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歐會延期嗎？
洪丕柱
特蕾莎⦁梅首相的脫歐交易案再次遭到否決：3月12日，離法定脫歐時間還剩17天的時候，英國議會再次大幅度地否決了梅首相的脫歐交易案（391:242），反對者中很多是梅的保守黨議員，居然有百人之眾，以很想成為首相的前倫敦市長和前外相莊森為首，他是脫歐公投前最努力的脫歐鼓吹者之一。
這就將英國扔進了未知！梅承認目前英國在脫歐問題上處於危機並面臨她無法控制的黨內叛亂，雖然投票前她盡了一切努力並警告說：請支持我，要不就輸掉脫歐。
我對此很感迷惑，因為其實梅在一月底已讓國會通過了她的初步交易案，除了棘手的愛爾蘭邊境問題，而這次她已從布魯塞爾獲得了對最具爭議的問題的某些讓步。
電視上我可聽到可憐的梅首相在國會聲嘶力竭地對議員們講這番話。路透社說這一動態的風險是引起英國經濟的動亂，因為這是英國在成為它最大的貿易夥伴的成員46年後離開這個它最大的貿易夥伴，今後前景難料。
梅用沙啞的聲音（一半因感冒一半因疲勞）向議員們呼籲，敦促他們避免無協議脫歐可能會引起的“經濟休克”（economic shock）。她同時警告那些“懷疑歐洲的犬儒們”（eurosceptics），他們中很多人在其整個政治生涯的大部分時間裡遊說要脫離歐盟，如果她的交易案失敗，脫歐也許也會失敗。她保證允許議員們在週三投票“無交易脫歐”的選項（結果否決了無交易脫歐），若該選項被拒就會在週四決定是否要求歐盟將脫歐延期。
梅在投票前說“如果今晚這次投票再通不過，如果這個交易案通不過，那麼英國就輸掉了脫歐！然而對歐洲抱懷疑態度的犬儒們仍然相信這個交易是如此糟糕，寧可冒無計劃脫歐的風險。”
但梅在黨內的主要反對者莊森說“我們必須採取看來是更困難的路徑，但最後卻能保持我們的自尊心。按法律要求我們需要在3月29日脫歐，一旦我們重又變成了一個獨立國家，我們就可做出自己的選擇。”反對黨領袖考斌也說“毫無機會通過”，指的是一月份議員們曾首次拒絕過那個585頁長的脫歐交易案（Brexit deal）。
關鍵之一是梅答應改變那個受人痛恨的愛爾蘭邊境的安全網計劃，其目的是保持愛爾蘭邊境的開放。但在邊境問題上同歐盟的幾周的討論無法取得突破。梅在投票前晚做了最後努力再次到斯特拉斯堡去見歐盟領袖。她宣佈她對安全網獲得了所答應的“法律上有約束力的改變”，這樣就可讓英國繼續留在歐盟的關稅聯盟裡直到找到一個能避免邊境檢查的辦法。但幾小時後，總檢察長考克斯（Geoffrey Cox）說這些附加不會讓議員們在永久性的安排中完全減輕他們的恐懼，即永久被套牢在安排之中。
很快，梅的保守黨內的支持脫歐的議員們和她的同盟軍北愛爾蘭民主聯盟黨（DUP）也宣佈反對。考斌也敦促議員們對梅的計劃投反對票。他說，在過了整整三個月之後，首相仍未能對退出協議完成這一單獨的改變，儘管有很長的延期。政治上的僵局仍根深蒂固，無協議脫歐也許會發生，如果梅首相再次無法在國會通過她的脫歐交易案，英國可能在29日滾出歐盟！
也有些脫歐懷疑者改變了他們的主意，呼籲同事們不要冒險反對。前部長雷（Edward Leigh）說“你也許不喜歡交易案，它不是完美無缺的，但它提供了英國的脫歐，讓我們接受它”。
梅首相在國會的再次失敗使英國不得不延期脫歐，歐盟也不得不同意延期，但布魯塞爾警告說不會再有進一步的新談判了。
公司在囤積食品、藥物、製造業的部件，政府也在制定應急計劃，但這些措施的作用都很有限。
