到。”管家道:“奴才就按老爺吩咐去辦。”

漁村的街頭巷尾,有人忙著到處張貼紙條,村民圍觀看熱鬧,有人道:“又有病家張貼紙條了,快來看啦!”、:“哦,林族長家的。”、“林族長也要四處求人了,新鮮。”、“你不看,是他家大小姐病啦!”、:“她家大小姐得的准是相思病,我包醫包好。”

蓮也在看熱鬧的人群中,一邊仔細看張貼的條子,一邊聽著這些七嘴八舌的談論。

當晚,族長大屋門樓前,管家眼巴巴地四處張望,心裏很不踏實地想著:“到底會不會來呢?”

漁婦裝束的蓮終於出現在林家大門外。

管家一見便喜出望外地高喊:“魚籃菩薩到訪。”蓮問道:“貴府小姐是否生病?”管家忙道:“正是,小人在此恭候聖人。”蓮說:“請帶路。”

蓮跟隨管家走進林府大門,一同來到廳堂。

林族長迎上去道:“活菩薩到訪,有失遠迎。”蓮糾正說:“平常女子,略通醫術,何來菩薩?”大老婆忙不迭獻殷勤道:“快請坐,快請坐,我們都知道您醫術高明,百醫百愈。”蓮說:“急人之難,治病救人而已,病人在哪裡?帶我去看看。”大老婆焦急道:“躺在閨房裏,不吃不喝,已經兩天兩夜了。”林族長道:“妳不要嘮叨了,先讓醫家看了小姐再說。”大老婆道:“老身這就帶妳去。”

蓮隨大老婆去往閨房。大小姐躺在床上,氣息急促,大老婆帶著蓮進來。

大老婆道:“女兒啊,有神醫來看妳啦。”

蓮診視了大小姐好一陣,發現其神志已經不清,面色發黑,蓮仔細為她號脈。

蓮關切地對大老婆說:“您坐,大小姐到底病多久啦?”大老婆答道:“也就這兩日才沉重。”

蓮翻開大小姐的眼睛看看,眼白灰暗;察看舌苔,呈現紅色,十分厚膩。

大老婆著急問道:“如何?”蓮卻說:“不急,待我和族長一起相告二位。”大老婆道:“一起去茶室說話。”蓮說:“也好。”

在茶室裏,蓮與林族長、大老婆坐下說話。

林族長道:“請坐,看茶。”大老婆催促道:“大聖人,您快說吧。”

蓮說:“大小姐乃瘟病初起,將日見沉重,必須抓緊治療,方可奏效。”

大老婆一聽大哭起來,一邊道:“女菩薩,您可要救救她啊!”林族長嗔怪道:“哎,哭什麼啊?”

蓮接著提醒說:“林族長,你女兒的病,其他人也會染疾而病。”

林族長道:“啊,果真如此,是得的瘟疫?”蓮非常慎重地說:“不錯,這是一種來勢兇猛的瘟病,千萬不可掉以輕心。”大老婆又哭道:“噢!我們都會死啊?”

蓮勸慰說:“您老不急,只要防範得力,不是無法應對。”林族長道:“聖人啊,您說如何辦,我們則如何做。”

蓮叮囑說:“先將大小姐移至通風的閣樓養病,閨房太閉塞,不利康復;安排專人伺候她服藥和飲食,家人不得與其直接接觸。”

大老婆哭道:“這不是將她關起來嗎?”林族長煩道:“哎,妳不要動不動就哭好嗎。”

蓮又說:“如此做法對你女兒的病和其他人都有好處,林族長,這段非常時期,林府的人不要隨便出入,以免外面的病疫傳入,府內的病疫傳出,我會開付湯藥,林府上上下下都要連續服用七日,我先與大小姐開張方子。”

蓮就在茶桌上提筆開方子。

大老婆叫苦道:“這可如何是好啊,大難臨頭啊。”

族長拿起觀看,處方上書:“連翹三錢、銀花三錢、杭菊花二錢、貫眾三錢、甘草半錢。”

蓮手拿另一張方子:“按這張方子熬水給全府的人喝,一個都不能遺漏。另外用蒼術、艾葉、雄黃煙熏室內以消毒防病。”

族長又拿起來觀看,這張方子上書::“麻黃一兩二錢、杏仁三兩、生石膏三兩、甘草二兩,上四味,以水七升煮,藥引要無根淨水三兩”

管家送包銀過來,林族長誠心呈送給蓮道:“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蓮卻說:“林族長,無須酬金,以後有求族長之處,望能成全。”

蓮說完,便匆匆告辭。

林族長滿口應承道:“魚籃菩薩、女聖人,您的事我一定百求百應。”大老婆道:“看來,大小姐命就拽在您老的手上了,求您看顧,求您啦。”

大老婆看著蓮的背影,急得跪了下來,其他小妾眼瞧大老婆著急的樣子都暗自高興。

蓮急急忙忙走在漁村小街上,遠遠見屋內亮著燈,善財已先回家。

蓮心想:“善財先回了,如何是好,今夜多耽擱了一陣。”

善財在家中也著急起來。

善財思忖道:“觀世音平日都不出門,在家專心讀書的,今夜為何此時未歸?是否出事?待我出去看看。”

善財開門出去,蓮一時無法回避,失了主張,急得團團轉。善財抬頭之際,發現蓮身著漁婦女裝,大感莫名其妙。

善財詫異莫名問道;“觀世音大士,你為何身著女裝?”蓮只好說:“善財,進屋再說。”

善財滿臉狐疑跟著蓮進到屋內。

善財看著蓮非常疑惑不解地問道:“觀世音大士,你到底是男是女?”

蓮只得如實相告:“善財,我本王宮中一使女,因為拒婚,違抗王命,被逐出王宮。跟隨救我的爺爺,盤葛郎中學習醫術。其後親人相繼去世,我流離顛沛,遍曆了人世間生老病死的無數苦難,發願要盡我所能,救苦救難,做到聞聲而至。為此我不得不女扮男裝,才好應付這一路風塵。來到島上,看到此處缺醫少藥,而患病者又多婦孺,僅為行醫方便,我只好利用夜晚,扮作漁婦出門就診,有不少都是危急病者,著實令人心焦。未告知我的身份真相,也是怕你擔憂,別無他意。”

善財聽後道:“您如此善心,感人至深。我與您萍水相逢,您不棄在逃之人,連累至此。善財無父無母,無牽無掛,今後願為觀世音大士徒兒,侍奉師父,成全大業。”

蓮說:“我們一起努力,實現拯救蒼生的宏願。”

善財立即跪地拜曰:“師父在上,請正式受徒弟一拜。”蓮說:“快快請起,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善財道:“善財聽從師父吩咐。”

蓮說:“剛才我去林族長家給大小姐看病,她患的是一種傳播很快的疫病,我擔心島上將有一場大瘟疫爆發,要儘快設法防範和救治。”善財問道:“善財應該如何盡力?”

蓮說:“我們去和應家夫婦商量,眼下必須停止渡海頓陸,以免瘟疫擴散;二要發動婦孺上普陀山采藥,藥量將會需求很大;三是查明是否有新患疫病者,及時隔離救治。”

善財道:“事情如此緊急,那我們趕快去應大人那邊。”蓮說:“臨症如臨陣,用藥如用兵,必須嚴陣以待,確實不可等閒視之。”

蓮與善財旋即出門去找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