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城恐怖屠殺和相關的討論
洪丕柱
上周二上午有事去女兒家,聽她驚恐地說在手機上看到曼徹斯特昨晚發生恐襲,大吃一驚,當時確定已有19人喪生。回家看晚間新聞,死亡增為22人,最小只有8歲,傷者增為116人,其中23名危急,大部分是青少年和兒童!ISIS馬上宣佈對此負責。
這次恐襲以死傷人數來說,是2005年7月7日死52人,傷數百人的倫敦地鐵自殺爆炸案(兩名作案青年也是土生土長的穆斯林,同基地組織有聯繫)以來最大的。
大多數華人對曼徹斯特的了解是足球:曼聯。我小時候學到它是英國中部工業重鎮,紡織業發達。22歲的獨狼式的自殺炸手是一名在曼城出生的利比亞難民的兒子,名叫阿貝迪(Salman Abedi)曾在大學讀商科和管理,兩年後綴學。利比亞政府馬上發出譴責,並將其父兄拘留。梅首相在唐寧街官邸外譴責這“可怕和病態的懦夫行為(appalling sickening cowardice)”,誓言“恐怖分子永遠不會得勝,我們的價值觀、國家和生活方式將永遠長存不衰”(The terrorists will never win and our values, our country and our way of life will always prevail)。她說警方和保安服務已弄清了炸手的身份,他故意選擇這個能造成最大傷害(maximum carnage)的地點引爆炸彈。梅首相並趕到曼城對警察首腦講話、向急救人員和公眾表示敬意,讚揚他們體現著曼城和英國精神,多年的衝突和恐襲未能打破而且永遠不會打破這種精神。的確,恐襲發生後英國人的團結和很多可歌可泣的行為使梅首相說這個話:一名流浪漢奮不顧身地救了好多渾身是血的兒童,計程車司機們無償地將傷者送進醫院,一名婦女冒著危險掩護了五十名兒童…
官方在周二已將英國恐襲威脅從“嚴重”升為最高等級“危急”(critical),這是十年來第一次。兩黨暫停競選活動,攜手共同對付恐襲威脅。
周一晚在能坐兩萬多人的曼城室內體育館舉行的是美流行明星、23歲的小天后格朗德(Ariana Grande)的“危險的女人”(“Dangerous Woman”Tour)巡迴音樂會。音樂會結束後,數千名年輕粉絲正在通過門廳離開,自殺炸手就在那裡引爆了一個土製炸彈,炸彈裡充滿鐵釘、螺釘、螺帽等。事發後,格朗德宣佈中斷下面行程的演出,但歌迷們呼籲她不要對恐襲讓步,繼續演出(最近她宣佈將重返曼城)。
曼城警方在23日晚宣佈已在曼城南部抓獲一名於恐襲案有關的23歲的青年;至26日,逮捕者已達10人。
第一名公佈姓名的死者是18歲的姑娘喬琪娜⦁卡朗德(Georgina Callander),在離開音樂會時受難;上星期六她還在推特上說她對要見到這位明星感到興奮。她的朋友們發推特說她是個美麗、心靈善良的姑娘;認識她是個幸運。她是在送進醫院後去世的,其時她母親正在身旁。
據推測,阿貝迪當時是將炸彈放在背包裡,左手抓著一個複雜的開關。警察在體育館的門廳找到了炸彈的輕質金屬外殼、電池和雷管殘骸,看來是用連接著一個小的電流板的12伏的優質電池觸發炸彈的。情報機構認為阿貝迪背後還有恐怖團夥,因為這個複雜的裝置需有專業水平的人士才能製造。犯罪現場的照片在英國調查者同美國情報機構分享時,儘管英內政大臣拉德(Amber Rudd)要求美國當局不要透露信息,但仍然在《紐約時報》上刊出,使英國非常冒火,暫時中止了同美國分享情報。
24日,曼徹斯特聯隊使他們悲痛的城市有了一點歡樂,因為他們在決賽中以2:0戰勝了荷蘭的Ajex對贏得了歐洲league冠軍;隊員們說我們在為那死去的22人奮力踢球。
25日,90歲的伊麗莎白二世女王陛下去曼城王家兒童醫院探訪受傷者。她探望了19名受傷兒童,接見了他們的家長和醫務人員,使人們深受感動。當天曼城全城降半旗,為死難者靜默一分鐘,向他們告別。
現在人們重又提出這個了問題:為何土生土長的穆斯林青年會在民主而生活條件優越的西方國家變成極端分子。以前有理論說極端分子的產生是因為世界上貧富不均,所以窮國會產生敵視西方的恐怖分子;也有人說這是文明衝突。現在看來這些理論都不能說明為何土生土長的在西方文明和教育中長大的穆斯林青年非但沒有受西方文化和價值觀的影響,反而成了西方價值觀的仇敵。
