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菊 珂珂
- 扯淡論 橋人
- 閒話“富春江”(下) 傅金枝
- 誠者人之本 立言
- 媽媽愛唱歌(八) 李蘊
- 七律 虎山龍
- 《蓮》二十八章 滴血認親 何學威
紐華作協翻開新篇章
本會訊:紐西蘭華文作家協會于近日順利舉行了理事會換屆選舉。作協成員踐行民主程序,以無記名投票方式選出了新一屆理事會成員,投票合格率達百分之八十六以上。大衛王、穆迅分別當選為紐華作協會長、副會長,傅金枝、錢立言、林慧曾、曹小傑等當選紐華作協理事。大家對新一屆理事會寄予厚望,希望能夠繼續有效地開拓“以文會友”的平臺,相互學習,增進交流,為紐西蘭華文文學的發展作出新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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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菊 珂珂
雨嘩啦啦地下個不停,風力也漸漸地加強。天氣報告說又有一個颱風即將登陸香港。
下午三點,天文臺已經發出了八號風球預報,各行各業的人士都匆匆的收拾著,準備趕回家避風,因為很快公共交通就會停駛,到那時的士也會漲價一倍以上,而且風力太大了也存在著危險。
阿菊不慌不忙的仍在自己的崗位上工作著,她不是公司中的高級經理,也不是甚麼重要項目的負責人,她只不過是清潔部的一名主管。她不想早點回家,卻是有難言的苦衷:她怕她先生,更怕先生打罵女兒,家,對於她來講並不是一個可以避風的港灣。
阿菊的先生是一名退休警官,和第一任妻子離婚二十多年後,在退休的前夕才經人介紹回內地娶了阿菊。
阿菊是鎮上的一名幼兒老師,能歌善舞,又有著一張永遠長不大的臉龐,她先生第一次見到阿菊,即刻就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對於阿菊來講,這位先生年齡實在太大了,而沒有即刻答應,可在小鎮上生活的阿菊,香港,就像是海市蜃樓一樣遙不可及,現在卻有了機會可以去那裡生活,而且可以離開這窮鄉僻壤永無未來的故里,展開完全不同的人生,這誘惑像魔鬼一樣吸引著她的心。她將心中的惴惴不安和同事阿花講,豈料阿花劈頭就是一句:“你要是不要,我可就不客氣了,他可是香港的警官,將來一定會衣食無憂。"本來阿菊還在和自己爭鬥著,這下沒好氣地想:有什麼理由要讓給阿花?!
於是半帶賭氣半帶誘惑,阿菊決定嫁給了比自己年長二十七載的先生。
訂婚宴,結婚宴,都辦的好不熱鬧。
接著先生還宴請阿菊的金蘭姊妹們,餐桌上,先生禮貌周到,風度翩翩,斯文紳士:幫女士開車門,拿外套,設好座位,還幾乎為餐桌上的每一位女士酙茶,本來為她嫁了個老頭而不齒的姊妹,都啞口無言,暗暗嫉妒阿菊好命,從此不但可以改變命運,還嫁了個蠻不錯的老公。
家鄉的月光下,路旁的小水塘邊,阿菊也漸漸對這位香港的警官產生了好感,和家鄉的男士的霸道大男子主義比,這位香港人顯然文雅紳士多了。為了早日辦到香港,在先生的催促下,互相認識了一個多月以後,就辦好了結婚的登記。
接下來就是幾年的分居式的生活,幾年的等待。
在這段時間,聚少離多的日子,總是想著對方的好,所以兩公婆也還相敬如賓。然後,阿菊有了身孕,但警官先生不想生孩子,因為他與前妻的孩子已經大學畢業了。可是阿菊還沒有當過媽媽,不管怎麼樣的吵,怎麼樣的鬧,她就是堅決的要保住胎兒。他們的女兒就是這樣吵吵鬧鬧下,在阿菊臨盆之際趕到香港的醫院中生下的。
終於,阿菊獲得了批准定居香港。初到香港,丈夫還沒有退休,阿菊並沒有像鄰居的警官太太們,整天在麻將桌上度日,她總是把家中整理得井井有條,不管丈夫幾點鐘下班,鍋裡總有著熱湯準備著,女兒也在阿菊的細心照料下快樂地成長著。其實,阿菊也是到了香港,才知道丈夫脾氣不是一般的暴躁,以前因為見面的時間少,人總是會表現自己最好的一面的,好在丈夫對自己還是體貼有加,所以夫妻倆還算恩愛。
