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變幻而富於戲劇性的五月    洪丕柱

在5月24日美國總統特倫普宣佈取消特金會一個星期之後，6月1日，特倫普說特金會還是會舉行。他說這是一個相互認識的過程。他是在白宮接見朝鮮高級特使金英哲（Kim Yong-chol）將軍後說這番話的。     金英哲何許人也？他是朝鮮二號人物，勞動黨副委員長、統戰部長和情報部長，也就是特務頭子；他是金正恩的右手、最信得過的人；但他又是因他的特務和黑客活動受美國制裁不准入境的人。這次美國給了他特別簽證，顯示對特金峰會的誠意。 金特使在5月30日抵達紐約，當晚美國務卿蓬皮歐請他吃飯。從我看到的一張照片可見，吃飯的場面很簡單，可能是在一個飯館裡。有網友指出照片上露出兩人戴的手錶，大國富國國務卿戴的是幾十美元的電子錶，小國窮國特務頭子戴的是上萬美元的名錶。第二天兩人進行會談。蓬皮歐說會談中有關朝鮮棄核是“實質性”的（substantive）。他說，特倫普總統和我都認為金委員長是個可以做出決定的領袖，在未來的幾星期裡我們有機會看看他是否是這樣。 從會談的照片上可看到會談房間狹小，裡面只有一張小桌和兩邊坐著雙方共六個人。那天紐約可能下雨，我從視頻看到金的隨從為他打雨傘，同中國官員一樣。但我們曾看到美國總統，無論小布殊、奧巴馬、特倫普都是自己打傘的。這也許是民主國家同專制國家的不同之處。 在紐約會見後，次日金特使到達華盛頓。他被邀去白宮，在總統辦公室向特倫普當面遞交了一份金正恩的親筆信，裝在一個比A3大一倍的特大號信封裡，也許三胖是要顯示其大國風範吧。會面原定為5分鐘，僅是禮節性的見面，後來特倫普卻同金英哲談了一個多小時，報道說是無話不談。會見結束後，特倫普陪金一直走過草坪送到他的汽車邊，等車開了還向他揮手道別。 這是美國首次在白宮接待朝鮮高官。接待後，特倫普在白宮南草坪16分鐘的記者會上對記者們說，12日的峰會會如期舉行，他同金正恩的特使談了華盛頓對朝鮮半島無核化的要求；他說他同特使談得很好，我們必須要相當熟悉他們的人；我們6月12日仍會在新加坡會面，棄核過程將從這裡開始。他又說峰會可能不會在敏感的棄核問題上一下子達成最終“交易”（deal），因為金正恩說他在做決定前想小心行事，不會按美國的要求匆忙行事。特說他對特使說會有一個過程，可慢可快，但會建立關係，那是正面的（positive）。有記者問他金的信裡寫些什麼，特說這封信挺有趣，但又說他還沒打開過，還笑著問你有多急迫想知道信的內容？（後來有報道說特倫普說這封信非常友善）。他對記者們說，朝鮮半島無核化和正式結束韓戰等事項都會放在新加坡峰會桌面上。1953年韓戰停戰時簽的停戰協議（Truce）並非和平協定（Peace Treaty）。《華爾街日報》後來報告說，據一位外國政府官員透露，金三胖的信表達了他同特倫普會見的興趣但對棄核沒有做出任何重大讓步或威脅。該報認為這是特倫普的外交手法，同以前歷屆總統不同的是，他會在實時中逐步透露情況，如果情況不是世界所盼望的他會隨時調整自己的策略：他取消了峰會，又恢復了它，正如他在記者會上回答問題時那樣，將他所主導的談判曬在全世界的聚光燈底下，又說雖然有進展，對峰會的期望還不能太高，他並不期望在峰會上舉行簽署任何重大決議的儀式，給人印象好像是，峰會僅是邁出第一步，拍幾張歷史性的照片，期望將來有機會做出突破。