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中曲 立言
- 銀杏樹黃 橋人
- 移居 珂珂
- 媽媽愛唱歌 (四) 李蘊
- 民主一幕(臺灣見聞三) 大衛王
- 最紅色的時代(三) 穆迅
- 七律 虎山龍
- 《蓮》海島恩怨 何學威
雨中曲 立言
奧克蘭的初冬,雨是常客。
它常常如一個熟不拘禮的朋友,猝不及防的就來訪了。它叮叮的敲著窗上的玻璃,若你沒有將門窗關緊,它會故意灑些水點在窗臺上,並慷慨的吹進一股濕潤帶泥土清香的水氣做饋贈。
對庭院裡的花花草草,它像個任性的精靈。高興時雨露均施,偶爾也來一點惡作劇:一夜的風狂雨驟,自然不管桃飄李飛,落葉殘紅,令人頓起“一朝春盡紅顏老”的憐惜。
我喜歡雨天去游泳。雨天泳池人少,天窗外密匝匝的雨簾,更顯得一池碧波溫潤宜人,更覺得自己像條魚兒般得意暢快。遊罷在前臺獎勵自己一杯香濃的咖啡,享受著微微疲乏中的陣陣快感,真有“南面王不易也”的樂趣。
我也喜歡雨中漫步。霏霏細雨中撐一柄藍底白花的雨傘,走在芳草小徑,呼吸著雨霧中淡淡的草香,靜聽著路邊的溪水婉轉,那是蕩滌心靈的天籟。如果雨過天青,早早一道彩虹已經在天際露出七彩的微笑,當然是意外之喜。然而也有煞風景的時候——細雨變作瓢潑,淋個落湯雞。
雨總是我“偷得浮生半日閑”的理由。
一次外出遇雨,在車中忽然感到茫茫然的一陣倦意,為逃避家中案頭積蓄的工作,決定順路去One Tree Hill,去賞雨、去踏青。邊開車,邊體味著心底那一絲略帶罪惡感的快意,車輪也在沙沙的唱著一首欣快的歌,載著我飛馳起來。Acacia Cottage木屋後的陽臺是賞雨的好去處,只有兩三隻麻雀在長椅上跳躍。我坐下來,調勻自己的呼吸,只管貪婪地把那滿山遍野的綠看飽吸飽,全身心都在那一叢叢,一片片的深綠、淺綠、濃綠、蒼綠中浸滿浸透。滿山遍野的綠在雨中漲溢,溢滿了我的身心,足夠十天半月伏案的消耗了。
雨還是最好的催眠曲。
冷雨敲窗的冬夜,將暖器調到微熱,開一盞暗黃的床燈,斜倚在溫暖柔軟的枕頭上,捧一本心愛的書……那無憂無慮的一夜好睡,真是獨得的福氣,不是人人、時時都能享有的,真的要深深感恩。偶爾,黃貓旺福在雨中玩得撒了歡,踩著雨點奔進房來,踩得地毯上一路梅花,還順勢跳上床濕淋淋的偎到枕邊邀寵,攪了黑甜中的酣夢,也算是雨中一段意外的諧謔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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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杏樹黃了 橋人
山那邊有棵銀杏樹。不對,是兩棵。或者三棵也未可知。不管是幾棵,我想說銀杏樹,主要是因為它的葉子。細碎的雞冠般的黃葉,裝飾了整棵樹,還不斷地掉到地上,裝飾了整片草地。別的不落葉的樹,也跟著沾了秋光。
這樣的顏色,很像柳丁。秋天中沒有別的顏色能如此打動我了。紅葉,滿山遍野的紅葉。算了吧。不過我必須承認,要用什麽顏色畫秋天,如果沒有銀杏樹的橙黃,我首選紅葉之紅。有銀杏樹的橙黃,想都不用想,就是橙黃了。
葉子的形狀又像極了小扇子,精緻而飄逸。從樹底走過,也許恰有那麽幾片,在那一刻,從你眼前身後飄旋落下。棕櫚樹的葉子太大,而且絲絲須須。法國梧桐的葉子,雖然也會變黃然後掉落,但是你難道不覺得它還是長在樹上更有景觀些嗎。
銀杏樹生在一個斜斜的山坡上。樹下有條路,連接坡頂與坡底。
我隔三差五從銀杏樹下走過。四季裏,唯有秋天才會註意它。冬天裏,落葉的樹都光禿禿了,誰會耐心去區分這棵是銀杏還是別的落葉樹呢。春天,大家都開始發芽,先是嫩黃地冒個尖兒,然後變淺綠變深綠。這時就夏天了。整個過程,安靜而又沒有區別。區別唯獨在秋天。
風吹一吹,細碎的葉子散開在坡上。一陣冷雨,它們又彼此粘貼了起來。幾日的時間,銀杏樹便給山坡披上了一件橙黃的衣裳。穿著深色風衣的男女從坡上走過,踏在銀杏的黃葉上,那時他們的腦海裏在想著些什麽呢。
有人心想,山那邊有個好姑娘。二月的時候,是鑼鼓之聲。那時掛著燈籠,她會唱咿咿呀呀的曲子。六月的時候,便是幾面旌旗,她和別的年輕人由樹下蜂擁而過。八月呢,八月對她來說仍有點遙遠呢。
有人心想,八月該是塊冷色調的綢緞子,任由別人往上面澆灑染料。人們畫著畫著,它的色彩就鮮明起來了。綠油油的層次,濃蔭淡影。
有人心想,該有幾只母雞在啄蟲,牛羊在吃草。還可以種些長短青菜,有蒜苗有佛手瓜有豆角。
有人心想,載著一彎月亮,可以啟程歸航。
有人心想,八月時候,銀杏樹的葉子就落沒了。