佈隆伯格（Bloomberg）新聞和其他傳媒在22日發表了對脫歐及目前脫歐的僵局對英國的損失做了分析說英國從通過脫歐公投起就已對其經濟造成了損失，不管脫歐走到哪一步，有些損害已很明顯，有些還是隱形的，如就業、投資和資本，有些還不太明顯，如國際影響和人才。經濟上的痛苦一直懸掛在英國頭上。下面是的各行各業的損失。
經濟：從2016年脫歐獲勝以來已使英國每周損失8億英鎊（10億美元）或相當於2%的經濟總值，這是大英銀行政策制定師胡利格（Gertjan Vlieghe）在2月份講的。勞逸茲銀行集團（Lloyds Banking Group）說公司的樂觀情緒掉到了7年來最低點並記錄到了十年前金融危機以來的最長的持續的投資下落。中央銀行警告說，哪怕脫歐過程順利，所有失去的投資也無法恢復。英鎊對歐元貶值了10%以上，這使進口貨和服務變得更貴，使通膨上升和消費者購買力下降。但出口卻並未因英鎊貶值而增加了市場份額。
金融：資金正在離開倫敦，因為全球最大的金融公司重新安排了他們在歐洲的運作以保護生意。按業內最熟悉業務的人士說，五個最大的銀行正在將7500億歐元的資產轉移到法蘭克福。雖然離開英國的銀行比原來估計的少，但全球最大的銀行已草擬了計劃將數千名員工轉移到巴黎、都柏林和馬德里這樣的城市。按英國花旗銀行（The City UK）的遊說小組的說法，這個人事上的轉移可能是不可逆的。按倫敦智囊新金融的說法，至少有275間金融公司已離開或正在將他們的某些業務、職員、資產或法律實體搬離英國到歐盟，或至少在大陸重開它們在倫敦的服務。不過脫歐對歐盟的金融同樣會有打擊。
勞工：按全國統計局的數字，淨移民數掉到了十年來最低點。這使餐飲旅遊業、建築業、國家健康服務業遭到打擊，全面出現了勞工短缺，因為這些行業傳統上是依賴歐盟的工人的。英國興旺的勞工市場已顯示出脫歐的震動，今年一月份是從2016年脫歐以來首次感到永久性工作崗位的下降。
高等教育：很多人關注國際學生的人數在減少，同歐盟的跨文化交流也在減少。2017年愛丁堡的海利敖特-瓦特大學（Heriot-Watt University）出現了裁員，該大學說部分原因也同脫歐有關，曼徹斯特大學也提出需節省開支，因其亦同脫歐有關。
住房：脫歐正在對英國的物業市場產生令人心寒的後果。房產商們說價格已連續四個月下降，使王家特許勘察師院（RICS）的價格指數掉到2012年以來的最低價，按RICS的說法，咨詢、銷售和新房建築在一月均有下落。減弱的物業需求打擊了住宅建築業，而疲軟的英鎊又推高了進口建材的價格；由於移民減少，建築業所需的勞工也可能受到影響。
汽車業：脫歐對汽車製造業來說正在完成一場徹頭徹尾的風暴。潛在的問題包括關稅和供應的瓶頸，還有已在掙扎的柴油销售減少和轉向電動汽車等。很多車廠都在面臨削減職工的問題。汽車行業的投資也已受打擊，按汽車製造著協會（Society of Motor Manufacturers）的說法，汽車製造商們在工廠和機械升級方面的支出從2018年以來已掉到最低點。有些汽車製造商已將每年度的保養維修提前到4月，以免脫歐對供應鏈造成壓力。
傳媒：因其依賴廣告生存，但由於公司為保持利潤邊際而削減了市場營銷的支出，如ITV的股票從脫歐投票以來已掉了40%。 報刊方面，如《衛報》、《每日快報》等也在感受壓力。國際傳媒公司如發現公司（Discovery Inc）已調整了它們在歐盟的總部辦公室，確保能繼續在歐洲運營。
貿易：進口商們為了脫歐後的需要而儲存貨品，需花錢擴充在英的倉庫和額外的儲存設備，因怕 脫歐有可能打亂貨物進口，也需花錢建立新的IT系統來對付貿易並僱傭海關顧問。出口商們如不列顛肉品公司則開始發現訂貨被取消，因為海外買家不想冒新關稅或港口延誤致使成本上升的風險。