前幾天看7頻道“日出”節目(Sunrise)邀请兩位穆斯林宗教領袖來談宗教是否激勵了仇恨的問題。一位來自悉尼,一位來自南澳。來自悉尼的那位我叫不出名字,來自南澳的那位以前在電視上出現過:阿德雷德的伊斯蘭教長陶希提,上次他譴責並要求ABC電視台開除“新澳洲節目”主持人和播音員,穆斯林女士阿卜呆勒-馬結特,因為澳紐軍團日那天她居然在臉書上發出對澳洲價值觀極不尊重的帖子,令很多澳洲人氣憤。兩位教長發生了激烈的辯論。陶希提認為這些土生土長的青年成為極端分子系受了澳洲本地極端思想的灌輸,某些伊斯蘭教長需為此負責,他舉了前年10月在悉尼西區警察局門口用槍打死華人會計師的15歲的穆斯林青年為例子,他剛從帕拉馬塔清真寺聽道出來。他並說1400年的伊斯蘭教的歷史就是戰爭的歷史,這個宗教的好多領袖鼓吹殺人並騙信徒說能進天堂,但他敢肯定曼城恐怖分子是進了地獄!後來的爭辯太激烈,雙方搶著說話,我聽不清楚,但陶希提前面說的這一段話是清清楚楚的。節目後主持人說陶希提是一位非常勇敢的穆斯林領袖,他去悉尼時曾遭到那裡的穆斯林吐吐沫!
7頻道日出節目27日又邀请工黨前領袖萊頓(Mark Latham現為政治評論員)和前維州州長肯尼迪(Jeff Kennett)討論曼城恐襲的原因和宗教在極端主義中扮演的角色。萊頓認為極端觀點和暴力的上升同目前出現的“左翼抱怨文化”(left wing grievance culture)和“政治正確性的道歉文化”(politically correct apologist culture)有關。一個理由是西方人自縛手腳,因受了政治正確性的宣傳(politically correct propaganda)而不支持自己的西方文明的價值,不站出來維護我們的文化和文明(stand up for our own culture and civilisation);左翼抱怨文化說澳洲人是壓迫者、說我們應當改變澳洲日、應當改變國歌的歌詞、應當在學校裡教些怪誕的性別理論(crazy gender theory),不一而足,總之這些對澳洲文化非常負面的言論,對不受澳洲文化影響的穆斯林青年增加了極端主義的觀點(adds to the prospect of radicalisation)。肯尼迪則比較婉轉,說宗教的確是這個世界那麼多的衝突的基礎(Religion has been the basis of so much conflict in this world),但很明顯,對此尚無一個簡單的答案。萊頓往往是個有爭議的人物,但他這次的觀點我覺得頗有些道理,也同不久前藤博總理呼籲擁抱澳洲價值觀不無共同之處,現在甚至連反對黨領袖蕭登都支持更嚴格的公民考試。
漢森認為恐襲同難民有關,官方馬上說這兩者沒有聯繫。我覺得漢森應該說恐襲同穆斯林難民有關,因為其他國家的難民,比如澳洲以前接受的大量越南難民,還有中國、東帝汶、斯里蘭卡等難民中並未產生過一個恐怖分子;但悉尼咖啡屋劫持案的作案者莫尼斯是伊朗難民、美國波士頓爆炸案的作案者兩弟兄是車臣難民的後代,這次曼城恐襲者是利比亞難民的後代,另外,英、法、德、比、瑞典等國的恐襲作案者都是穆斯林難民或後代,以致現在歐洲人對穆斯林難民有一種恐懼心理,如果認為穆斯林難民同恐怖襲擊完全無關,這種理論並無太大的說服力,應是屬於政治正確性的東西吧。
萊頓所的話使我想起政治正確性使好些澳洲人的某些行動似乎在以犧牲澳洲文化來取悅穆斯林,比如有小學校長允許穆斯林學生在唱國歌時離開校會;也有某小學取消了每年復活節讓學生戴有兔子的草帽,怕冒犯穆斯林學生;也有中學取消每年例常的聖誕節慶祝會。好像哪個學校收了穆斯林學生,澳洲文化的一些常規活動就要讓步,但我們有沒有聽說過穆斯林家長說我們不要冒犯澳洲文化,讓我們的孩子不要參加齋月活動呢?
萊頓的話也許會引起爭議,但是梅首相所說的“我們的價值觀、國家和生活方式將永遠長存不衰”和藤博總理所說的擁抱澳洲價值觀,是否也必須貫徹在已成為這些國家公民的穆斯林身上?值得大家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