當然,我不可能知道別人心裏怎麽想的。他們可能心想晚上該吃什麽呢,又或者在為情感的事情苦惱,或者在想著如何更有效地往上爬。
誰也不知道,這幾棵黃了的銀杏樹,作為自然裏的景觀,在你從它旁邊經過的短短半分鐘裏,會刺激出你的什麽想像來。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腦海裏冒出的那些奇怪的事情或念頭,跟這幾棵可惱的銀杏樹是否有絲毫關聯。
從始至終,它只是你賴以想像的引子而已。它與別的景觀聯系在一起,才有那麽點微弱的意義——沒有誰的葉子會在秋天黃成這個樣子,所以它才是如此的特別。
我在別的地方見過幾棵銀杏樹。有的是在車窗裏一晃而過的,它或它們長在孤零零的道旁。有的是在毫不起眼的角落,別的落葉把它的黃葉給摻混掉了。還有的是在夢裏或者畫裏見過的,你能想見那該是怎樣模糊的景象。
在五六月裏,人們在山這邊做著自己的事情,而銀杏樹就在山那邊落著它們的葉。偶爾在傍晚,我從那走過。有時我就在想,幸虧它們不是成片成片地生長著的。那樣就太喧囂嘈雜了,就沒有這樣地讓人歡喜了。
只要一兩棵,如果不能長在坡上,那就長在房前或者小溪畔。
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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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居 珂珂
最近,收到小妞的通知:她要搬去新加坡了,因為他的老公被調到了那裡,所以他們不得不全家都搬過去。
“真的不想離開這裡的朋友呀,不捨得這裡的一切……”
我以過來人的口氣告訴她:“不要擔心,到了那邊後你就會認識新的朋友,我還擔心你將我們這些舊朋友忘了呢。"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她在電話的那一頭大叫。
“好,那麼我們走著瞧。"我笑著說。“既然走已經是不能改變的事實,那就不要傷感,要學會接受。"
香港現在的天氣一直是很潮濕悶熱,似乎把空氣和時間都黏在了一起。適逢離別時,又多了一對潮濕的眼眶,就更令人傷感。
以當今的時代步伐,不論是出國移民,或是從一個城市移居到另一個城市,不論是從鄉下移居到城裡,或是從城裡移居至鄉下,我們這一代或我們的下一代人似乎人人都需要面對這種情形,社會的節奏快了,交通也越來越發達,人們從一個地方移居到另一個地方既方便又快捷,“地球村"的理論又一次被朋友的景況落實了。
三十年前的移居多因為要讀書求學,近些年的移居多因為工作賺錢,也有因為愛情、親情的,加上新一代的留學潮。幾乎可以說家家戶戶都有機會面對這樣的事情。雖然大多數的人仍舊喜歡選擇留在生他養他的故鄉,但仍有很多人因為不甘於現狀而希望能夠創造出一片更好的天地,或者被環境所迫不得不遠走他鄉,一年又一年總是有那麼一些人自願或不自願地選擇離開居住了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家鄉,去到一個陌生的國家,陌生的城市,面對陌生的人群,開展新的人生。
中學時的國文老師曾講:一個人的成就高低,很取決一個‘闖’字,中國人有一句古話:“人挪活,樹挪死",也就是這種勇敢的‘闖’字,造就了不少遷徙的民眾,成就了不少奮鬥的決心。
回頭想,親戚、朋友或者同學,留在北京發展的占多數,而像我們一樣,開放早期移居香港、移居海外的並不多。
記得那時剛到香港,身處陌生的城市,聽著完全陌生的語言,當然緊張、徬徨,而那時最要命的是孤獨。在香港當然不能比在北京,沒有了朋友和同學,沒有一大幫親人在身邊。孤獨也就時常像維港的夜幕一樣緊緊圍繞著我們這些新遷徙來的一群人,吞噬著我們的心,在第一時間裡打擊著我們的毅力,幾乎壓得喘不過氣來。但越是困難的時候,人的能力空間也會更大,那時我們沒有想到要消極面對,理性告訴我們既然選擇了,就要向前看,向前走。盡快適應新的環境,結交新的朋友。年輕的我們不知從哪裡來的那麼多的精力,白天打工,晚上上學,努力的去工作,努力的學習,很快的融入了社會。
大概是因為遷徙是我們的宿命,當在香港一切都安定下來,我們卻又移居風景如畫的新西蘭。新西蘭也好,香港也罷,都不是我們的出生地,我們操著不夠純正的粵語、華人口音的英文,卻怡然自得地生活著,我們這些在別人的眼中的外來人,卻早已將我們自己定位在這新移居的城市的一員。
在成長的路上,誰不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誰不是在天涯海角一爭高低?所以說不管移居到那裡,自己樂觀的面對就能開創出另一番天地。