阿菊來港半年後,警官先生退休了,他們也從寬敞的員警宿舍,搬進了狹小的公屋。一切安頓好後,丈夫說辛苦了大半生,要出去走走。於是阿菊把女兒託給娘家,兩公婆牽手旅行了好多的風景名勝,好不恩愛,那是阿菊最幸福的日子。
但是,世上的事,總是不會那麼盡遂人願。
那年冬天,丈夫的前妻突然去世了,丈夫黯然對阿菊說愧對他前妻和那邊的孩子,潸然淚下。阿菊感念丈夫的苦楚,所以不但讓丈夫經常到那邊去照顧孩子們,自己也常到那邊任勞任怨默默不停的作著家務,煲湯做飯,洗衣拖地的無所不做。即使是累得全身痠痛,她還是堅持為兩邊的家庭操勞著。
剛開始,丈夫對阿菊的大度和賢良還有些感恩,但很快,丈夫開始覺得阿菊做的一切是理所當然,而丈夫前妻的孩子們也開始把阿菊當傭人一樣的使喚,前妻的女兒還在丈夫面前講了很多阿菊的壞話,日子久了,丈夫開始疏遠阿菊,減少了她的家用錢,到後來,乾脆常常留在那邊徹夜不歸。每每阿菊接女兒下學回到自己的家,做飯、洗衣、收拾屋子,而卻不見了丈夫的身影,無奈的阿菊背著女兒暗暗地飲泣。
阿菊的大度和包涵,沒有贏得丈夫體諒,反而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境地。
這些年像陀螺一樣奔波在兩頭家之間,這時她才幡然醒悟應該考慮一下她自己的將來了。
家中的錢都是比她大二十七歲的丈夫的退休金,結婚這麼些年了,丈夫只是每月給些家用,她並沒有家裡經濟的實權。就目前的情況看來,丈夫前妻的子女,遲早也會想法子將老公的退休金掏光。她想想就感到了心慌,不如趁年輕,出去找找工作,做甚麼都是做,有自己的收入,總比看丈夫的臉色強,就算是為了女兒,也要多少賺些錢有點積蓄,不是一天到晚兩頭家奔波,累了半死卻分文沒有,閒話卻聽了不少。
晚飯後,她對她先生提出了她的想法,先生即刻暴跳如雷:“無理取鬧!你敢出去試試!"。那是兩夫妻頭一次吵得那麼的兇。
阿菊的先生自然有他擔憂的道理:比自己年輕二十幾載的妻子,風韻依舊,如果出去適應了香港的生活,那麼他們家庭的生活也到頭了。
由於娘家沒人在香港,阿菊也沒人幫她說兩句,因此事情就這樣僵在了那裡。
時逢社區的社工盧姑娘上門拜訪俗稱:“老夫少妻"家庭,在盧姑娘的鼓勵下,阿菊開始半日工的新生活。
工作帶給阿菊自信,收入讓她說話也硬氣了,那活潑陽光的性格又顯示了出來,在公司可是非常地有人緣,很快轉為長工,並升任了部門的主管。
自從阿菊出去工作,出落得更加大方動人。相反,退休後的丈夫,無所事事在家裡,開始和阿菊有了巨大的落差。越來越不自信的老公,開始時不時地跟蹤她,常常帶著相機遠遠地拍攝阿菊上班的情況,每每發現她和男同事說話,回家後都會嚴厲地審問一番,一定要阿菊說出個究竟來,否則一家人也別想睡覺。漸漸地丈夫更加變本加厲,開始摔杯子,砸東西,甚至拿女兒出氣,到最後,開始無緣無故地毆打她們母女,原來隱藏的暴戾性格,現在是完全表露出來了。
阿菊很寒心,這些年,為了兩頭家,奔波勞累,對丈夫一心一意,卻換來這樣的結局。
望著窗外八號風球即將來臨的街道,人群稀囉,樹葉飄零,風,好像突然停止了,阿菊知道,這表面上的片刻寧靜,預示更大的風暴在後面。
她在想:“我和我的女兒,何處才是我們的避風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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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淡論(上) 橋人
普林斯頓大學的教授哈裡·法蘭克福(Harry Frankfurt)曾寫過一篇《論扯淡(On Bullshit)》的隨筆,憑藉此文,他一躍成為亞馬遜十大暢銷書作家之一。Bullshit在英語中是髒話,需要打馬賽克進行避諱的。豈料經法蘭克福先生大筆揮舞,如此粗俗不堪的話題竟透出高雅來。哲學系的人就是牛。
我當然覺得他分析得很有道理。
