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俄國間諜中毒案引起英俄爭紛
洪丕柱
這一兩週來，電視新聞幾乎天天都在報道3月4日（週日）前俄國雙重間諜，已退休的軍事情報官，66歲的斯克里帕（Sergei Skripal）和他33歲的女兒尤利婭（Yulia）被發現昏迷在騷斯伯里市中心的一條長凳上的消息及由此引起的英俄爭紛。他們現在在醫院處於危急但穩定的狀態。處理這兩人的高級偵探貝雷（Nick Bailey）也因此得了重病，現已能同家人說話。斯克里帕由於向英國情報機構M16提供俄國的機密而在2004年被俄政府判刑。2010年在英俄“間諜互換”（spy swap）的交易中被英國給予難民身份獲得英國永居。
昏迷前，斯克里帕和女兒在一間叫Zizzi的酒吧用餐。偵探在他們的桌子上及其周近發現了微量的某種毒劑。數百名去過這間酒吧喝酒和用餐者均被通知清洗他們的隨身物品作為謹慎。這種毒劑亦在一間叫 Mill 的酒吧被發現，這兩間酒吧都已停止營業。同時警方發現斯克里帕的BMW車不知去向（至今未尋獲）。警方希望藉由該車知道當天斯克里帕和尤利婭的活動及時間表，雖然已有人向警方報告了他們的某些活動及地點。
經分析父女倆中的是一種叫Novichok毒劑的毒，該俄文詞意為“新來者”，指一組先進的軍事級神經毒劑，是前蘇聯在1970-80年間秘密研製的同類毒劑中的一種，它們有液態的、固態的，還有的以二元組合形式出現，兩者混合後毒性大增；其中一種叫A-230的劇毒化學物，毒性比VX強5-7倍，可在幾分鐘內致人死命，其某變異體被批准用作俄軍的化學武器，其設計可逃過國際化學武器檢測者的檢測。這是前蘇聯叛逃者洩露的。穿防毒衣戴防毒面罩的警察在騷斯伯里市中心對化學物進行毒性檢查和消除行動。英首相特麗莎⦁梅說騷斯伯里市民的反應“堅毅而冷靜”（fortitude and calmness），他們亦關注所發佈的有關信息。
這是梅首相告訴下院的議員們的。她還說，有高度可能（highly likely）俄國需對騷斯伯里的這件襲擊案負責。外交辦公室召見了俄國大使，要求對此作出解釋。外交大臣莊森在召見俄大使雅克文科（Alexander Yakovenko）時態度“冷峻而堅定（cool but firm）”，兩人沒有握手，莊森表達了英國公眾對此事件的憤慨（outrage）。他對俄大使說“莫斯科必須對Novichok項目向國際禁止化學武器組織（Organisation for the Prohibition of Chemical Weapons）提供完整和充分的交代。”梅首相說，如果到週二午夜還沒有可信的回應（credible response），英國就能得出莫斯科對英國使用了非法力量的結論，因為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俄國對我國採取了直接行動，要麼是俄國政府失去對這種可能造成災難性破壞的神經毒劑的控制，讓它掉入了別人手中。梅首相還說，英國必須準備採取更為廣泛的措施，這些措施週三將會在下院制定，如果俄國無法提供充分解釋的話。
這件事馬上引起全球關注，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普京所為，因為它正好發生在俄國總統大選（3月18日）兩個星期前，很可能是普京企圖增加其選票的措施。
週一梅首相同法國總統馬克龍討論了俄國廣泛性的侵略行為，兩國領袖並同意繼續和盟國一起協調對付這種行為的重要性。馬克龍起先還希望更多證據，在聽取梅的解釋後說他找不到其他可信的解釋，對英國完全信任。週二上午11.30，內務大臣洛德（Amber Rudd）在白廳主持了一個叫“眼鏡蛇”（Cobra）的政府緊急委員會會議討論最近案情的發展。