小妞是第一次離開出生地,她的惶恐是必然的,暫時的孤獨也是會有的。
但我相信天生樂天派的小妞,很快會結識許多新朋友,開始新生活。
離別雖然感傷,但不及對新生活的渴望,對於小妞來講,炎熱的新加坡當然賽過潮濕悶熱的香港,因為她的愛情在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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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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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愛唱歌 李蘊
(四)
爸爸看到我和弟弟在媽媽身邊生活很苦,就把我們送到上海爺爺家。沒想到媽媽隨後也追到上海,說是想我們。那時有一陣媽媽好像好一些,每次她從外面回來總是一邊上樓一邊唱歌。一聽到她的歌聲弟弟哧溜一下就鑽到床底,我馬上躲到爺爺背後。
記得媽媽找到一位專家幫助提高聲樂技巧,每天回家就練習發聲。她一遍遍喊著“啊——烏烏——啊”,讓我在旁邊幫她從一數到一百下。天天這樣數,我真是煩極了。可後來每次練完發聲媽媽都要唱一支歌恢復嗓子,不知為什麼她總唱《九九豔陽天》。我非常喜歡聽這支歌,於是每天數數就等著媽媽唱最後這支歌。
九九那個豔陽天來呦
十八歲的哥哥告訴小英蓮
這一去翻山又過海
哥哥惦記著小英蓮
爸爸的話越來越少,天天在寫字臺上寫作。他一生完成了十一部電影,全部搬上了銀幕,在國內成了很有名的電影劇作家。我非常驚奇于爸爸前幾個劇本都是在媽媽的吵鬧聲中完成的。《上甘嶺》和《黨的女兒》成功後,他制定了一個寫作計畫,準備接著《黨的女兒》搞出黨史中的女英雄四部曲。他的創作越來越成熟,媽媽鬧得也越來越厲害,萬般無奈,也許是爸爸覺得這樣的生活不能再繼續了,他正式向組織上提出離婚。
長影廠廠長亞馬當年在延安是爸爸和媽媽的婚姻介紹人,現在又由他批准離婚。此事如新聞一樣在長影傳開。亞馬叔叔理解爸爸的難處,對媽媽又很無奈,
爸爸考慮到我和弟弟在媽媽現在的精神狀態下很難健康成長,向法院提出兩個孩子歸他撫養,媽媽可以隨時來看我們。我當時並不太懂什麼叫離婚,但聽說我們跟著爸爸,心裡真是高興,我想我可以再不用挨打了。
在上海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老師要作個統計,凡父母都有工作的同學舉手。我遲疑了一會兒沒有把手舉起來。老師點我的名說你的父母不是都工作嗎?我說我爸和我媽離婚了,於是引得全班同學一陣大笑。
在我的心裡,一直以為爸爸和媽媽離婚後讓我歸爸爸撫養說明我沒有媽媽了。我沒有感到難過,我感到是一種解脫。後來老師把我叫到教研室問起我關於爸媽離婚的事,我哭了……
上到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奶奶去世了,爸爸把我們又接回長春。一直到初中一年級,我一直在爸爸家裡住。可是每週六晚上我必須到媽媽那邊,住到周日晚上回來。沒有一次我可以不去,久而久之週六成了我懼怕的日子。媽媽不厭其煩地每週打電話過來說她想我,我奇怪不管我是在學校還是在夏令營她都能找到我。她知道我不願意去,每次都說她買了糖和餅乾還有別的好吃的在等我。這些好吃的還真管用,媽媽說話從來算數,每次去真的能吃到各種好吃的。
不久,爸爸經小姑姑的努力在上海找到了新的媽媽。這位繼母跟媽媽歲數差不多,也很漂亮,只是比媽媽氣質文雅。她是高中三年的語文老師,走路辦事輕手輕腳,說話慢條斯理。她做菜特別好吃,這真是八路軍出身的媽媽沒法比的。以後長大了我明白了,這才是和平年代爸爸最喜歡的女性。果然,在以後的幾十年裡,不論有多大風浪,他們始終相依為命。
我從小就愛鑽爸爸的書房。爸爸一生什麼都沒有,就是有書。有一天繼母對我說,在書房裡看完書要把書放回原位。我有點不高興,覺得她多管閒事。週六到了媽媽那,我不經意叨咕了幾句,這下叫媽媽抓住了。第二天她闖到爸爸家裡大鬧,說繼母不讓我看書。爸爸躲在裡面屋子沒敢出來,我嚇得蹲在牆角縮成一團,卻是繼母“接待“了她,好說歹說算把她勸走了。事後繼母沒有怪我,可我不知道該對爸爸說什麼。我很愛爸爸,有些崇拜他,我知道因為媽媽他心裡很苦,我不應該再傷害他。
爸爸沒有埋怨我。他只是說了一句:媽媽很願意你看書的。他說的媽媽,是指繼母。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在媽媽面前說爸爸那邊一個“不”字了。每次過去都提心吊膽,生怕哪句話又惹媽媽大鬧。這樣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
