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 08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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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總統大開殺戒，寧可同美斷絕關係
洪丕柱

近來世界上被新聞關注較多的是菲律賓剛上任才三個多月的總統杜戴爾迪。好多次他的粗魯無教養的語言，與一位領導一個近億人口的國家的總統不相稱，讓全世界大跌眼鏡。
看他的履歷，他當過律師和公訴人，該不會是法盲吧；也做過市長，該有點政治修養吧。但他曾無緣無故地罵了美國總統f**k（奧巴馬並未惹他），使小奧取消了同他的會面。最近又罵小奧去見鬼（go to hell）、美國、歐盟、國内國際的人權組織統統見鬼去等等；說他向毒品宣戰是爲了保護菲律賓人民，不怕任何人議論！
爲什麽要這樣狠毒地駡人呢？就是因爲這些國家的人權組織或政府發言人對他在掃毒中的一些不尊重人權和法律濫殺人的做法提出意見，哪怕小奧本人並未說什麽；很多批評其實來自這些國家的傳媒或自由撰稿人，他已經受不了了。
今年6月30日他上臺以來，短短三個月中，已有3600多人被警察打死，無數人被投進生活條件極其惡劣的監獄，監獄裏人滿爲患，犯人擠得像沙丁魚。被打死的有吸毒者或毒品上癮者、毒品推銷或販賣者。按理説，吸毒者是受害者，一般國家的政府是讓他們進戒毒所，拯救他們；販毒者是關是殺也得經過法律起訴和宣判程序。法律外的死刑或私刑是任何現代國家的政府都不會接受的，除了軍事獨裁政府。
向毒品宣戰本身並沒錯，毒品和販毒確是當今世界一大問題。但杜總統的“向毒品宣戰”（war against drugs）要從肉體上消滅這些人並製造一種恐懼，他的邏輯是這樣人們就不敢吸毒販毒，毒品就沒有市場了。他讓居民、里鄰、社區領袖和地方官員制定一張當地吸毒者的監視名單（watch list）,經警方核實後，警察可以衝進他們的家，當著家人將他們槍殺，或騎著摩托車的警察在街上發現他們就能將他們就地擊斃。這是全世界聞所未聞的向毒品宣戰的方法。警方說監視名單是保密的。這就是説，被殺者還不知道會被殺呢。馬尼拉西區警署主任撒皮土拉（Romulo Sapitula）說：“大多數監視名單是真實正確的（true and correct）。”
天呐，大多數是正確的，那就是説有少數人會被錯殺！這是否算草菅人命呢？菲國人權監視者和某些官員認爲這種做法很容易被濫用。菲國人權公署專員鄧比特（Gormez-Dumpit）說，名單上的有些人根本不是吸毒者或毒品推銷者。她認爲這會招致與人有隙者被檢舉而遭殺害。比如一位27歲的青年在街上被警察槍殺，說他是販毒者，他母親說他從來沒有碰過毒品，剛在海外找到一份工作，正要去就職呢！還有些吸毒者已自首並參加過警方舉辦的學習班表示要悔改，但後來也被打死，比如塞萊斯蒂諾（Celestino），警察衝進他家，當著他孩子們的面將他槍殺。他太太說，我丈夫已經自首，爲什麽還要殺他，不給他一次機會？
据馬尼拉某區的一位警長說，雖然對被處死者的家庭感到同情，但他不對他們的死負有責任（意即他們活該）。想免於一死的吸毒者，應該主動到警方去自首投案（surrender）。但自首者是否一定能保住性命？上面例子可以説明。
這是杜戴爾迪擔任達沃市長22年期間所執行的“有效的”滅毒方法，招致數百人死亡，確是改變了達沃的治安。2009年人權監視組織（Human Right Watch）報告了達沃市死刑執行隊的暗殺式的行刑方式，杜市長當時否認有參與。現在他從一個中型城市的市長變成總統，要將這套方法推廣到全國。
這些名列監視名單者被打死的已有1377人，這是國家警署總長羅薩（Ronald Rosa）承認的。另有2275名甚至名字不在監視名單上的也被打死，人們懷疑是被義務警察或治安團員打死的。杜總統說，他不在乎像希特勒屠殺猶太人那樣屠殺（slaughter）三百萬癮君子（後來對猶太人作了道歉）。三百萬之數也許不太誇大，因爲某省的監視名單上就有17000人，而菲律賓有八十多個省！有些地區官員說提供這種監視名單來自總統的壓力，有少數地區抵制這種做法，但有的地區官員已被槍殺。杜總統揚言要公佈一張千人的懷疑同毒品有聯係的民選地方官的名單，對不配合的地方官進行威脅。
這種做法像是一位做過律師的人做的嗎？這種説話像是一位總統說的嗎？更有甚者，達沃市不久前有穆斯林恐怖份子進行恐襲死了多人，杜總統聽到咬牙切此地說，如果將你們抓到，“我要將你們生吞活剝地喫掉（eat you raw），放點鹽、撒點胡椒！”聽得我汗毛直竪！雖然遭到全球譴責，杜總統說他這樣至少要做到明年六月，即他上臺一周年的時候。