如果人的生存真的需要與理性、與真相、與真理連在一起的話,那他的批判簡直無懈可擊。“扯淡無關真相真理,它甚至逼說謊者更可惡可恨。”因為說謊與講真話仍在一個體系裡,至少有個客觀的真相、真理在那兒。雖然說謊在刻意回避真相真理,說謊者是知道它們是什麼樣子的,不然怎麼保證說的就是慌呢?但扯淡者就不太一樣了,他根本就不考慮什麼真不真的問題,他考慮的只是扯什麼淡,而扯什麼淡與真假毫無關聯。換言之,扯淡已跳出了體系。
我們若都認同那個體系,覺得做什麼都要在那個體系中說話,法蘭克福先生簡直就說得太對了,扯淡誤事啊。因為它消掉了人們對真相真理的關注,它根本就是對既有體系的蔑視嘛!它甚至連說謊都不如。
找到了法蘭克福先生分析此問題的基本假設,就能做一些不太一樣的討論了。不過,我想在這開頭就聲明一下——不像法蘭克福先生到末尾才聲明——我現在所作的新的討論也仍有扯淡的性質。
講真話、說謊、扯淡,這些概念沒那麼明確。誰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說的就是真話呢?誰知道、確保並相信自己說的沒有謊言的成分呢?什麼樣的情景之下才是絕對的扯淡?有沒有可能在扯淡中夾雜些謊言,或者甚至刺激出某些真東西來呢?法蘭克福先生把這些概念都處理得太絕對、太純粹了,生活中自然沒有那麼絕對純粹的事情在。
比方說,扯淡是否具有一些功能性呢?朋友之間的扯淡,不是為了真相真理,而是為了增進關係、交流情感。生活中的很多情況,是與真相真理無關的,它就是瑣碎的、持續的、稀鬆平常的。崇高只那麼幾個瞬間而已。扯淡很多時候是種社會交際的最佳工具,它有助於凝聚人情。
如果扯淡者對某些事情有知識的儲備,扯淡就有些別的用處了。它有時像頭腦風暴或知識份子間的閒談(Intellectual Gossip),不定什麼時候人就蹦出什麼有價值的論點來。普通人自然不能一直保持理性。真正有知識的人,也不可能一直開動自己理性的腦子,去說謊或講真話,他總得熄火歇一歇吧。扯淡就具備這種功能,扯淡使說謊或講真話更鮮明,扯淡是種反襯。
有的時候,得把扯淡這樣的行為擱在社會結構中去看。如果一個理性社會、健康社會給人提供了講真話的條件和環境,至少很多有追求的人是願意去尋找真相和真理的,為什麼不呢?但如果社會讓人覺得講真話不自由、真理是個屁,聰明而又道德低劣的人可能就選擇講假話、宣揚歪理了;聰明而又苦悶的人就只好選擇扯淡的方式來生存了。人得生存不是麼。
這樣看的話,扯淡恰恰成了一種日常的生活哲學。它代表對社會結構、社會體系的不滿,代表一種日常的反抗。它比說謊要壞嗎?我甚至覺得它比講真話都更讓人欽佩。在這種意義上的扯淡者,絕對是看透那體系的智者,它都不屑於去講真話了。它對整個體系,法蘭克福先生所視為基礎的體系,進行了溫和而又堅定的否定。這時的扯淡者,便是犬儒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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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富春江(下) 傅金枝
前面講到柳亞子的七律《感事呈毛主席》,其中最後兩句是:
安得南征馳捷報
分湖便是子陵灘
這意思是你毛主席如果拿我不當回事,等解放軍大軍南下,江南平定以後,我就回老家釣魚去了。這“分湖”位於浙江的嘉善和江蘇的吳江縣之間,春秋時吳越兩國就在此處分界,至今仍是江浙兩省的界湖。而柳亞子就是吳江人,這分湖便是他的老家了。子陵是指嚴子陵,是東漢初年的一個世外高人,晚年隱居在富春江垂釣,後人為紀念他,稱其垂釣處為“子陵灘”。
毛主席的七律和《柳亞子先生》最後兩句是:
莫道昆明池水淺
觀魚勝過富春江
“昆明”是指頤和園中的昆明湖。這話的意思是你柳亞子還是在北京呆著吧,頤和園比富春江更美。
而這嚴子陵又是何許人也呢?嚴子陵原名嚴光,字子陵。浙江余姚人,今劃歸慈溪市,原籍陳山村也改名為“子陵村”。嚴光年輕時便以才、賢名重一時。後來到長安遊學,與後來成為光武帝的劉秀結為好友,與他們結交的還有侯霸等人。
