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昆州大選
洪丕柱   

        上星期二(1月6日)晚電視新聞時看到紐曼州長宣布於1月31日進行昆州大選的消息,覺得非常突然,因為元旦剛過,學生還在放假,很多人仍然在外度假呢。
    冒險還是賭博?    馬上就有政論家們對此發表了不同的看法,因為1月份舉行大選在聯邦各州歷史上除了上世紀初塔斯馬尼亞州曾這麼做過之外,澳州大陸各州尚無先例。澳州人很重視度假,正在海濱、露營或旅遊途中,大選會打斷他們度假的興頭,人們心裡一定很不願意,是否會影響大家的投票:不高興之下就可能投了你州長的反對票?所以有人認為紐曼此舉是冒險或賭博之舉, 對自己沒有好處。但也有人認為這是很精明之舉,因為在反對黨猝不及防,還沒有制定好競選政策之時打它個措手不及。
    其實反對黨早就有了準備,只是没有很好的政策罷了,他們的精力主要放在如何將紐曼州長在他的選區搞掉。這是工黨貫用的策略,上次大選就是這樣。去年競選還沒眉目時,他們已將紐曼的選區 Ashgrove的工黨候選人任命了,就是回收前工黨政府Ashgrove選區的被紐曼打敗的老議員瓊斯女士。瓊斯差不多一年前就在那裡活動了。她在那裡當了多年議員,熟門熟路,有好多老相識老關係,Ashgrove又曾是工黨鐵票選區。正當州長忙得不可開交,全州東奔西跑,還要領導政府工作和主持議會開會,分身不開時,她卻吃飽飯沒事幹全時間在那裡走人家拉票、批評政府、建立自己的支持者群和義工小組。這真是一場很不公平的競爭。
      工黨往往不是好好制定政策,反省自己的錯誤,比如為何會將本州/聯邦的經濟搞得一塌糊塗,欠下一屁股債,而是把精力放在玩小聰明上。上次聯邦大選陸克文就將彼蒂回收利用,想在昆州多搶一個議席。結果彼蒂大敗虧輸。他這樣做是因為2007年聯邦大選舉他成功地把電視政評明星麥丘女士放進總理霍華德的選區,將霍華德打掉,嘗到甜頭。所以工黨盯住紐曼問,如果你在自己的選區輸了而自民黨贏了,誰做州長。自民黨對此的策略是強調集體領導,宣傳它有堅強有經驗的團隊,五人領導團隊裡有兩名女將,針對反對黨領袖是女士,顯示我們也有女領袖。
        經濟前景不容樂觀        自民黨的策略是打經濟牌、經驗牌。目前昆州正面臨非常嚴峻的經濟形勢:中國已告别高速發展,經濟增長下滑已成“新常態”;日本很可能再陷通縮;印度也在掙扎之中;國際油價已跌穿每桶50美元,帶動其他能源價格下跌,包括液化天然氣,對昆州寄希望的新能源液化煤層氣的出口及創匯會帶來極大威脅。昆州四大支柱產業的不景氣情况依然,澳洲全國的經濟增長率今年也下調到僅2.5%。
        面臨這樣的形勢,經濟管理能力和經驗就顯得非常重要。現任反對黨領袖帕拉旭女士,在前工黨政府中並非名見經傳的人物,因為布賴大敗虧輸,只剩下7名議員(後來補選上的2名更無經驗),在敗兵殘將中相對還算資格老而就任領袖,最近她的副領袖又辭職。可說工黨整個團隊都毫無經濟管理經驗(那怕布賴前州長也把經濟搞得一團亂糟)。在邊上批評反對政府並不太難,臨到自己作為可替代的州長出來獨當一面如何能行?讀者可自行判斷能否將昆州交給他們管理。現自民黨政府的所有部長和前排,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至少做了十幾年議員,在反對黨位子上苦熬14年,哪個不比帕拉旭有經驗?其中好幾位還曾當過反對黨領袖,紐曼不但有多年成功管理大城市布里斯本的業績,其領導的州政府的管理能力亦在去年完美無缺地舉辦G20而得到檢驗。
        紐曼政府生不逢時,昆州經濟四大支柱在他執政期間都處於艱難狀態:礦業興旺開始衰微、煤炭價格下跌、出口需求不振,造成同礦業有關的工作崗位損失高達25000個;旅遊業因澳元高企遊客減少;農牧業因連年乾旱損失慘重;建築業因昆州不再是前幾年人口淨增最多(每年多達五萬以上,目前才一萬左右)的州而舉步維艱。紐曼接手時上述行業的興旺造成前工黨政府的經濟幸運期早已過去,所以目前昆州失業率6.9%並非全是他的過失。要說他的過失,是剛上台時急於求成不得人心的一口氣裁減14000名公務員,還有在教育醫療方面削減開支。可那時他又怎能預見以上種種不利於昆州的經濟狀況逐一出現?當時他這樣做無非是為了儘快減少昆州高達600億工黨政府留下的巨債,而工黨政府是在國内外經濟條件好得多的情况下欠下這麼多債的,實屬管理不善,哪怕彼蒂是個很有能力的强勢州長。布賴的能力明顯要弱得多,債務像長了翅膀似的飛快上升,讓昆州信用等級AAA連降兩級掉到AA(信用等級越低,政府为了償債要付的銀行利息就越高)。