記得我十三歲那年正在上初中。那天是語文課,校長突然到教室把我叫了出去。我好緊張,不知出了什麼事。校長安慰我說我要到法院去一趟沒什麼事要我別害怕。我想不起來我是怎樣到的法院,因為我當時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法院。當我戰戰兢兢走進大門時,我發現媽媽就坐在大廳邊的椅子上。
一位阿姨把我領進了辦公室,關上了門。她很和藹,說話聲很輕,我有點放鬆了。她給我倒了杯水,我至今還記得她穿著一件淡米色外衣,以後等我長大了再想起這一天時我確信那是件風衣。她脖子上圍一條紗巾使我感到親切,我盯著她的眼睛。
“你知道你爸爸和你媽媽離婚的事嗎?”阿姨的聲音很好聽,輕得生怕嚇著我。
我點點頭。
“是這樣,原來他們離婚的時候,你歸你爸爸撫養。現在你媽媽提出來了,她很想你和你的弟弟,她希望你能歸她撫養。今天阿姨就是來問問你,你同意到媽媽那去嗎?”
我又重新恢復了緊張。我克克巴巴問:“爸爸怎麼說?”
“你爸爸說他服從孩子的選擇。”
“可是我每週都去看媽媽的”。
“是的,如果你被判給了媽媽,你就可以天天在你媽媽那了”。
我覺得我的臉在發燒,緊張得說話聲都是抖的。爸爸怎麼能把這麼大的事交給我自己來決定呢?他是知道我不願意去媽媽那的。我一個勁搖頭,我不同意。
我和阿姨僵在那了。我記得過了很長的時間,不管阿姨說了多少好話,我還是搖頭。
後來阿姨說的話,我幾十年後仍然記憶猶新。她說:“你是知道你媽媽的脾氣的。如果你不同意去你媽媽那,長影單位不得安靜,你們學校也不得安靜,連我們法院也不得安靜。如果你去媽媽那了,大家就都安靜了”。
突然一種如使命感油然而升。我立即意識到我的決定關係到這麼多的單位和大人,他們都可以不被媽媽鬧了。我感覺自己像一個舍已為人的英雄,我似乎有了一種掌控全域的氣概。我點點頭,同意了。
法院阿姨立即遞過一張紙,好像是剛才談話的記錄。阿姨讓我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我再也控制不住淚水,一邊哭一邊拿起了筆。
離開辦公室前,我鎮定了一下自己。我不能讓坐在外面的媽媽看到我的淚水,我想到了如果她看到我不願跟她去她會不高興。這時阿姨走到我身邊輕輕對著我耳朵說,你爸爸是願意要你留在他身邊的,他愛你和你弟弟。看來爸爸也是被媽媽鬧得很無奈。我知道我從此背上了一個巨大的包袱,一條沉重的漫長的路在等著我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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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一幕(臺灣紀事之二) 大衛王
“打倒貪汙犯XXX!打倒包庇貪汙的XXX!”
尖銳的文革語言,尖銳的鬥爭架勢,毫不妥協的立場。
兩位老者一口四川口音,對著電喇叭高呼口號。他們瘦骨嶙峋的手臂,一次又一次向天空揮舉,每高舉一次手臂,喇叭便吐出一句激昂的口號。
這一幕讓外鄉的我等尤感興趣,於是我近前注視著他們。
他們有備而來,專為抗議披掛嚴整,清一色打扮:自肩膀橫下,身前身後被大字報糊滿。大字報凡打倒的人名具用紅筆打叉,活脫脫文革再現了。
只是,這地方是中華大地唯一未被文革波及的地方。
這裡不是等閒之地,是國家權利機關,是臺灣總統府後院,是臺灣展示自身民主價值允許遊客排隊參觀總統府的入門之地。
也許這裡遊人如織,國外遊客特別是大陸遊客參觀者居多,後邊中正路的十字路口恰逢上班時間就更顯得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倆位老者慧眼獨具,瞅准了這是塊示威寶地,如同鄉間的潑婦專挑吃飯檔口駡街一樣,觀衆多他們的表演欲望才更加高昂,他們的演説才更有價值。於是,老先生們就專挑這遊客衆多的地方丟他們政府的人。
許是爲了表演更花哨,許是竭力追求視覺效果。許是他們看過報導聽過文革中的種種醜態,他們便以醜為美,照搬了文革中的大字報和高帽子。
大部分經過文革的大陸人對這幅行當耳熟能詳,都見識過這頂高帽子的威力,那紙糊的、行書罪狀的煙筒狀尖頂高帽子極盡侮辱之能事,當時扣誰頭上誰便只有瑟瑟發抖的份兒。
然而,這高帽子戴在他們頭頂頗有些不倫不類。
看來這頂高帽不是別人強制戴上的,他們戴了非但不發抖,反而更加精神抖擻更加理直氣壯,更加伸直了胳膊,一遍接一遍高呼:打倒XXX !
