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黨赢回奔那朗,藤博政府逃過一劫
洪丕柱
12月16日,新南威爾士州的聯邦奔那朗議席要進行補選,這次補選引起了全國的關注。補選的緣由是此前佔有這個席位的自由黨國會議員亞歷山大(John Alexander)懷疑自己擁有澳洲和英國的雙重國籍,立即提出辭職,空出了這個議席,要由補選選出該選區的國會議員。但此後亞歷山大的雙重國籍的問題得到解決,他便作為候選人參加了補選。
這個議席對於藤博政府至關重要,因為他是靠著一席多數維持著一個75個議席的政府,一旦丟失這個議席,藤博政府就成了少數政府,它的運作就會非常困難,雖然獨立議員麥克葛文女士(Cathy McGowan)保證會支持政府。所以工黨為了取得這個議席可說傾注了全力,這一個多月來蕭登經常在這裡露面,甚至11月25日的昆州大選,他都顧不上去支持,而當時帕拉舒危在旦夕,很可能輸去大選。
可以說兩大黨都投入了比一般的補選或中期選舉更大得多的人力、資源和宣傳。兩黨前排重量級議員輪番去那裡助選,包括自由黨的財長莫里森、國防工業部長派納(Christopher Pyne)、國防部長裴娜(Marise Payne)。還有前總理霍華德。部長們在投票日在各投票點派發“如何投票”卡。工黨那邊則有基建影子部長阿爾巴尼斯等要員助威。工黨找了新州前工黨州長肯妮莉(Kristina Keneally)這樣的“高端”人物作為候選人,大有志在必得的決心,蕭登甚至已經嗅到了勝利的氣味。
可以想象,兩黨領袖的相互攻擊也不遺餘力。藤博警告選民,澳大利亞的安全和繁榮依靠亞歷山大返回政府,目前政府正在每天創造1000多個工作職位;如果工黨贏了奔那朗,蕭登就會非常接近成為澳洲總理,然後加稅、非法船民等問題將再次困惑澳洲。自由黨還提醒選民肯妮莉做州長時的不佳記錄,包括給了麥當勞(Ian MacDonald)一個前排部長的職位,她自己則是靠了權力掮客歐百德(Eddie Obeid)的引領而成為州長的,但兩人均因腐敗被判刑入獄;她的政府的最後一年處於混亂之中,導致2011年州大選遭到新州有史以來最大的慘敗。肯妮莉則否定他們的犯罪同她有關,而她對這兩人的犯罪提供過重大的證據。蕭登說這是選民對藤博政府及其領袖地位的一次公投,是向不接地氣、脱离人民的藤博政府發出的一個信息。
位於悉尼西北部的奔那朗原來是自由黨比較安全的選區,前總理霍華德就出自這個選區。可是在2007年,如政治明星般升起的工黨新領袖陸克文為了打敗霍華德,選了一名極受群眾喜愛而出名的政治評論家麥芯⦁瑪丘(Maxine McKew)女士擔任這個選區的候選人。瑪丘屬於電視明星一類人物,經常在電視上評論政治、批評政府,深得觀眾歡迎,而霍華德在當了四屆近12年的總理後,已成了過氣人物,好像是人們要丟棄的過了使用期的食品那樣。所以在大選中丟了這個議席,成為澳洲唯一在大選中丟了自己議席的總理。
不過瑪丘評論政治是內行,參與政治卻不內行,僅維持了一屆,就在2010年的大選中以大比分輸給了自由黨的“高端”候選人,澳洲一度的網球名將亞歷山大。政評明星不敵體育明星!身高190公分以上的亞歷山大是1968至1983年世界網壇名將,曾獲得7個世界各種網球錦標賽單打冠軍的頭銜、20個單打亞軍、28個雙打冠軍和22個雙打亞軍,包括澳網、法網、溫布爾頓及戴維杯,最後因嚴重背傷退出網壇。
亞歷山大工作非常勤懇,在選區頗得人心,三次當選該選區國會議員,2016年的大選擁有9.7%的邊際(margin),所以工黨要攻下這個選區也不太容易。但是蕭登一再在那裡助選,加上肯妮莉曾做過新州州長的影響,再加上藤博政府和藤博總理一年多來民調低落,所以對亞歷山大來說真的是壓力山大啊!另外有些自由思想者也反對他,比如變性女茱莉亞就衝著他說“你們這些宗教狂熱者,我並不如你們所認為的那樣!”