爲了反擊美國等對他的批評，杜總統在9月2日要求美軍撤出菲南部動蕩地區棉蘭老島（Mindanao），首次公開反對美軍留在菲國，但他沒有提到具體期限，他說他不想同美國鬧翻，但他們必須撤走。此後他不斷發表威脅同美國斷絕關係、停止菲美聯合軍演（說菲律賓並未非從聯合軍演得到好處）、説這次同美國的聯合軍演將是最後一次等講話；說要擺脫美國的鐐銬取得獨立，又説菲主權受到威脅。10月2日他説要復審前任總統阿基諾第三同美簽訂的《强化的防務合作協議》。但10月5日菲國防部長勞倫查拿（Deltin Lorenzana）說總統在同美同盟關係上恐受誤導（misinformed），獲得的信息不充分：菲從菲美關係和不斷進行的聯合軍演獲益良多，比如建立儲存設施、快速應對自然災害、人道需要的應急運作、接觸新式武器、裝甲、射擊和軍事技術、戰略培訓等。與國防部長相反，外交部長亞瑟（Perfecto Yasay）卻説總統被迫調整外交政策，不臣服於美國的要求和利益。又説，在南中國海，美國無法擔保能幫助菲律賓保護它的主權。10月6日，杜總統又説，如果美國和歐盟不高興他的掃毒鎮壓，他們可以撤出對菲的援助（美國今年對菲援助1.8億美元）。對此美國務院發言人科比（John Kirby）說美國承諾所提供援助到位並在互利的領域共同工作。10月7日，自命政治左派的杜總統再次發表講話說在他六年任期内，星期五是最後一次同美聯合軍演，說衹要我在這裏，不要將我們當門墊（doormat），否則你會後悔，我不會同你説話，我隨時可以倒向中國。國防部長也改口了，說在南中國海的菲美海軍聯合軍演和巡邏將會暫停，在穆斯林民兵活躍的南部地區，參與警戒運作的美軍也被要求離開。不過勞倫查拿表示雖然兩國關係出現暫時困難，好像路上出現的顛簸，他對這個關係最終會反彈回來表示樂觀。
美國在1951年就同菲簽訂了軍事同盟協定，在菲建有軍事基地，長期對菲提供經援軍援，是菲數十年的盟國。現在美國也遇上了白眼狼。杜總統要同美斷絕關係並非出於民族主義或民族利益，而是出於自己獨斷獨行、無視人權、無視法制的所謂掃毒不受批評，不惜犧牲菲國的國家安全。種種跡象可以看出這個人有獨裁的傾向。
這個馬來族爲主的國家，八成以上人民信奉天主教，教宗方濟曾於2014年訪問菲律賓。但伊斯蘭教爲其第二大宗教，信徒佔人口的6%，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反政府力量，在這個千島之國的南部和西南部很有影響，包括達沃（Davao）所在的第二大島棉蘭佬。菲律賓獨立於1946年，美國是最早承認它的國家，1951年兩國簽訂共同防務條約（MDT）。1965年馬科斯（Ferdinand Macos）贏得大選成爲總統。馬科斯及其家族在各項工程中貪腐嚴重，他們生活奢侈，爲了怕人民反對，他於第一任終止時在1972年宣佈實施全國戒嚴令（Martial Law），在政治上采取高壓、檢查控制傳媒、侵犯人權，進行獨裁統治。當時在中國大陸生活的我，還記得馬科斯爲了得到中國的支持，帶著漂亮的妻子伊梅爾達去還在文革期間的中國訪問，受到毛澤東的接見。這個接見拍成紀錄片在全國播放。有一定年齡的大陸背景人士一定都記得這件事。
1983年反對黨領袖阿基諾(Benigo Aquino)在馬尼拉國際機場遇刺，馬科斯在統治菲律賓21年後突然在1986年宣佈大選並宣稱贏得大選。這導致了“人民力量革命”（PPR），馬科斯逃亡夏威夷（後病死在那裏）。阿基諾的遺孀阿基諾（Corazon Aquino）夫人被擁立為總統，菲國回歸民主。爲了避免獨裁，修改了憲法，規定總統任期衹有一任（6年）。阿基諾夫人後擔任總統的有拉莫斯、埃斯特拉達（電影明星）、阿育羅（女）和阿基諾第三（阿基諾的兒子）。在此期間，馬科斯的遺孀伊梅爾達也曾參加過總統競選，未能成功。
菲國在30年較穩定的民主政治下，幾度取得較爲靚麗的經濟發展，在拉莫斯任總統期間GDP年均增長曾達6%，直到亞洲經濟風暴；在阿育羅任職期間也在4-7%之間，在阿基諾第三任職期更曾達7.2%，為亞洲增速第二位。三十年中，菲美關係曾在阿基諾夫人執政時有所下降，原因是她的民族主義情節，不批准美軍基地的擴建計劃，導致美軍暫時撤離。但在她兒子阿基諾第三任總統時，菲美關係卻發展很好，奧巴馬總統曾於2014年訪問菲國，簽署了《强化的防務合作協議》；菲國也發射了自己的第一顆人造衛星。
毒品問題并非菲國唯一的重大問題。其他問題包括治安（在阿基諾執政初期曾發生過香港人質劫持事件）；共產主義叛軍武裝、穆斯林分離主義也常令政府頭痛。此外該國也是火山和颶風等自然災害頻發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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