XXX不是別人,而是這座戒備森嚴的總統府裏的現屆總統,這座紅磚建築裏正行使國家權利的臺灣最高領導人,在臺灣最具權威名聲顯赫的馬英九先生。
馬先生肯定能聼得到在大院外墻只間隔幾十米的打倒他的口號聲。
顯然他們就是為讓馬英九聼到自己的呼喊聲來的。他們將大字報全身披掛,喇叭口不斷朝大街行人朝大樓上班族朝好奇的我等遊客噴瀉著不滿。
找領袖發洩不滿,挑戰他的民主底綫,挑戰的他的權威,無疑是一件最刺激的事兒。人生就是舞臺,總統小民都有表演欲望,專門找領袖挑戰,無疑會提高身價。老先生們看來深喑此理,聲嘶力竭,樂此不疲,看來長時間的演練已將他們錘煉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他們的手持電動喇叭,音響被擰至最大,擴口処有滋滋拉拉的聲音一齊噴瀉而出,讓近在咫尺的我耳朵裏嗡嗡的,加上他們鄉音頗重,幾乎讓人分辨不清他們的訴求,只聼得見被 打倒的人名,還有映入眼簾的那不斷揮動胳膊的哄鬧場面。
這真是久違了的鬧劇!
文革期間這場景歷歷在目,那領呼口號者也和這老者一樣,高挽袖頭身體一蹴胳膊猛向天空一擧,打倒XXX的口號沖口而出。只是不一樣的是圍觀人也要一同高舉胳膊做出同仇敵愾的模樣。這種表演只有我們心裏最清楚,我們的自由就是能在人群裏隨著揮揮胳膊,跟著去打倒別人,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任何其它的自由。要知道那時即使一句呼錯的口號也足以使自己墜入痛苦的深淵!
顯然這兩位在臺灣總統府後門口,尋求另類,尋求出位表演的老者,絲毫沒有這樣的顧忌。
從他們孤立無援沒有更多的支持者看,顯然他們不屬於藍綠陣營的任何一派。再從他們的四川口音以及他們的年齡推算,他們應該是當年從大陸潰敗來臺的老兵。
滿頭白髮的他們,最少也八十多了,精神頭出奇的好!
令人好奇的是,他們本是國民黨一族又如何來反對藍營的獲勝者?
街頭匆匆上班的人群看來早已見怪不怪,大概平日看爛了這樣的表演,大家見怪不怪,目不斜視地從兩位抗議者身邊匆匆而過。反是我們幾位遊客,被這樣的怪誕打扮和這樣鬧哄哄的場景吸引了眼球。
我們的關注令兩位老者更加亢奮,他們呼喊的更加帶勁兒,身後竟招來了兩位保鏢似的人影。
兩位身著白衣黑褲的小夥子緊隨其後亦步亦趨。
小夥子看來剛剛上班,上班的工作被派來緊跟著兩位在這裡隨處走動高呼口號情緒亢奮的老先生們。小夥子戴有微型耳麥,始終與示威者保持著一步的距離,老者走到哪便跟到哪兒。
顯然兩位老者的行動驚動了當局治安部門,他們派出便衣在鬧事者身邊警戒。
由此可以看出臺灣是一個成熟的法制社會。在成熟的法治社會裏,抗議者的行爲被憲法保護。看來這兩位示威者熟悉他們的憲法,知道只要他們沒有傷及他人,他們便有權利在這裡高呼打倒XXX的口號。
這一幕讓人感到無比滑稽的劇情,竟自覺不自覺地張顯出了臺灣民主價值的可貴之処。
相似的場景,如果在海峽彼岸,別説在國家機關政府重地抗議,就算在大街上高呼口號,也肯定是尋釁滋事行爲,兩位老者遍地找牙,都極有可能是最好的結果。
從老先生精神狀態看,他們衣食無憂,他們之所憂完全架構在民主之優上,可對這一點,他們並不買賬。
看著這滑稽的場面,我忍不住對身後的小夥子說:你們可真夠民主啊。
小夥子沖我笑笑,笑容裏頗有些勉強和羞澀。
小夥子沒說什麽,前邊戴高帽子的老者聽聞我的話,放下高舉的拳頭轉過身子,用渾厚的四川話罵道:狗毬民主,假的!