所以一個多月的持續的民調顯示他並不佔優勢,多次民調不是比分接近(如53:47)就是持平(50:50),投票前日在《每日電郵》報上發表的Galaxy民調結果是51:49(初級選票40:38)!藤博和蕭登幾天來都在那裡出沒,投票當天在不同的投票點吃熱狗和親民。
參加競選的各黨候選人,除了到處出現的綠黨外,引人注目的是有個叫澳大利亞保守黨(Australia Conservatives)的新黨。該黨是原自由黨參議員,後退黨成為獨立參議員的博納底(Cory Bernardi)組建。我曾在以前文章中提到過這位參議員,他是因為看到自由黨已不夠保守憤而退黨的,今年剛自組了保守黨並寫了《保守者的革命》(Conservative Revolution)一書。他是堅定的反同性婚姻者,在不久前國會對改變婚姻法的辯論後在參院投票反對新婚姻法的少數堅定反同性婚姻的參議員之一。我非常尊重這種勇於堅持自己的信念,絕不為了選票如墻頭草隨風倒的政治家。在同性婚姻投票結果公佈后,前總理艾博德曾說過一句話:看來澳洲的保守力量足以組成一個新的保守黨,表示他對自由黨的不滿。博納底以自己的行動做了這一點,聚集了堅持傳統價值觀的人士組黨。這個黨獲得將近5%的選票,這些選票基本上還是撥給了亞歷山大。
需要指出的是,這個曾經是霍華德的選區是一個傳統觀念仍然很強的選區,它是澳洲在同性婚姻投票中不多的NO票戰勝YES票的選區之一(全國僅17個選區NO戰勝YES);而且看來亞歷山大在那裡當了幾年議員還是頗得人心、打下了深厚基礎的:他能動員起一支八百多名義工的助選隊伍,這是肯妮莉沒法做到的,雖然她當了兩年新州州長。投票日許多選民早在8點鐘投票點開門前就在外面排起長隊,說明選民對這次補選的關心。
儘管有5%的向工黨擺動,亞歷山大還是在初級選票上大幅度地領先肯妮莉並保住了他原有的邊際。ABC電台的選情分析家格林說,終於沒有發生足以危及自由黨持有這個議席、亞歷山大重新當選的擺動。
肯妮莉雖然失利,但很可能被蕭登送進參議院,代替因中國政治捐款醜聞而辭職的鄧森(Sam Dastyari)。蕭登並不認為自己失敗,他為向工黨的擺動幅度而驕傲:按照這樣的向工黨的擺動(swing),下屆大選工黨便可輕易取得政權,因為有人做了計算:工黨可贏82席,聯盟黨只能取得63席,其他人士5席。所以蕭登雖然輸了補選,仍然開會慶祝,因為這讓他看到了希望。
亞歷山大在勝選慶祝會上發表的感言中講了個笑話:說他這次勝利比“(成為)殘疾人更為驕傲”。當時藤博總理站在他身旁,亞歷山大提到了進入政界前使他的職業網球生涯終止的嚴重背傷。有傳媒說他這個笑話冒犯了整個社區,原因是他冒犯了殘疾人。馬上就有好多人在推特上批評他,要他向殘疾人道歉!其實他原話的前後文是:當時醫生說“你的汽車有資格享受一個殘疾停車卡”(eligible for the disabled sticker on my car),我說那“我仍有一點驕傲(I still have some pride)”。亞歷山大並未為此道歉,而是堅持說這只是講自己個人當時變成殘疾人的感受,而他對這次勝利比那時更為驕傲。也有人站出來為他辯護說不能把講個人的感受推而廣之。這例子說明現在“政治正確性”到了讓人不敢說話的地步,有點像從前我在母國時說話一不小心就會被人“上綱上線”那樣!某些專愛斷章取義的傳媒的可惡就是煽動這種政治正確性!
工黨在奔那朗補選中出人意料地以較大比分失敗,猜想是蕭登不適當地打了中國牌。該選區是個很多元文化的選區,華裔高達20%。為了爭取華人選票,肯妮莉更批評藤博政府對鄧森的指責煽起了恐中病,它的一些做法得罪了華人,她甚至將藤博總理同一國黨的漢森相比。這令藤博非常憤怒。工黨這樣做的背景是最近政府的限制外國政治獻金和干預澳洲政治的政策以及新的“反間諜法”(anti-espionage laws)還有藤博用中文說了“澳洲人民站起來了”等使中方非常感冒(雖是為了防止外國干預澳洲政治,並沒點名中國干預,中方是否有點過於激動,反而給人以“無銀三百兩”的感覺?),這可能使某些親共的華人憤怒,悉尼有些的華文報(哪些華文報?你懂的!)跟著北京國家傳媒的調子批評藤博對中國的態度,Fairfax揭露坊間流傳著一封華文公開信敦促選民不要投亞歷山大的票,但這並不足以引起華人投票意向的改變,而且也並非所有華文報都力挺肯妮莉,“因為華人社區並非鐵板一塊或沒有頭腦地倒向中共”(the Chinese community is neither monolithic nor mindlessly wedded to the CCP);事實上奔那朗好多早期華人移民是香港回歸前來自香港的(In fact, many of the first Chinese immigrants to Bennelong came from Hong Kong, before it was handed back to the PRC),有些對中共深懷敵意(Some remain deeply hostile to the CCP),不會受那些華文報的影響。據ABC電台對選民、社區領袖和市議員的調查,壓倒多數的選民主要還是關注當地的問題:房價、醫院排隊等候手術、交通、大量公寓樓的湧現使交通變得更糟、NBN的問題等。並且打華人牌並不明智,因為該選區還有很大的韓國人、印度人和亞美尼亞人社區;反而更會令人想起政府為何要通過新的反間諜法,即工黨參議員鄧森接受華裔富商的好處,違反工黨政策為中共說話的醜聞辭職的事。
對藤博來說這個捏了一把汗的勝利使他鬆了一口氣:他逃過了一劫,不光是保住了政府,還保住了個人在黨內作為領袖的威信,好像是一件挺好的聖誕禮物,連同副總理、國家黨的喬伊斯重新當選,騰博有理由過個愉快的聖誕節。不過藤博政府在2018年真的需要非常加油,努力扭轉選民向工黨的擺動才行,否則在2019年的大選中他輸選的的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