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蘇爾的戰鬥：勝利在望
洪丕柱
去年10月24日的拙文《圍攻摩蘇爾》寫了去年10月17日開始的從IS手中收復摩蘇爾的戰鬥。戰鬥打響至今，已經打了8個半月了，大大超出預計，摩蘇爾至今還沒有被全部收復，雖然今晚的（週六，7月1日）電視節目說離全城機解放已為時不遠！
不過，到今年1月份，即三個月後，伊軍已經解放了摩蘇爾城的東都。但攻打西部的戰鬥打得非常艱苦，至今已有5個多月！八十多萬居民逃離家園，有些已經回到被解放的地區，但很多未回家的至今仍居住在擁擠不堪的營帳里。美軍顧問瓊斯少將（Major General Rupert Jones）說，這是二次大戰以來打得最艱難慘烈的發生在城區的戰鬥。
上週一（6月26日）晚我看電視，伊軍稱奪取西部指日可待，IS目前龜縮在老城區的不到2.5平方公里的區域，人數大概還剩下400到450名“聖戰”戰士（戰鬥開始時估計有六千人之眾），絕大部分是從外國去參加IS的。但困難在於，尚有數以萬計的平民被其劫持，IS戰士混在平民中間，或劫持平民為其人肉盾牌（human shield）。為了怕傷害平民，戰事進展甚慢，軍隊傷亡相應也較大。而且IS在好些相連的房子的墻上打了洞，稱為“老鼠洞”（rat holes），以便他們迅速地在房子與房子之間轉移。另外，IS戰士並已分散成兩三人的戰鬥小組，很難被圍殲或聚殲。
老城區的街道都是羊場小路，僅能容一輛車進入，好些地方坦克車無法開進；而IS戰士又異常頑強，躲在房屋裡採用阻擊的辦法（他們還配有晚間使用的專門的阻擊眼鏡）阻擋伊軍，伊軍只能逐棟逐棟房屋地搜索和佔據，致使傷亡不小。IS又以焚燒民房來阻擋伊軍挺進。25日，IS甚至重新集結，並在摩蘇爾城西部主動發起了一系列的出擊和反攻，據伊拉克應急部隊（Iraqi Emergency Response Forces）報告，四天內IS共派出80次自殺炸手在城區北部不同地方爆炸。
但伊軍宣佈已擊退IS的反攻，有20來名戰士犧牲；25日又出動空軍20次轟炸IS的目標，擊斃20名IS戰士，29日已將IS進一步逼進舊城區的一個不到一平方公里的角落裡。伊拉克官員說，舊城大部分已處於伊軍控制之下，IS的軍事醫院也已被伊軍佔領，估計只剩下200人左右了。
29日，經過11天戰鬥，伊軍宣佈已收復摩蘇爾西北部、位於老城北緣的法魯克（Faruq）區，伊拉克電視台說伊拉克國旗已在這個區裡升起，它正面對著剛被伊軍奪回的有800年歷史的努里大清真寺（Grand al-Nuri mosque）和被IS毀壞的著名的crooked minaret（彎形尖塔）。這個事件具有象征性的意義，雖然清真寺在21日被IS炸毀（他們居然連清真寺都要炸毀！），因為正是在這個清真寺，整三年前，即2014年7月，巴格達迪（Abu Bakr al-Baghdadi）宣佈IS建國並自稱為哈里發（caliphate）。這說明前不久俄國宣佈的IS首腦巴格達迪伊在空襲中喪生的消息屬實。伊拉克總理阿巴底（Haider al-Abadi）說，IS炸毀清真寺等於它正式自我宣佈失敗。
參加舊城區圍攻戰的，除了數以千計的伊拉克的保安軍，還有庫爾德軍（Kurdish Peshmerga）的戰士、什葉派的阿拉伯部落武裝、遜尼派的民兵組織和美國領導的盟軍的空軍和軍事顧問的支援以及西方國家的無數援助性的義工。
派兵去同IS槍手作戰的伊軍反恐服務（Counter-Terrorism Service CTS）的最高司令，參謀中將薩阿迪（Staff Lieutenant General Abdulwahab al-Saadi）對傳媒說，IS槍手們混入數以萬計的平民中間，這是很難對付的事。一名治療傷者的CTS軍醫也說，IS的攻擊因此造成多人死亡，包括平民。然而CTS領導的伊軍仍然對舊城區北部里法以區（Rifai）發動了一次“冒險的”攻擊，解放了這個區，奧貝迪中校（Lieutenant Colonel Salam al-Obeidi）告訴媒體，目前七成舊城區已經解放。聯合行動司令亞拉辣中將（Lieutenant General Abdul Ami Rashid Yarallah）正在協調著在尚未解放的地方，即沙哈區（Al Saha）西部的一小塊地方，發起最後的總攻擊。他說四個營的特種部隊已在29日到達，將IS趕出摩蘇爾最後階段已經到來。但我看伊軍不應輕敵，因為IS會抵抗到最後一刻。
各國記者們在舊城這個剛解放的地區的那些狹窄的小巷裡進行了一番觀察，他們將所見作了令人震撼的描寫：殘酷的巷戰的痕跡隨處可見，好多房子整棟被夷為平地，到處是斷墻殘垣，沒有一棟房子不帶有槍洞，電線從電線桿上掛下來晃動著，廢墟裡有被炸毀的汽車、摩托車的殘骸，有的被炸飛到那些依然屹立的樓房的二層樓上，腐尸在暑熱中發出的惡臭在空氣中瀰漫，成群的蒼蠅在尸體上亂飛，有些聖戰戰士的尸體半截埋在粉碎的磚瓦底下，另半截浮腫，手中還握著槍支。自動步槍、火箭筒和迫擊炮的爆炸聲仍在舊城的一些地區迴響著，平民在雙方的交火中逃命，人們人扶老攜幼，婦女抱著孩童，男人背著僅剩的物品，有的乘軍車開過時揚起的塵土作掩護趕緊逃到安全地點躲藏。人們嚴重缺乏食品和飲水。
使我十分感動的是西方戰地媒體人員和記者的勇敢獻身和敬業精神。在摩蘇爾的戰場上有英國、美國、法國和其他西方國家的媒體人員，包括各種記者：攝影的、採訪的、報刊或電視台的、拍攝錄像和記錄片的。這些記者的活動同部隊的挺進和戰鬥同步進行：部隊開到哪裡、戰鬥在哪裡打響，他們就現身哪裡。我們在電視上或報紙上能夠看到對戰地消息的及時準確的報道和對戰士、指揮官、政府官員和平民的及時採訪等，都拜他們的忠於職守的不怕死的精神。
是啊！但是勇敢的傳媒記者在危險的第一線採訪和攝影，並不是沒有犧牲的。從2014年以來，共有28名西方戰地記者為了報道伊拉克戰事而犧牲！按“無國界記者”（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 RSF）報道，光6月26日就有三名法國2號電視台的錄像記者在舊城區西部採訪時因踩上地雷喪生，其中第三名是女記者籮蓓（Véronique Robert），她在受傷後先被送去摩蘇爾南部的美軍醫院，然後被送回法國治療，但不治身亡。他們是在摩蘇爾報道伊軍的軍事進展的，伊軍剛打進舊城區，他們就在那裡出現了。伊拉克是世界上對記者來說是最危險的國家之一，但這不能阻擋到第一線去追求事實真相的西方記者。記者和傳媒的天職是不怕犧牲、不被收買、追求真實、不說假話！他們偉大的獻身精神是應該受到我們讀者們和電視觀眾們的感謝和尊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