西漢末年,王莽以外戚的身份,施展了一系列卑鄙無恥的手段,包括殘害幼主,自己登基做了皇帝,是為“新朝”。登基以後便兇相畢露,橫徵暴斂,殘害忠良,以致民不聊生,怨聲載道。為籠絡人心,王莽拉攏社會上有名望的人,入朝為官,嚴光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嚴光不為所動,為躲避王莽的糾纏,乾脆隱居在富春江以釣魚為樂。而侯霸卻禁不住富貴的誘惑,入朝為官,做了淮平郡的太守。
王莽稱帝沒有幾年,便天下大亂,綠林、赤眉、銅馬相繼起義,最後劉秀一統天下,是為光武帝。並遣都洛陽,史稱東漢。
劉秀是中國古代歷史上少有的既愛護百姓,又愛惜人才的英主。登上大位之後,善待那些出生入死與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不效法前漢開國皇帝劉邦,兔死狗烹殘害忠臣良將。還思賢若渴,廣招天下有才幹的文人士子入朝為官。此時侯霸看到王莽大勢不妙,早已“棄暗投明”投奔劉秀,並當上了宰相。當然劉秀更惦記著自己的老友嚴光,他深深地佩服這位老友的賢能,盼望著把他請來與他一起治理天下。可是嚴光早已遁世多年,再也找不到了。於是劉秀便下令按照嚴光的相貌在全國查訪,後來地方上報,說是在富春江有一個披著羊皮釣魚的人,樣子像是嚴光。劉秀立即派人、派車帶了禮品請他入朝,一連請了三次,嚴光實在沒法推託了,才來到首都洛陽。
嚴光雖來到洛陽,是礙于老友的情面,只打算與劉秀見見面,敘敘舊而已,並不想為官。這一方面是因為嚴光確是一個世外高人,並不以名利為意。再者也不願與侯霸這樣的勢利小人為伍。劉秀怎樣地勸說他、懇求他一起治理國家 ,他硬是不肯。劉秀知道他性情高潔,無法使他回心轉意,可又不願他離去。遂請他進宮長談,一直談到深夜,二人就在宮中同床而眠。睡夢中嚴光將他的一條腿搭到了劉秀的肚皮上,劉秀也不以為意。第二天,有太史官報告,說是昨晚觀看天象,發現客星侵犯帝座甚急。劉秀聽後哈哈大笑,說是老友的腿踹到了他,沒事!這件事也成了歷史上被人傳頌的一段佳話!從此嚴光有了一個“客座”的雅號,他家鄉的山也被稱為“客座山”,橋被稱為“客座橋”,里弄被稱為“客座裡”。
劉秀到底沒能留住嚴光。過後不久,嚴光就偷偷地溜了,他又回到富春江過他的垂釣生涯去了。後人為紀念他,將它釣魚的地方叫做“子陵灘”。
為紀念嚴光的千古高風,當地建立了“嚴先生祠堂”供人憑弔。北宋名臣范仲淹更有一篇傳頌千古的名篇《嚴先生祠堂記》,贊他“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文中又一起褒揚嚴光和光武帝:“蓋先生(指嚴光)之心,出乎日月之上;光武之量,包乎天地之外”。更評價他們二人之相互成就:“微先生不能成光武之大,微光武豈能遂先生之高哉”!
這話千真萬確!只有明君才能成就賢臣,而昏君的下面,只能滋生一幫貪官、佞臣!
光武帝確實是一個好皇帝。還有一個很美麗、動人的故事:當時首都洛陽的最高長官董宣,是一個辦事循理、一絲不苟的硬漢子。一次光武帝的大姐湖陽公主的下人仗勢行兇殺了人,之後躲在公主府不出來。董宣便叫人在公主府門口一帶守候,一天,發現那個下人隨公主外出,董宣立即親自帶人攔住公主車馬,抓了那個下人,當場予以處決。
這下可把公主的鼻子氣歪了,他董宣竟然敢在她太歲的頭上動土!於是找光武帝要求嚴懲董宣。光武帝聽後也很生氣,可是理在董宣一方,也拿他沒有辦法。於是強令董宣當面給公主磕頭賠禮。可這個董宣硬是不給皇帝面子,這頭說什麼也不磕!無奈光武令兩個內侍強按他的腦袋,可董宣用兩手使勁撐住地,挺著脖子,不讓內侍把頭摁下去。內侍也知道皇帝不會真正地治董宣的罪,只是演戲給公主消氣而已。就大聲報告說:“回陛下,董宣的脖子太硬,按不下去”!於是光武帝下令把董宣趕出宮了事。事後光武帝不當著公主的面,對董宣能不畏權勢秉公執法,大大地褒揚了一番,還賞他三十萬錢。從此這位洛陽令,也因此有了一個“強項令”的雅號!
光武帝,真是一個有德、有仁的好皇帝!