在參加國家安全理事會的會議之後，梅首相對下院說，按英國世界領先的Porton Down實驗室的專家們的鑒定，該毒劑確實為Novichok。在英國的城市使用武器級神經毒劑的謀殺企圖不僅是對斯克里帕父女的犯罪，也是對英國的不顧後果的冒險行動，我們不能容忍在本國土地上的這種無恥謀殺無辜平民的企圖；我們的判定是“鑒於俄國執行此類國家資助的謀殺、以及它將某些叛逃者作為其合法的謀殺對象的記錄而作出評估的”。英國前國家安全顧問李凱茨（Lord Ricketts）說“我們還不能向普京擊出重拳，若有更廣泛的北約和歐盟團結在我們身後，則會更好。”BBC政治編輯昆世博格（Laura Kuenssberg）認為結論很清楚，這是又一次挑釁性的政治活動。
工黨領袖考斌在下院說我們譴責這驚人的襲擊，但應避免緊張進一步升級和同莫斯科的溝通完全破裂，需要繼續尋求同俄國進行全方位的強烈對話（robust dialogue）並要求俄當局提供一個完整的說法而不是切斷接觸，從而讓緊張和分歧變得更糟甚至更有潛在危險。工黨中很多後排議員對他們領袖的無關痛癢的話感到憤怒，他們批評考斌的發言是可恥的，沒有對國家安全所面臨的威脅以更強烈的語言譴責俄國。可以說梅首相的發言得到了下院各黨幾乎的一致支持。
雖然梅首相尚未同特倫普總統談及此事，白宮發言人山德斯（Sarah Sanders）已稱此襲擊為一種“暴行。俄國的行為無視世界的以規章為基礎的秩序”。美國務卿蒂勒森（此時尚未下台）同意英國的說法，即俄國很可能是毒劑攻擊的幕後策劃者並需對此負責，作案者和下令作案者都必須面臨嚴重後果，因為這種攻擊毫無任何正當性，在一個主權國家的土地上企圖謀殺其一名公民令我們震怒，俄國顯然再次牽涉到這種行為。我們和盟國英國團結一致，將繼續密切協調我們的反應。美國駐聯合國大使哈雷說美國同英國精誠團結並號召對俄馬上採取行動。
下一步會如何？梅首相告訴議會說已向克里姆林宮發出最後通牒要其解釋所發生的事，若不能對為何用軍事級神經毒劑在英國國土企圖毒殺一名前俄國間諜和他女兒提供的可信的解釋，我們就可得出結論說這是俄國對聯合王國非法使用武力，俄國會面臨嚴重後果。我們會用廣泛的措施（extensive measures）包括驅逐外交人員、加強制裁、凍結俄國億萬富文奧利格席（oligarchs）等在英國的現金和資產等；理由是這次毒劑襲擊跨越了底線，是俄國危及其他國家安全的一部分，也是俄國讓英國受害的侵犯型式的一部分，其他國家亦遭受過俄國的類似侵犯。
但問題是這些措施是否足以使克里姆林宮三思而行，英國是否能靠自己的力量使俄國就範，還是需美國、北約和歐盟的幫助？梅首相說不管俄國是否回應，她準備在週三採取什麼行動關鍵在於所能確保的國際合作的規模。直接的行動包括驅逐包括俄國大使在內的外交人員和情報人員。英國曾因俄國在2006年用放射性釙毒殺在英居住的前俄羅斯聯邦安全情報員利特維南科（Alexander Litvinenko）採取過同樣措施：2007年，當時的首相布朗（Gordon Brown）驅逐了四名俄外交官，以抗議普京拒絕引渡將釙放在利特維南科茶裡的疑兇魯格佛意（Andrei Lugovoi）和考夫吞（Dmitry Kovtun），俄國外交部驅逐了四名英國外交官作為報復，使魯格佛意至今逍遙法外，居然還當上了俄國會議員；限制俄國官員的入境簽證；凍結俄國富翁奧利格席等在倫敦的豪宅等財產；杯葛今年將在俄國舉行的世界杯足球賽；吊銷俄廣播公司RT（即以前的“今日俄國”）在英的廣播執照；凍結俄國涉嫌腐敗者和人權違反者在英財產並禁止他們來英旅行；並要求歐盟加強其自2014年俄國侵吞克里米亞半島並支持烏克蘭東部的親俄叛軍以來的對俄制裁，俄國並侵犯歐盟領空、不斷進行cyber間諜活動和干擾，包括擾亂歐洲國家選舉和議會活動、對它們進行黑客攻擊、殺害已逃到國外的異見份子、未經法律程序殺死恐怖嫌犯等。