我撲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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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紅色的時代 穆迅
三. 橫空出世紅衛兵
中央戲劇學院總是和別人不一樣。工作隊撤離該院時,不是灰溜溜地被人趕走,而是上演了一場依依不捨,戚戚離別之情的傷感戲。操場上聚集著一群群學生,眼含著淚花,簇擁著解放軍,像“十送紅軍”的樣子,揮手與他們告別。表演系新疆班的維族學生甚至控制不住情緒,失聲痛哭起來。
說也是,戲劇學院沒人要趕走工作隊。他們是解放軍,又是軍事科學院派來的。(這裡的貓膩以後再表述) “軍民魚水情”,怎麼能捨得呢?
再說了,工作隊走了,等於黨走了,誰還來管我們?
一時間,中央戲劇學院六神無主,無依無靠,廟裡沒了泥菩薩,不知拜誰了。
正在惶恐之時,大門口走進來個紅衛兵小妮,花樣年華,紮著兩條羊角辮,一身的黃軍裝,束腰帶,斜挎軍用包、水壺。神態從容地爬上操場中央排球裁判員用的兩米多高鐵架椅。開始了“五四運動”式的演講。她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封資修”,挑戰資產階級學術權威,批判修正主義教育路線,宣揚赤色江山萬代紅,老子英雄兒好漢。她慷慨陳詞,滔滔不絕。像個佔領者,高傲地宣佈“征服宣言”。
大學府內的大哥哥大姐姐們,不服氣了,層層圍在她的腳下,質疑聲、反駁聲此起彼伏。她卻毫不畏懼,兩手叉著腰,挺起單薄的胸脯,理直氣壯地回應。從太陽當空到夜幕降臨,人群一撥換一撥,她的汗水浸濕了後背,嗓音漸成了嘶啞,卻沒有絲毫的退意,從軍用包裡掏出兩個饅頭,就著水壺飲水,充饑,然後繼續她的宣傳戰。
透過叢林般的手臂,我看見她那執著身影,雖然嬌小,稚嫩。可那從骨子裡透出勇往直前的獻身精神,口若懸河的辯駁本事,令我敬佩、感動,雖然她的觀點我未必同意。
很快,外面又來了幾個女娃娃紅衛兵,擺成多點陣勢,舌戰“羣儒”,操場頓成開了鍋的滾粥。
到了晚上十點多,這場論戰仍未結束。忽然遠遠地從棉花胡同傳來似千軍萬馬的轟鳴聲漸漸逼近。豎耳一聽原來是萬眾齊吼的“自製革命歌曲”:“ 老子革命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你要是膽敢不投降,堅決把它消滅光!”
不對了,隨著震天階響的吼叫聲,大門口湧進火山岩漿般的人流。打頭陣的是如林的紅旗,護衛著巨幅毛澤東畫像穩步逼來,後面密密匝匝的紅衛兵方陣見頭不見尾,一色的黃軍裝,紮腰帶。邁著整齊的步伐,有條不紊地鋪滿了整個操場。一面白色紅字大旗左右搖曳,上面書寫著:“北京市XXX中學”。
操場的一邊很快搭起了講臺,高音喇叭挑戰著人們耳朵的忍耐力,向著昔日演藝界的最高學府,今日的“牛鬼蛇神窟”發出尖刺的高分貝進攻。高臺上擠滿了黃軍裝,霸佔著話筒,輪番地扯著嗓子宣揚血統論的正統與永世長存。
“只有我們才是當然的革命接班人,砸碎舊世界的主力先鋒!“ 一個幼嫩的女娃高音喊道。
“砸爛資產階級反動派的狗頭!”另一個男孩緊跟呼應。
“戲劇學院的狗崽子們,敢和我們辯論嗎!?”幾近失真的撕裂嗓音從喇叭裡爆破出來。
操場上的激情一波波被點燃,叫喊聲,喝彩聲此起彼伏。
“我可以代表學院說幾句嗎?”一個五短身材的青年人站在話筒旁冷靜地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梁恩澤。”
“出身!”
“工人階級。”
“成份!”
“學生。現任戲劇文學系青年教師。”
“……你可以說。”
“你們說戲劇學院是狗崽子窩,不正確。”梁恩澤的公鴨嗓子扯開了。“我是學院的共青團委書記,我可以證明,比如表演系和舞美系一、二年級的學生基本上都是紅色後代。我們學校在招生時都非常注意階級成份,為廣大的工人階級後代敞開大門……”
“造謠!胡說!叛徒!”一聲聲大嗓門,蓋住了梁恩澤的辯白聲。臺上的黃軍裝圍了上來。
“這些都是事實,是有目共睹的……”他提高了嗓音,堅守著話筒。可惜,終究寡不敵眾,一陣混亂,可憐的梁恩澤被人七手八腳地“請”下臺。
“資產階級修正主義路線下的戲劇學院,演的是封資修的戲,不是狗崽子能演嗎!大家說對不對!”