2012年六月27日於奧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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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者人之本 立言
作人要誠,一向是我的立身之本。
人海俯仰幾十年,有“兩肋插刀”之義也難免“話不投機”的尷尬,最重要的是一個“誠”字。只要有誠意,不論出身、學識、經歷、愛好,都能禮尚往來,甚至成為摯友;而缺了一個“誠”字,就難免虛以委蛇,連謀取共同利益都在不測,真正是“道不同不相與謀”,敬而遠之是上策。
人過“知天命”之年,凡事看得更淡,順其自然,營營汲汲的事非萬不得已不為之。與人相交,不曲己不逢迎為度,尤其不耐應酬,有閒暇看看書,散散步,賞花玩月,悠游于清風大海之間,或約兩三知己茶聚,把杯清談,真南面王不易也,都得益於一個“誠”字。
“待人以誠”重要,對己更不可缺。孔老夫子說“誠者人之本”,也包含著待己亦以誠在內。
拙見以為,待己以誠,就要真正認識自己,知道自己的長處與短處,知道該如何揚長避短乃至變短處為長處。
日前與一位好友閒聊,他正在為自家營造新居,說到打地基頗有見地——打地基前一定要看地勢,哪裡要挖,哪裡該填。對地表的鬆土(topsoil)儘管能種草養花也要堅決挖去,一直要挖到堅實的粘土層(clay),才能挖地基澆水泥。地勢低的地方一定要墊高,而且要夯實,不然基礎不平房子如何能住人?
做人的道理也是一樣。知道自己的短處,就應該儘快“墊高”、“夯實”——知識、資歷的短缺就儘快去學習、進修;性格有問題待人接物有障礙就要找好朋友甚至專家幫助自己分析,找出問題所在而加以克服。相反是不敢正視自己的缺點,與人交往,虛情假意,文過飾非,這樣的人身邊留不住真朋友。更糟的是自戀,猶如希臘神話裡的納西塞斯,總看不夠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即經過自己加工美化了的“自我”。看慣了“倒影”的人,看什麼都是顛倒的,進而自欺欺人,別人的優點是天時地利占了便宜,自己的缺點不是時運不濟就是遭他人惡待,時常端出一張“棄婦臉”好像全世界都對不起他/她。等自戀併發了自艾自憐,甚至自暴自棄就基本沒救了,這種人忌諱特別多,渾身上下都是“心理按鈕”,三句話不合己意就惡言相向,頻頻挑戰對方的承受底線,弄得人人惹不起躲得起,避之猶恐不及。
誠以待己還包括知道取捨。人就是再努力,也有囿于天成的時候——一個五音不全的人不能去做歌唱家,人要硬與客觀條件過不去自然事倍功半甚至功虧一簣。最要不得的是盲目攀比,恨人有笑人無,拿別人的取捨標準衡量自己,永遠不滿足,永遠不感恩,也就永遠生活在心理陰暗中。所謂“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以自己所得的為滿足,知足常樂、常常感恩的心是誠以待己的結果,就如聖經裡大衛對上帝說:“你所喜愛的,是內裡誠實。你在我隱密處,必使我得智慧。
寫於06 July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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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愛唱歌 (八) 李蘊
媽媽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好像所有的零部件一齊開始老化。因為媽媽的醫療關係在長春,我們只好又推著輪椅登上回長春的飛機。每次離開北京媽媽的心情都不好,我安慰她說,只要住完院打完針我們馬上回北京。媽媽相信我的話,因為我從不失言。就這樣長春北京不知往返了多少次。
2005年,抗日戰爭勝利60周年,中央決定發給所有在世的抗戰老兵一枚鍍金的”“英雄紀念章”和一個證書。省文聯來車把媽媽請去,為她佩戴了紀念章,還請省裡最優秀的攝影師為她照了像。單位把像片放大鑲上相框掛在媽媽房間裡,媽媽左看右看舒坦極了。
可是到2010那一年,媽媽沒有力氣再去北京了。
平時我安排阿姨從早到晚處理媽媽的內務,包括她所有的飲食起居。我負責外務,跑醫院,找大夫,開藥,買東西。只要媽媽想要的,我就想盡辦法去找,可是到最後,媽媽衰弱得已經不知道想要什麼,每天就是在苦熬已經談不上什麼生活品質了。
