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死策略
洪丕柱
6月17日星期一,全體聯邦議員回到首都,這是大選前最後一次兩星期的國會復會。
工黨議員們回來時,議會團隊内部有一種緊張、焦慮的氣氛。
有人猜測領導權的問題會再次在工黨議會團隊的全會上提出來。
這是因爲目前民調數據對工黨十分嚴峻,各種民調均連續顯示聯盟黨大幅領先。工黨自身的支持率已掉到29-33%之間,在九月大選中,它可能會被“抹掉”三十多個席位,在西澳可能會全軍覆沒,連一名議員都不會剩下;在昆州,除了陸克文之外,也可能會全軍覆沒,連副總理兼財長施旺也會落馬,變成不再“旺”的“失望”。
讓吉拉德總理痛恨的傳媒又做了一項調查:如果讓陸克文重新出山挂帥,那麽工黨還能同聯盟黨打個平手:50%:50%,就是説,沒准還有贏的希望。
所以那些可憐巴巴地眼看自己的席位就要丢失的工黨議員們打心眼裏希望在最後兩星期内將領導權問題再次擺到黨的會議室來討論,因爲目前陸在黨内人氣進一步上升,有可能打敗吉拉德,如果他決定再次挑戰的話。大膽些的已經迫不及待地議論開了,或暗示吉拉德應該辭職。
可是陸克文不知道葫蘆裏賣什麽葯,卻不放一個悶屁,反而力挺吉拉德,說她是很强的領袖,又說大家應該同心同德打敗艾博德。同三月流產的政變中他所說的一樣:絕不再挑戰,說他信守諾言,不會再次跳出来搶班奪權。吉拉德呢,也閉口不談領導權問題。她有理由這麽做,因爲三月的流產政變後,陸克文再次表態永不挑戰吉拉德,這個問題已畫上句號,她何必再提,讓自己陷入困境呢。
問題在於兩個人,一個再三强調不挑戰、一个閉口不談領導權,其他人只能乾著急。吉甚至批評說,有些議員不是努力爭取工黨在大選中成爲多數黨(目前是少數黨政府,要依仗獨立議員的支持。就是説在競選中非但不能丢失一個議席,反而還要增加新議席),而是考慮個人利益(即擔憂自己能否保住議席),應該擺正關係。我聼了覺得吉拉德的話跟共產黨的教導很像:個人利益服從全黨利益。但她在把責任推給各議員自身而不是自己挺身承擔民調低企的責任時,忘掉了没有每個人的議席,哪來全黨的多數,即没有個人利益哪来全黨利益?
現在在挺陸者的陣營採取了一個裝死(play dead)策略,即暫時躺倒裝死,不提領導權問題,等下周國會復會將近末了時突然集體出來給吉拉德施壓,要她辭職。這樣,他們請陸出來接替就名正言顺了,因爲這不是通過挑戰得來的,也就不會被指責為不守諾言了。
吉拉德的鐵桿老保們應該是覺察到這種策略了,於是在21日高聲叫陣,要對方迎戰,说put up or shut up(没種出來就閉嘴)。傳媒採訪了當時在吉拉德推翻陸的政變中起了關鍵作用的所謂無臉人(faceless man)即隱匿不現者,現勞工部長蕭登,因爲大家認爲他是黨内的權力掮客(power broker)。這是工黨的權力文化,黨内權力鬥爭常要靠有人際技巧者出來遊說、平衡。蕭登說他仍然支持吉拉德。没有這個人暗中拉票,裝死策略也許不會奏效,即也許仍然得不到黨内多數的支持,這樣,對吉拉德施壓就不會起作用。
我不知道爲何工黨内至今多數人仍不喜歡陸克文,他去年挑戰吉拉德時黨内只有三成支持率,根本不是吉的對手。現在支持率雖有上升,恐怕還不够半數。有些工黨議員甚至說如果他再上台我就馬上辭職,比如教育部長蓋倫特。這至少説明陸在黨内的人際關係很差,可能當時他氣高趾揚、驕橫跋扈、不可一世、自視過高,得罪了黨内好多人吧(連他辦公室的職員都不喜歡他,表面文質彬彬如書生的他,被錄像帶暴露是個脾氣暴躁、滿嘴粗口的人)。果真這樣,即使他回到領袖寶座,對凝聚帶動全黨向聯盟黨衝鋒陷陣也不會有太大的號召力。
奇怪的是當時吉拉德把陸搞下台的理由是因爲他的政策不得人心,令工黨民調支持率節節下降到僅45%上下。但現在吉領導下的工黨的支持率還要更慘得多,爲何黨内對她的支持仍高於对陸的支持呢?
19日晚在國會年度仲冬舞會上,吉拉德以新的形象同拍檔馬蒂森攜手出現,特别是髮型和頭髮顔色都變得柔和而更有女性味了,今年以來她先以戴眼鏡的知識分子形象出現,現在變成淑女形象,改掉以前那種兇悍犀利的形象,是否能博取選民好感呢?
皇帝不急,急煞太監,前幾天昆州前州長彼蒂突然跳出來説,目前這個僵局應當請黨内元老前總理霍克出來打破。言下之意是讓八十多嵗的老霍頭去勸吉拉德讓位給陸。我看到網上調查八成多人反對,老霍頭自己也趕緊表態不幹。我想彼蒂没有太老怎麽也糊塗了,澳洲工黨難道也會出個像鄧小平那樣的太上皇,在幕後操縱局勢,要罷免誰就罷免誰?
你工黨黨内不採取行動,傳媒出來説話了:墨爾本的有工黨傾向的《時代報(the Age)》22日發表社論說吉拉德政府已經迷路,已無法推銷工黨的改革政策,吉應該引咎辭職,給陸以機會,這不但是為了工黨自己也是為了國家、為了民主。這篇社論明顯是在為倒吉派撑腰。
不過工黨政府目前的處境很窘迫,陸克文就是重新上台也不能救它,因爲工黨少數政府是靠兩名獨立議員支撑著的,他們同吉拉德簽有協議,他們明確不支持陸,陸一上台他們就會撤除對工黨政府的支持,政府第一時間就会倒臺,陸不能以執政黨的名義進入大選。這樣的事澳洲還没有發生過。
下星期一是陸克文被廢黜三周年,澳洲政壇會發生什麽大事,裝死策略是否會奏效,至今無人能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