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惡和美善
—- 本期《時代》周刊的兩個封面人物
洪丕柱
本期《時代》周刊的主要封面人物是目前處於世界新聞和輿論焦點的利比亞獨裁者,惡名昭著、面目奇醜無比,看上去膩腥骯髒的卡達菲上校。
卡達菲憑政變起家,到今年九月初他將掌權滿42年,還不肯退出權位!他坐鎮首都的黎波里,让大儿子沙伊夫坐镇東部重鎮、第二大城班加西,擺明著還要把他的獨裁政權變成世襲王朝由兒子繼承。
在阿拉伯國家的茉莉花革命中,突尼斯、埃及的獨裁者都放棄屠殺,讓出政權,唯獨卡達菲,採取屠殺、鎮壓他的人民來維持他的權位。
卡達菲不但兇暴,還是個十足的怪人。他身邊有四名烏克蘭籍女護士料理他的日常生活,其中“美艷煽情”的克蘿特妮絲最受寵愛。她熟知這個怪人的生活和起居習性,時刻陪伴左右,在照片中往往站立他的背後。據説沒有她,卡達菲很難生活。聯合國決議生效後,她已經返回烏克蘭,但她說她隨時準備回到卡達菲身邊,照料他的生活,並準備為他而死。
卡達菲有一支由四十名熱辣的女保鏢組成的貼身保安隊。這支隊伍由各種不同膚色、人種的女士組成,年齡從十八到三十五嵗。她們不但武藝高強、善使各種火器、槍法很好,而且個個秀色可餐。她們一個個都是卡達菲親自遴選的,然後進行專業訓練,並進行忠心訓練,使之隨時願為卡達菲去死。在卡達菲出訪或接見外賓的照片上,可以看到她們不離四周。回教國家的女性一般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可是這些女保鏢卻不一樣,可以享受特殊化。她們喜歡化妝、燙西式髮型、穿西式時裝。卡達菲對女保鏢最奇怪的要求是必須驗明她們是處女身!只有獨裁者才會弄出美女簇擁醜男這樣的奇景。
卡達菲愛住在他自己的特製的帳篷裏,甚至去美國開聯合國大會也想把它帶去紐約,把它搭在聯合國大樓的院子裏,結果被拒絕,令他一直懷恨在心。他只好讓工作人員在紐約替他找合適的住所,因爲他不喜歡住酒店。他又必須住在一樓,因爲他最恨爬樓梯。他的工作人員說他走樓梯最多只能走三十五級。為他尋找住處對工作人員來説是件難差事。
殘暴的卡達菲又非常膽小,雖然聲稱他的人民都熱愛他,卻不相信群衆,十分孤獨,因爲他只相信一小批貼身侍從,一切事物都由他們處理。他又討厭坐飛機,每次飛行不得超過八小時,更害怕飛越海洋/水面。所以他去聯合國開會,專機選擇路徑相當困難。
從《時代》封面上的照片看,你看不清楚他的眼神或目光。原來他很不喜歡讓人看見他的目光,在接見外賓並同他們交談時避免同他們有目光接觸,這常常令人非常難堪。
他又愛穿奇裝異服,封面照片上他穿的衣服、披風都相當怪誕,帽子有點像法國帽又不是法國帽。好多獨裁者都喜歡自己設計的與衆不同的衣服,比如金正日。他還叫人在首都的大街小巷竪滿幾百幅自己的畫像,這是所有製造個人崇拜的獨裁者的共同點,比如史達林、毛澤東、金日成、還有伊拉克的侯賽因。卡達菲自稱是希特勒、史達林和毛澤東的大粉絲,仔細看看他的怪癖的生活習慣、膽小、孤獨、不相信人、搞個人崇拜,有貼身女護士,好些像是從他的崇拜對象那裏學來的。
可是這期《時代》周刊的封面人物又不光是卡達菲一個人,右上角還有一個小的伊麗莎白٠泰勒的照片。我猜想這是為了紀念三月二十三日在洛杉磯患充血性心力衰竭去世的影后泰勒的緣故吧。
泰勒曾有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玉女和性感女神之稱,特別是她那雙能令人傾倒的紫藍色的眼睛,雖有著無與倫比的迷人的魅力,但也透出善良、清純、率性天真之光。她以影片《青樓艷妓》和《靈欲春宵》兩度折取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的桂冠(33屆、39屆),並獲美國電影學會頒發終生成就獎,成了美國電影製片業的象徵,歷來最偉大的電影演員之一。
她79嵗的一生從藝七十年,從九嵗就開始,拍片八十多部,創造了《埃及艷后》克蕾歐帕特拉這樣不朽的淑女形象。雖然她的一生也頗受爭議。藝術、美貌、金錢、珠寶、愛情、奢華的生活、八度披婚紗又七度離婚、一度成寡婦,都是饒舌者喋喋不休的題材,可是她的生活並不荒淫無恥,金錢是自己勞動的收入(她是美國電影界第一個獲得年薪百萬美金的演員)而非巧取豪奪、像卡達菲那樣將幾百億民脂民膏變成私人財富,愛好珠寶和奢華生活也許是女明星的天性。雖然多次結婚離婚,用泰勒自己的話説,她卻只跟自己丈夫上牀。她雖感情豐富,卻真誠投入,一生追求刻骨銘心的真愛,甚至不惜下嫁比她年輕得多又地位低下的工人,建築工地的駕駛員。她說自己擁有一個女人的身體和一個孩子的純真情感。在我看來她也許紅顔薄命,因爲我覺得她的照片,有時麗色中似乎略帶一絲哀怨。
她一生體弱多病,動過二百多次手術,可是又無比勇敢堅強,從不自怨命艾,反而說她視疾病為生活賜予她的特殊禮物。她又有天使般的心腸,無比同情備受疾病折磨的人們。她是世界上第一個又是最熱心和最孜孜不倦地為愛滋病人募捐的人,創立AmFAR和 AIDS/HIV基金會,為艾滋病人們募集到數以億計的資金,以致有人說,應該把她叫成“聖٠伊麗莎白”才對。這些,當然不是饒舌者們愛提的八卦内容了。所以我稱她既美麗又心地善良,内在外在都美。
我不知道《時代》周刊將這兩個截然相反的人物,魔鬼和天使的照片同時放上封面是純屬巧合,還是別有目的。但至少我在拿到這一期的《時代》周刊時,馬上就產生了上述對比和想法。(寫於11年4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