媽媽最重的病是心臟和哮喘,怎麼治都不見效。再加上神經衰弱睡不好吃不下,被折磨得非常痛苦,我急得一籌莫展。突然有人告訴我在扶餘縣有個老中醫治哮喘很有名,換吃中藥也許能“柳暗花明”。我毫不猶豫背上包就走。那是東北的十冬臘月,寒風刺得我臉鑽心的疼,手和兩腳幾乎凍僵。我不顧一切拼命趕路,只希望媽媽能多活一天少受點罪。因為我一直忘不掉她那雙眼睛,那雙渴望活下去,渴望再跟我一起唱歌的眼睛。我先是坐火車,然後坐公共汽車,接著坐小麵包車,然後坐三輪車,最後坐上私人的“屁驢子”(摩托車)……再步行好長一段路,才找到那位有名的中醫老先生。我對他說見到你真不容易我把所有車品種都快坐全了。
等我趕回家時已是晚上十點多,沒顧得吃飯就給媽媽熬中藥。我沒熬過藥,笨手笨腳總算把湯藥端給媽媽。誰知媽媽剛喝兩口就往外吐,不小心又把藥打翻在地,於是我再熬。
媽媽在最後的時間基本都是在醫院度過的。這時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他的兒子——我的弟弟。她天天催我給弟弟打電話說要見他。掐指一算媽媽已有三十多年沒見到弟弟了,更要命的是她始終不清楚為什麼弟弟不來認她這個母親。再說弟弟已經去世我如果露了風聲都能要了媽媽的命。我只好騙她說弟弟在加拿大做生意忙得趕不回來!於是媽媽一遍遍在地圖上找加拿大的位置。時間久了加拿大也不管用了媽媽說他可以飛回來呀。這件事真的是把我難住了。正發愁時弟妹突然來找我辦事,她是長影的副導演一直忙著在拍戲。我靈機一動忽然一個主意冒出來,我對弟妹說今天我是導演你做演員我告訴你咋辦你就咋辦。我讓她明天到醫院就說代表弟弟來看媽媽,說弟弟在加拿大確實回不來。我拿出一張銀行卡給弟妹,讓她交給媽媽就說這是弟弟給媽媽的二萬元錢讓她治病,等有機會他一定儘快回來看媽媽。臨走時我還吩咐別說錯了是加拿大別說成美國。
第二天弟妹買了好大的一籃子鮮花和那麼多的水果點心來病房看媽媽。她完全按照我說的坐在病床邊跟媽媽娓娓道來。媽媽激動得沒完沒了地問這問那,就好像是弟弟坐在身邊。我在一邊提心吊膽生怕弟妹說走了嘴。好在一切都完成得很好媽媽非常滿足,她把那張銀行卡小心地放進貼身口袋裡。媽媽從來沒用過卡但她知道卡就是錢。只有我知道這是一張空卡。正好那天晚上要出院因花籃太大我說不拿了,媽媽大叫著說那是弟弟的花籃一定要帶著。回家後她情緒特別好,還趴在窗上對外面的鄰居說他的兒子不久要回來看他,還給她錢了她不知有多高興。從那以後媽媽幾乎天天自言自語,說她有兩個孩子,有兩個孩子管她了。
後來我一直慶倖我自己,在媽媽走之前我做了一件非常正確的事。
不久媽媽又住進醫院。省文聯的領導又來看望她。媽媽這回講出了一句她心裡想了好久的話,她要在她死後交給組織一萬元黨費。
文聯領導非常意外,他們可能很感動,可是也有說不出來的話,媽媽此時早已不是黨員了呀。
領導說不用想得太多,好好養病。
媽媽說一定要交黨費。
領導走後,我趴在媽媽耳邊說,媽媽你還是黨員嗎?
“會解決的我打了報告了”。她還是那麼自信。
當又一次從醫院住院回家時,媽媽已經邁不動步,是文聯的領導把她背上樓梯的。媽媽坐在沙發上大口喘著粗氣,然後她說了一句話:沒有我的女兒我活不到今天。
這是媽媽向組織說的最後一句話。
媽媽可能覺得自己堅持不久了,在稍微有點力氣時,自己竟站起來打開櫃子,向我交待她留下的東西——一尺多厚的她的手稿,一厚達黃舊的老影集;一些衣物。還有兩個存摺,幾萬元錢,這是她的全部積蓄。我注意到她沒有把“弟弟”的銀行卡給我,還放在她貼身的口袋裡,她是想把兒子的溫暖一直帶到永遠。
媽媽又上床睡去了,這一睡就再沒有醒過來。我叫急救車把媽媽又送到醫院。
醫生跟我商量媽媽的治療方案,我說只有一個原則不管用什麼法只要病人不痛苦就行。醫生說還是要打點滴但腳會腫,生物製品所有這種藥但還有必要買嗎?我二話沒說跑去好遠捧回兩大瓶藥。我心裡知道其實這些藥已經沒用了,可我還是要買,我的幻覺中這次媽媽還能出院跟我回家。
昏迷中的媽媽對疼痛沒有感覺了。醫生說如果想延長生命可以從口中下管子到內臟再維持,這等於又要延續媽媽的痛苦,我說,不用了。
半夜十二點,外面下著大雪,家裡人都睡了,只有文聯的一位領導和阿姨陪著我,一起將媽媽安置在火葬場。我給新西蘭的女兒發了個短信,因為這邊是五點。我說,姥姥走了。
那一年媽媽84歲。
媽媽走後帶給我們一大堆的後悔。
我後悔平時工作太忙本可以拿出更多的時間陪她。她的脆弱使她變得格外懼怕孤獨;
我後悔因為每年過春節我都陪媽媽只有那一年我把她自己留在北京我去和家人團聚,其實她還能過幾個春節呢?