但他的政府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仍在做到預算扭虧為盈,今年預算會有3.3億盈餘,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英語說No pain no gain,没有痛苦怎有盈餘?目前世界上有多少政府能做到預算盈餘?帕拉旭攻擊紐曼削減醫療、教育,人們不知道的是州政府的預算醫療教育佔近半,不從這裡下手如何削減政府開支?她為何不向選民交代紐曼為何要這樣做?昨晚電視上有人問帕拉旭如果她贏得大選如何節省開支。她說會將政府的部合併從而減少一半以上,可省很多錢。我聽了不寒而慄,要她手下那些從没做過部長的人每人馬上同時去做幾個部的部長,等於叫我馬上同時去擔任昆大和格理菲大學的校長!帕拉旭的幼稚可見一斑。她又承諾增加400名護士來改善醫療服務。一面說要節省開支,錢從何來?沒有下文。
        對昆州政府來說,如何進一步增收減支的確很關鍵。出售州產是不得已之舉,比如您家裡欠了很多債,收入又不足,是否得變賣家裡一些東西來還債度日?前聯邦工黨政府的基廷總理就出售了澳航和聯邦銀行,而布賴政府也已賣掉160億的州產。前社会主义的東歐諸國現在都已將國企民營化,中國主席習近平也已明确要將國企民營化。看來這是無法阻擋的趨勢。反對出售州產最起勁的不外是工會,為他們的工作職位著想,這是可理解的,但紐曼還基本上只是出租州產而已。
        目前的勢態        9日兩個民調顯示,目前自民黨僅以微小優勢領先(52:48,初級選票41:38,較佳州長人選紐曼45:帕拉旭40),剛剛勉强扭轉原來50:50的局勢,選情對他們十分嚴峻。我的感覺是反對政府的選票中對政府猛砍預算的抗議票不少。小黨的情况是,綠黨有8%支持率,他們是工黨的後備票源,帕瑪的團結黨(PUP)基本上已没戲唱,他們的支持率從7%掉到3%,候選人基本上是自己家族或辦公室人員,說明已無人願意為該黨站台。凱特的澳洲黨的支持率從11.5%掉到3%。獨立候選人的支持率略有增加(7%)。
        從目前形勢看,政評家們認為選民擺向工黨的勢頭仍然強勁,自民黨議員會大批落馬(可多達三十幾名),選出hung parliament的可能性大大存在,甚至工黨可能在獨立議員、小黨的幫助下組成政府,果真這樣,紐曼自民黨政府的三年努力就會白費,昆州會走回更糟的老路,因為現任工黨領袖毫無領導政府的能力。
        聯邦工黨領袖,出賣過兩任老板的“無臉人”蕭登來昆州為帕拉旭助選,洋洋得意地譏笑不得人心的艾博德不敢來昆州為紐曼助選,以免幫倒忙,因為他倆都拼命削減醫療、教育的開支,好像努力償還工黨的巨債反而是做了錯事。我覺得現在的澳洲選民有時很不可理解,同霍華德時代似有不同,他們一面選出聯盟黨或自民黨希望它們來減少政府的巨額債務,一面又不願意為此做出一些犧牲,誰動了我的芝士就不再投他的票。看來數百數千億的政府債務沒有還清的希望了。
        我當然没有資格也無能力告訴人們如何投票,這是每個人的民主權利。但據我看,選民的投票一般不外乎以下幾種心態:
        1)某黨的基本支持者/群眾基礎,不管發生什麼情况都毫無例外一如既往地投它的票,是該黨初級選票的來源。2)由於個人感情不投某黨特别是執政黨的票,因為不滿、失望(以前對它期望過高)、抗議、報復(比如自己被政府裁員),帶有懲罰性。懲罰票也許不足以改變政府,但可使執政黨議席减少,使它必須很努力很小心地工作才行。如果懲罰票多到能改變政府,或者造成一個hung parliament,即兩黨席位數一樣,誰也不能組成政府,要靠獨立議員或小黨支持, 那對本州/國家來說可能是場災難。1996年高斯工黨政府倒台就是這樣。高斯是個非常有能力有成就又嚴格律己的州长,被“保護樹熊”的抗議票搞倒,結果無能的國家黨包别治靠獨立議員支持組成政府,只做了兩年多,無甚作為,對昆州的發展可說浪費兩年時間。聯邦工黨吉拉德政府也是這樣,要靠綠黨和獨立議員的支持,結果受制於綠黨,也難有作為,成了一届政府。上届维州聯盟黨入主政府時席位優勢太小,經不起風浪,州長百鲁辭職後新州長納凡艱難經營,最终也成了一届政府。3)以該黨政策是否對個人/家庭有利投票,民主政體能讓人民得益就是因為個人有選擇權利。4)超脫個人感情或眼前利益,較客觀地看待各黨政策、業績、能力或是否對本州/國家的發展有利來投票。這是更負責的態度。5)尚無承諾(uncommitted)。這裡有兩種人,有些暫未作決定因為尚在觀望中,需要考慮或看到各黨更多政策再作決定,這是認真的態度。也有些人根本不在乎,哪個黨當選對他都無所謂,如果不是強制性投票他也許選擇不投票,所以到投票時再說。這當然是他們的自由,但他們並不珍惜民主的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