去年本來人們以為會訴諸武力解決朝核問題的，而朝鮮也做得似乎要同它的敵人美國交戰似的，說它已經造出可用遠程飛彈運送的了小型核彈頭，雖然無法證實是否真實；而現在美國說要幫助朝鮮經濟建設，如果它同意完全放棄核武器，當然美國要求朝鮮先棄核。         特金會是美國在任總統第一次同朝鮮領導人會面，這將是歷史性的。特倫普明言若朝鮮棄核，美國會幫助重建其經濟，而金正恩說他承諾朝鮮半島非核化（denuclearisation），但確切條件還不清楚，有人將這次峰會稱為21世紀的政治賭博（political gamble）。 回顧今年特別是5月份以來美朝及其他國家圍繞棄核停停談談和四方博弈過程令人感到挺有意思： 1月1日：金正恩在元旦致辭中說，經過幾個月的核試驗和三次試射遠程飛彈，“在我的書桌上有了一個核按鈕”。他又呼籲改善同韓國的關係。 1月3日特倫普發推特說：北朝鮮領袖金正恩說核彈的按鈕時時刻刻在他的書桌上，請哪一位來自他那貧窮而沒飯吃的國度的人轉告他，我也有個核按鈕，要比他大而有力得多，而且我的按鈕是正常工作的。 1月9日：南北韓官員在板門店開會同意北朝鮮派運動員和代表團參加平昌冬奧。 2月9日：南北韓運動員作為一個代表團在冬奧入場式一起入場，朝鮮名義國家元首金永南和三胖的妹妹金與正在觀禮台同文在寅和太太一起就坐，金與正向文在寅傳達了她哥哥想同他會面的願望。 3月7日：韓國總統安全顧問訪問平壤，回來轉達朝鮮領袖願同美國討論他的核武庫的命運之事。 3月9日：特倫普會見文在寅的特使，同意接受金正恩的進行會談的邀請。 3月27日：金突然對北京做了一次訪問，會見中國主席習近平，顯然是想增加在同特倫普談判時的份量。 4月18日：CAI主任麥克⦁蓬皮歐在朝鮮秘密會見了金正恩，他說這會在期待的峰會前形成良好關係。 4月21日：朝鮮說它已暫停了核試驗和遠程飛彈試驗並打算關閉其核試場，將國家的重點轉向改善經濟。特倫普發推特說這對朝鮮和世界都是個好消息，是個大進步，切盼我們的峰會。 4月27日：金同文開了峰會，签署《板门店宣言》宣稱要實現半島無核和永久和平的目標。宣言的第7 條“促成韓朝美三方會談或韓朝美中四方會談”，引起中國關注；是否會在朝核問題上被邊緣化。 5月3日：中國外長訪朝，與金正日會談，想來應同擔憂中國被邊緣化有關。接下來 5月7-8日：金坐飛機（生平第一次）去大連同中國主席習近平再次會面，聲稱在傳統盟國之間建立更強勁的“戰略合作”，改變該地區的政治環境。 5月9日：蓬皮歐作為新任國務卿再次訪問平壤，準備預計的特金峰會，朝鮮釋放了監禁的三名韓裔美國公民，他們同蓬皮歐一起回到美國，美國正副總統同他們的夫人凌晨三點去機場迎接。蓬說他已告訴金正恩，如果朝鮮棄核，美國會幫助它搞經濟建設。 5月10日：特倫普宣佈他將會在6月12日在新加坡會見金。特倫普發推特說“我們倆將設法讓會見成為世界和平的特別時刻。” 5月12日：朝鮮說他們將在23日到25日之間舉行一個儀式摧毀核試驗場，將請外國記者出席。 5月14日：金正恩再次派高層訪華。 5月16日：朝鮮突然變臉：取消本來當天要舉行的同韓國的高層會議、抗議早在11日已舉行過了的美韓聯合軍演並指責美國的聲明的險惡用意，威脅要取消金特峰會，並說不會在單方壓力下棄核；朝鮮電視節目煽起對美巨大的怒火和敵意。專家認為，金在會見習後提出了“分階段方式（phased approach）同步棄核”，即不會一次性棄核，每個階段的棄核完成後聯合國應同步放寬對它的制裁，而他從前並未提出過這種棄核方式；且他以前對美韓聯合軍演（因冬奧延期）表示理解，甚至不反對美國駐軍韓國。