我更後悔因為裡外太忙我從來不做飯也不會做飯現在我開始學做飯可媽媽永遠吃不到我做的菜了;
丈夫也後悔平時她看我在媽媽那忙他就沒再多關心一些;
女兒也後悔說姥姥對北京看不夠就想上街可那時她沒有車現在有車了可她沒法帶著姥姥去逛街了……
所有的後悔告訴我,活著應該珍惜現在。
一年後,中國文聯為全國延安“魯藝”的老戰士發了一本《榮譽證書》,證書上寫著好大的媽媽的名字。領導說,可惜晚了一點,你媽媽沒看到。
我打開媽媽的影集,裡面多是媽媽在延安的照片,相紙很舊,像片很小,可是媽媽頭戴軍帽腰紮皮帶神采奕奕。
我打開媽媽的手稿,這是她年輕時練習寫作時留下的,從來沒發表過。我發現這裡有老大姐的故事。
一天我去辦媽媽遺留的事,公證處要看媽媽的檔案,於是我來到媽媽的單位省文聯。組織部負責人對我很客氣,他把媽媽的檔案袋打開讓我自己找有關內容。我沒想到,這裡裝的全是媽媽在各個時期寫的檢查,紙很黃很粗很薄,要十分小心才能輕輕揭開。有好幾份是她的家庭出身的交待,光是在延安談戀愛的檢查就有七、八份;還有在長影的“小資產階級思想”的討論會記錄……哦,媽媽從延安時期就開始寫的所有檢查在檔案袋裡跟了她一輩子。
我沒說什麼,把檔案合上。
走出大門,雪花輕輕飄在我滾燙的臉上。我真想仰天對媽媽說,媽媽,現在你不用再寫檢查了。
只有一件事我還沒辦。媽媽生前要求把她葬在北京,她說她喜歡北京,那裡的好多延安老同志都葬在那。可是我將來不一定住在北京呀?我還要陪她呀?究竟讓她葬在哪呢?我沒想好。
(完)
2012.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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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律·新西蘭懷卡托 虎山龍
平川綠彩鑄精魂,肥壯牛羊糧滿囤。
山野河湖成畫卷,人煙車馬譜乾坤。
樹林飛鳥吟生曲,花草飄香韻牧恩。
富庶適居閒逸在,酒歡幾許醉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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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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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第二十八章 滴血認親 何學威
4、魚籃菩薩
夜色朦朧,漁婦裝束的蓮急急行走,趕到舵手家,門前氣氛如同辦理喪事,哭喊成一片。
蓮自稱說:“我是鄰島賣魚的,借問有無宿頭?”村婦道:“這家老婆難產,就要死了。妳還借什麼宿啊,快到別處去。”蓮卻說:“姑姑,嬸嬸,我倒是見過許多難產的,或許有救。”村婦道:“這可嚇人,血往外噴。”蓮央告說:“我能看看產婦嗎?”
眾人才注意看看這位年輕的漁婦:明眉善目,滿臉仁愛,她的熱忱似乎無法阻擋。
一位村婦問道:“妳要進去看看?”另外一位村婦大聲道:“看就看吧,反正沒救了。”蓮於是說:“看看再說。”
村婦讓蓮進到舵手家裏,床頭露出產婦一張慘白的臉。蓮近前俯身仔細觀察病人狀況,然後從被子裏握出產婦的右手,認真號脈。
蓮先用銀針紮她幾個止血的穴位,然後用淨瓶之水攙兌在碗裏,扶住產婦慢慢用勺,讓她一點點咽下去,產婦大出血及時得到制止,情況很快安穩。
圍觀的村婦們驚訝喊道:“止住血啦,止住血啦!”蓮說:“讓她安靜歇息一會,可以給她熬些湯汁,醒來即可喂她吃一些。”村婦問道:“她還會死嗎?”蓮說:“不會,細心調養一個對時,即可平安無事,我明晚此時再來,為她接生。”
村婦們驚奇道:“真有如此之神?”蓮說:“我先告辭了。”此時村婦們都齊聲挽留道:“就在此歇息吧!”蓮卻說:“另找宿頭,明日再來。”
蓮急匆匆地趕回家中,閃入室內,迅速卸下漁婦裝,又一如往常一般打扮。善財進來,看著蓮正在燈下看書,他興高采烈道:“今晚獲益匪淺,應大人讓我從《詩經》學起,我就能背下兩首了,觀世音大士,我念給你聽。”
蓮也很高興地說;“好啊。”善財認真地念起《東山》詩來:“我阻東山,滔滔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我東曰歸,我心西悲……”
次日的漁村比往日熱鬧,一群村婦聚在一起,津津樂道昨夜見聞。這個說:“你看怪不怪,昨夜眼看就要過世的人,今天看去就好了。”那個道:“這姑娘從未見過,身上還藏著治病的針,玄啦。”又有人說;“妳沒聽她說,是隔壁島子的。”
她們擔心道;“知道今夜還來與不來?”一位村婦說:“我看,安心等她來接生就是。”昨夜沒在場的村婦一齊道:“到時我們都去賀喜瞧熱鬧,也開開眼界,見見這位魚籃菩薩。”
當夜,善財又要去應康那邊習文,他說;“觀世音,我去應大人家了。”
蓮在門口目送善財遠去,換上漁婦村姑裝束就趕往舵手家。
待蓮進屋後,舵手和及其鄰裡村婦都在屋外焦急等待,有人伸頭往裏看,氣氛有些凝重,屋內不時傳來產婦的呻吟聲。
隨著“哇!”的第一聲啼哭,嬰兒“呱呱”墜地了,小屋頓時充滿歡樂和光明。屋內幫忙的村婦喊道:“生啦!生啦!生了個胖仔!”