梅首相認為俄國今次非法使用暴力毒殺俄國前間諜的行動也是對北約的敵對行為，故希望北約對俄採取行動。李凱茨對BBC說北約坑定會介入這種非法行動。對此，北約秘書長斯多登堡（Jens Stoltenberg）稱使用任何神經毒劑都是可怕而完全不可接受的（horrendous and completely unacceptable），而這事件使它對其盟國引起重大的關注（great concern），北約已就此同英國當局接觸。北約在近幾年曾派軍進駐波蘭和波羅的海三國。她認為英國亦可將此問題遞交聯合國並尋求國際對其譴責俄國的支持。
英國防部正在計劃加速並在今後的五年中擴大cyber防衛能力，作為對目前同俄國危機的反應，增強英國對俄國的cyber反攻的能力。國防部并計劃花費更多財力研究對化學、生物、放射性和核武器（CBRN）的防衛能力，以彌補以前在這方面不斷增加的危險的注意不足。
3 月14日英國終於採取行動，驅逐了包括俄大使在內的23名情報人員。梅首相對俄國的指責和英驅逐俄外交官的行動引起了莫斯科憤怒的回應。俄外長拉夫洛夫說俄國肯定會採取對等行動。外交部女發言人扎卡洛娃（Maria Zakharova）稱梅女士的話是挑釁性的，是在英國議會進行一場馬戲表演（circus show）。殺害利特維南科的疑兇魯格佛意也說梅決定指責俄國是“不負責任”。扎卡洛娃甚至胡說這種神經毒劑來自英國、捷克、斯洛伐克、瑞典和美國而不是俄國。此種強硬的用詞說明莫斯科和倫敦之間將有一場重大的外交戰，就像十年前利特維南科毒殺案之後那樣，那時俄國關閉了英國駐聖彼得堡的領事館。早些時候，BBC記者問普京俄國是否應受指責，他回答說，“把事情弄到水落石出再來討論。”
扎卡洛娃的話馬上激起捷克外長斯特洛普尼基（Martin Stropnicky）的拒絕，說這毫無根據的指責完全是在公眾場合篡改信息。瑞典外交部長沃斯陶姆（Margot Wallstrom）在推特上說“強烈拒絕無法接受的毫無根據的指責”並說“俄國應當回答英國的問題而不是轉移視線”。
俄國的報復行動包括驅逐對等數目的英國外交官、關閉英國駐聖彼得堡領事館、關閉英國的國際文化和教育機構英國理事會（British Council）。俄國外交部在17日召見英國大使布列斯托（Laurie Bristow）並通知他同22名外交官離開俄國，並說這是回應英國對未經證實的指責的挑釁性的行動。召見後布列斯托說英國同俄國人民沒有爭吵，只是為了保衛自己我們做了必要的事，關閉英國理事會只會傷害俄國人民，不會傷害英國政府。BBC駐莫斯科記者雷恩斯符（Sarah Rainsford）說英國大使等待被召見已有三天，最後只花了十分鐘在俄國外交部收到了離境通知；俄國繼續在玩否認和轉移實現的雙重策略，俄國國家傳媒用譏諷和否認而不是報道事實來對待這個事件。
澳大利亞在英俄糾紛中同所有西方盟國一樣毫不含糊地站在英國一邊。藤博總理形容毒殺事件為犯罪行動，明顯地是對英國主權驚人的侵犯。這同俄國在世界其他地方：克里米亞、烏克蘭、敘利亞的行為是一致的。外長碧霄蒲並稱澳洲會考慮參加英國對俄制裁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