人們不能不猜測這些新變化是否同他再次會見習有關。 5月21日：美國副總統彭斯在媒體採訪時警告金正恩，若想在特金會按計劃開會前試圖玩弄華盛頓的話將會犯下“彌天大錯”。他還說“若金正恩不達成協議，將會面臨利比亞的下場”。 5月22日：特倫普在白宮會見文在寅並向他表達了對特金峰會成功的樂觀。文說“朝鮮半島的命運和未來將取決于新加坡峰會。 ” 5月24日：朝鮮外交部次長崔善熙（Choe Son Hui女）對彭斯的評論發佈聲明說彭斯在政治上無知且愚蠢（politically dummy）並說美國是想同我們在會議室見面還是在核對決中見面完全取決於它的做法。隨後，特倫普變臉：發表致金正恩委員長的公開信說，在這樣的時候開這個長期以來就準備了的會議並不適宜，宣布取消原定6月12日在新加坡舉行的特金會。白宮官員說，北朝鮮擁抱和平的希望仍然存在，但他們必須改變說話的態度；若它願意改變心意，現在門還開著，但這涉及到他們的言辭得有變化，這是最低門檻。值得注意的是崔善熙說朝鮮從未向美國請求對話，若美國不願與朝鮮對話，朝鮮也不會強求。但特倫普致金正恩公開信中說“我們被告知，這場峰會是北朝鮮提出的”。白宮官員指出北朝鮮攻擊副總統彭斯是導致這個結果的“最後一根稻草”。《路透社》報導說朝鮮外交部次長崔善熙今天上午揚言要取消特金會並抨擊彭斯近來在媒體訪問中的發言愚蠢，導致了白宮取消美朝會談。 同日朝鮮炸毀其核試場，有20名外國記者被邀觀看了炸毀過程，但卻沒有邀請核專家去現場觀看。 5月25日：朝鮮服軟，說願意在任何時候、以任何方式坐下來同美國會談。文在寅說特倫普取消峰會“令人非常困惑”并呼籲華盛頓同平壤回到峰會的道路上來。 5月26日：文在寅應金正日的緊急要求突然在韓國一側的板門店統一閣第二次同金見面。據悉金正恩向文透露他的憂慮，即如果美國在他棄核後不實現諾言怎麼辦。他希望同美簽訂互不侵犯條約，保證棄核後他和他的政權的安全（這說明金家王朝擁核的目的是確保它不被外來力量推翻）。 5月30日，金正恩的特使訪美，訪美前他的飛機在北京停留，中國派出高層同他談話，談話內容未披露。 美國媒體認為北朝鮮想用分階段棄核的方式，顯示平壤也想逼使華盛頓做出一些讓步，要通過更長的時間才能實現完全棄核（甚至可能長達15年而非2年），那就可能意味著北朝鮮以允許檢視它的核設施場址來換取美國在外交上承認金的體制。也可能金正恩的信會增加雙方間已有的巨大分歧。也有些專家希望峰會重新開啟可以在會議上討論所有這些事情，使雙方不斷縮小分歧。 特倫普打算在戴維營度過週末，研究美國在峰會上的議程。當然還不知道他看過金正恩的信件後會有什麼反應和行動。Fox新聞不看好峰會，發文說阻止持槍的壞人的唯一辦法是好人持有大炮。 特金會對朝鮮來說的一個重要問題是三胖如何到達新加坡，因為朝鮮沒有能飛遠程的飛機。向中、韓、美還是俄國借飛機呢，而飛機需要在北京、首爾還是香港停轉呢？美國已提出要新加坡負擔三胖一應在新加坡酒店的食宿費用，因為朝鮮窮得連這個錢也拿不出。 最近俄國不甘被排除在朝鮮棄核牌局之外，也想出來插手搞局。外長拉夫洛夫最近訪問了平壤，並邀請三胖在特金峰會後訪俄。拉夫洛夫居然教唆三胖以解除制裁為棄核的起點，顛倒了因果！最新消息是普京、金正恩和習近平將於6月9日在中國青島會面。 誰知道在6月12日之前還會有什麼事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