屋外的人忍不住也沖了進來,舵手眼中滿含淚水看著平安的母子,“咚”地一聲雙膝跪道:“恩人,給孩子留個名吧,死裏得生啊,希望他日後知恩圖報。”
蓮想想說:“辛苦了他母親,就叫他念慈吧。”
眾人都來祝賀,在人聲嘈雜中,蓮悄悄離去。
漁村的小茶館裏,一時有了新的話題。茶客們議論紛紛:“聽說漁村來了位魚籃菩薩,從棺材裏救出一產婦。”、“還讓人家生了胖仔。”、“聽說她給人治病,只要搖搖手中淨瓶。”、“還聽說,她居無定所,來無影去無蹤。”、“嗨,還聽說,人長得象天仙一樣好看。”眾人齊聲讚歎曰:“果真如此!落霞之幸!”
又有一漁戶家的女人患乳疾,紅腫流濃,痛苦不堪,兩村婦來看她。
村婦道:“阿娣,我告訴妳,女人頭胎,最易患乳疾,奶子未吸通。”阿娣道:“孩子快一歲了。”另一村婦道:“早點斷奶算了。”阿娣道:“疼死我了,疼得我都不想活了。”村婦建議道:“要末找魚籃菩薩看看。”阿娣道:“妳上何處找去?”村婦道:“到晚上,妳放聲大哭,看她來不來。”
另外一村婦也道:“試試無妨,反正也不花妳一文銀子。”阿娣道:“那我今夜哭大聲些,哎喲,我不想活啊!”村婦道:“就哭如此大聲做什麼?”阿娣道:“試試看嘛,能哭多大。”另外那村婦卻道:“有這麼大聲,要來早來啦。”
是夜,蓮剛剛在門口目送善財去了應康家,遠處似乎傳來隱約的哭聲,她回轉身去,換上漁婦裝束,挽著魚籃,匆忙離開,尋聲而去。
這時患乳疾阿娣在家哭得正兇。
村婦道:“怎麼不見人來。”另外那村婦道:“哭大聲些。”
阿娣大哭。
村婦喊道:“再哭大聲些。”阿娣為難道:“嗓子都嚎幹了。”村婦道:“大家幫她哭。”屋內幾個女人哭作一團,聲震四鄰。
蓮突然出現在她家門口,使得村婦們一個個破涕為笑。
村婦道:“來啦,她真的來啦!”另外那村婦道:“魚籃菩薩,來得巧,阿娣她奶子痛得死去活來。”阿娣道:“嗓子都哭啞了。”村婦們道:“快為她想個法子。”
幾個女人圍著剛進來的蓮嘰嘰喳喳。
蓮說:“待我看看吧。”
蓮細心為阿娣診視,在她患疾的乳房上外敷一些藥,然後吩咐說:“忌吃辛辣,我先告辭。”
蓮說著就走。
村婦道:“怎麼就走呢?”村婦們道:“魚籃菩薩,妳呀,也歇會兒再走。”
幾個女人熱情挽留不住,眼見蓮很快消逝在夜色中。
從此,缺醫少藥的落霞出了個包醫百病的女郎中。村頭圍一堆人,七嘴八舌議論道:“真正的,一哭就來。”、“阿娣奶子的毛病,一摸就好。”一個村婦疑惑問道;“親眼所見?”那村婦急道:“我要撒半句謊,五雷轟頂。四嫂作證。”另外那村婦證實道;“千真萬確,我陪著哭的。”
小茶館內的茶客更是傳得神乎其神,他們道:“魚籃菩薩,又治好了好幾十號人。”、“聽說不光哭管用,在街邊貼個字條,寫清疾病、地址,也管用。”、“難怪見人貼一條:家有一人患惡疾,家住村頭二丈地;拜上菩薩能垂念,早日來把病魔除。”另一茶客道:“還是哭來得快。”居然有一茶客道:“我不如假哭一回,有幸得見天仙。”眾人道:“不怕遭罰!”那茶客道:“得見天仙,罰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