“對!”台下排山倒海的回應聲在操場的上空回蕩。
“打倒封資修!狗崽子不投降,就叫他滅亡!”又是一陣山呼海嘯。
“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連喊帶吼的對聯歌又轟然四起。
已經是淩晨了,紅衛兵的狂熱勁絲毫不減,似乎這個中央戲劇學院,不,北京市,全中國乃至全世界都在紅衛兵的主宰之下。突如其來的革命主人翁感,令他們血液沸騰,精神亢奮,根本忘記了白天與黑夜。只知道發洩他們用不完、使不盡的歇斯底里。
此時的紅衛兵還算“老實”,除了在宿舍樓大門口貼“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基本如此鬼見愁”的對聯時,發生了一點小小騷亂外,其他大部分時間內都還停留在“口水之戰”,並未發生肢體衝突。直到天色大亮,紅衛兵撤走。
位於北京南城陶然亭的中國戲曲學校就沒那麼幸運了。當我們這批文弱書生乘著人力三輪排子車趕到戲校支援時,那裡已經發生了幾次肢體衝突。紅衛兵要將扮演“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的學生趕出學校,遭到了有點“武功”底子的演員學員激烈抵抗。
久攻不下的紅衛兵,採用了聲東擊西的攻城戰術,爬上了二樓,擊碎玻璃窗,意欲侵入高層,裡應外合,奪下大樓。不曾想,那時從未見血的旁觀群眾,對於“破壞國家公共財物”的行為極為反感,他們群情激奮,千夫所指。破窗而入的紅衛兵心虛膽戰,無心戀戰,狼狽逃出。
雖然如此,紅衛兵並未撤出,與我們仍處在對峙狀態。幸好北京市派來的解放軍及時趕到,將雙方隔開,才避免事態惡化。
紅衛兵的出現,引起了戲劇學院內激烈的爭論,有人甚至唾駡紅衛兵是反動組織,應該取締。
但誰也沒想到,八月十八日毫無徵兆,毛澤東在天安門接見了紅衛兵。
潘朵拉魔盒終於打開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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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律·新西蘭熱水海灘 虎山龍
(下平六麻)
紐中景勝一名沙,鑲嵌東瀛誘萬家。
地熱溫池需自造,浪濤泡趣戲人耙。
攀岩疊翠尋泉樂,濺水騰空飛霧花。
灘海閒松驚客羨,置身沐浴幾歡遐。
註釋:
熱水海灘:英文名字叫 Hot Water Beach ,也可以翻譯為溫泉海灘,她是一處白色沙灘,她位於新西蘭科羅曼德半島( Coromandel Peninsula )的東海岸,以罕見的地熱溫泉奇觀聞名於世。當你工作疲勞休假的時候,你完全可以來這裡放鬆。你可以在退潮的時候,在海灘建造屬於你自己的“私人溫泉泳池”,或者在大潮還沒有完全覆蓋沙灘的時候在這裡築池戲水。別忘了,來此一遊,一定得帶一把鐵鍬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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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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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第二十七章 海島恩怨 何學威
5、種穀得穀
黑衣人一手揭開面罩大聲答道:“我乃監禦史陶寅之子善財!”
妙梁卻道:“你是善財公子?我正在到處找你。”善財大聲責問道:“你嫌滿門抄斬還不圓滿,必欲斬草除根而後快,是嗎?”妙梁道:“善財公子,你誤會了。”
善財問道:“誤會?徵兵手諭是否你所書?”妙梁答道:“不錯。”
善財又問:“我父上奏你私自徵兵,何罪之有?”妙梁答道:“無罪。”
善財再問:“無罪?為何禍及家人,滿門抄斬?”妙梁卻道:“天不遂人願,妙梁之罪過。”
善財一聲冷笑道:“你是太子,你有何罪?”
妙梁道:“陶公子,我確實是擔心你的安全,找到你,想設法彌補自己的過失。”
善財痛苦而憤怒地大聲道:“過失,十幾條人命,父母雙亡。此仇不報,更待何時,受死吧!”
妙仁大喝一聲:“慢!”
善財稍一遲疑,院丁一擁而上,抓獲了善財。
錢富從旁叫道:“好啊,你自投羅網。”
妙梁慌忙制止道:“慢!放了善財公子。”
院丁剛一鬆手,善財手中的劍鋒再次直抵妙梁的脖子。
妙梁卻坦然道:“善財兄弟,你不原諒我,我願意在你刀下受死,比活著受良心譴責痛快。來吧,動手!”
妙仁卻道:“不,要受死,是我該死。”
妙仁一手推開妙梁,自願引頸受戮,並道:“此事與太子無關,全系我七王爺所為。”
善財大聲喊道:“一起死吧!”
善財揮劍砍去,被趕來的校尉的大刀擋住。
刀劍拼得火光飛濺。校尉指揮兵丁一擁而上,拿下善財。
妙梁大喊:“不能傷害善財公子一根毫毛!”錢富著急喊道:“殿下,他欲殺你,如何是好?” 妙梁堅持道:“將他放了,還要保他毫髮無損。”
善財卻道:“你不用假惺惺,我善財不領你的情。你現在放我,我立即殺你,不會等到明天。”
錢富喊道:“太子,這是個亡命之徒,你用不著對他客氣,反而傷害了自己。先關起來,他手中還有《陶朱秘笈》,得讓他交出來。”
善財喊道:“要我交出《陶朱秘笈》,妄想!”
兵丁狠狠摁下善財的頭。
妙梁喊道:“放了他!”妙仁卻提醒妙梁道:“殿下,看來為了善財公子與大家的安全,暫時只能委屈善財公子,先嚴密看管起來。”妙梁為難地感概道:“哎,為何弄得如此狼狽不堪?”
善財還在喊著:“是你一手造成!”妙仁再次道:“殿下,妥善處置為是。”妙梁無奈道:“只好如此,善財公子只好暫時委屈你,等你氣消了一些,我再向你賠罪。”
善財喊道:“不要你賠罪,我要你償命!”
善財被兵丁強行押下。
妙梁交待道:“善財公子的看護,由王宮衛士執行。”
在錢府客房內,妙仁陪著妙梁小酌。
妙梁心緒難平地說:“七叔,看來仇恨的種子種下去了,惡果要吃一輩子。”妙仁也歎道:“誰說不是,真是冤家宜解不宜結。”妙梁道:“種穀得穀,種麻得麻,一點不錯。”妙仁道:“賢侄,明日你先回去,我留在這兒。”妙梁卻道:“不,你走,我留。”
妙仁說出妙梁不便留下的道理:“善財對你誤解最深,他以為他家遭此大難全系告了你的狀所至,他最恨你,將你作為復仇對象,所以你千萬不能留在同城。”妙梁卻道:“七王叔,正因為善財最恨我,我才必須留下來。”妙仁告知道:“賢侄,雨後傘不須支,怨後恩不須施。”
妙梁也說出他執意留下的原委:“七叔,不諒解的惡果我來承擔;能化解的善果,也該我來努力。據沈大人說在善財避難時,與之結成患難之交的有一位叫觀世音的人,學識淵博,超凡脫俗,也許此人能化解此結,也未可料,我明天先去福海找沈大人。”妙仁只好道:“好吧,我叔侄倆也是患難與共了,那我先回去複命。”妙梁道:“七叔,小侄滿飲此杯。”妙仁道:“七叔陪你。”
妙仁次日便隻身趕往王城。
夜晚,碧姬和桃葉在餐桌前等候莊王歸來。
碧姬道:“今日為何這麼晚還未回宮?”桃葉說:“也許有朝中政務給耽誤了。”碧姬道:“總怕有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桃葉說:“您又想起了大王去荷澤院聽琴之事?”碧姬道:“前車覆,後車戒,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桃葉感歎道:“娘娘處事也真不易。”
碧姬道:“現在七王爺和太子快回來了,七王爺在徵兵手諭的事情上,總覺得對不住太子,他的自責和猶疑,十分危險。大王要有所察覺,麻煩就更大。我們要抓緊這個時機,將七王爺緊緊抓牢在手心。”
桃葉問道:“娘娘打算如何做法?”碧姬道:“他對妙權之事還是將信將疑。”桃葉說:“您得讓他堅信不疑,死心塌地。”碧姬道:“對,我們得演一幕滴血認親的戲,將七王爺死死套住,為我們效命。”桃葉說:“為此還得物色些幫手才行。”
碧姬道:“我已經想好了,只要買通七王爺手下一個親近的人,還有作法的成師父即可。這件事可以叫黃門安出面去辦。”
正在此刻,,黃門安進來跪稟道:“啟稟碧妃娘娘,大王在九畹齋議事,要延遲回宮,叫奴才稟告娘娘,請娘娘放心。”
碧姬道:“黃門安,來得正好,娘娘正要找你。”黃門安問道:“娘娘有何吩咐?”碧姬道:“我問你,七王爺府裏,與七王爺最親近的人是誰?”黃門安道:“那自然是他的管家王珩。”碧姬問道:“你與王珩的交情如何?”黃門安笑道:“可以說是言聽計從。”碧姬高興道:“好,算我找對人了。”黃門安道:“奴才惟命是從。”碧姬道:“來,我給你說。”
黃門安聽著碧姬的附耳之言,不斷點頭,然後道:“奴才先去接大王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