醫藥和醫療：已在倫敦運營了22年之久的、監管著5億人口的藥物歐洲醫藥經銷商（EMA）已將公司搬去阿姆斯特丹，這使英國人甚感擔憂，因為藥物審批可能會被延誤，現在它已停止向英國藥物管理機構分配工作。不知這兩個機構在英國脫歐後是否還會合作。英國製藥公司只能花錢在歐盟擴展測試設施，確保他們在歐盟國家可以進行營銷，而這些錢本來是可以花在開發新治療法上的。為此政府正在制定計劃囤積藥物和血液產品，萬一發生無交易脫歐。藥物公司也在飛機上預訂倉位以防港口的延誤。
食品和農業：居民們已在儲存食品，將冰箱和食品儲藏室都塞滿。超市及其供應商們也在儲存貨物，所有冷凍設備都被裝滿，倉庫剩下的容量也已有限，都在預防萬一通過多佛港的卡車裝運的貨物因海關控制而被滯留，主要擔憂是加來和多佛間的跨海運輸是否會被干擾。超市在尋找其他供應途徑，但選項有限，渡船也不夠。零售商依賴歐洲的供應鏈，因為英國所需食品1/3來自歐盟。農民們已減少了羊群的規模並推遲購買設備，因為若發生無交易脫歐，則羊肉出口關稅可能危及出口，他們也在囤積基本物資如肥料和燃料。總之如果脫歐會影響食品貿易和英國人將吃什麼。
信貸：脫歐的不確定性損害了英鎊在國際信貸市場的地位。據佈隆伯格傳媒收集的數據，去年海外非財務公司只售出了70億英鎊，僅為2017年數額的一半以下。英鎊從2016年公投以來就極易受傷害，在18日又遭受大幅降低，因為看來梅首相的交易案很可能通不過國會。
英國作為歐洲的國際生意選擇的樞紐地位也遭到了打擊。日本電子工業集團索尼公司、Panasonic公司、保險公司Chubb Ltd、換匯公司TransferWise加入了將他們的歐盟總部搬家或建立新分支的隊伍。
信息和數據交流：可能不會受阻礙，數據在英國和歐盟之間能自由流通是因為兩者遵循同樣的規則，故英國認為即使出現無交易脫歐；但歐盟對此不作肯定，故我們在網上所接觸的一切都有可能會受影響，包括在線付款、依靠雲提供者提供的服務。所以英國政府提供的咨詢都是短期的，儘管政府說它依賴同歐盟的所謂“足夠性協議”（adequacy agreement）就是說數據流通可同以前一樣，故歐盟要求停止數據流向英國的風險很小。
空運：按英國同歐盟的協議，3月29日後雙方航線應當能無阻礙地繼續飛行到彼此土地上，包括空中通過和停靠加油。若英國航空公司要在歐盟國家中運營則須獲得執照，反之亦然。同時，世界上最大的為航空業供應食品和餐具的公司Gate Gourmet，它在英國10個機場向20家航空公司提供飛機餐、餐具和冷凍食品，也正在儲存足夠10天的供應品，以防發生意外的干擾。
製造業：囤積零部件，因為英國很多製造商依賴進口零部件，萬一出現無交易脫歐，對他們將是個噩夢，這也包括飛機和汽車的零部件，有些公司用空運運送零部件，以避免使用多佛港。
英吉利海峽隧道將會開放，系按歐盟條件開放的。通過加來海峽的將英國和大陸連接起來的鐵路服務將會在3月29日後繼續三個月。歐盟委員會單方提議會適用於所有交通：旅客、汽車、火車及在英國方面的應急維持脫歐的安全標準和規則。委員會說三個月的時間可允許雙方達成一個長期的解決方案。
情報工作：英國的國外間諜首領說，哪怕是無交易脫歐，其後的歐洲情報分享網絡和跨大陸的安全不會有甚改變。“歐洲國家間的關係在情報工作和安全方面不在歐盟的能力範圍之內，即使是現在。因此它並不覆蓋這些關係。”但 MI6的頭領楊格（Alex Younger）說，按英國警方的警告，如果出現無交易脫歐，合作將會變得比現在緩慢，效率變低，因為要等待更多的審批等，現在是歐洲警察和歐洲逮捕授權在疏通道路。
歐盟領袖說安全網的設計是為了保護北愛爾蘭的和平進程，包括取消同歐盟成員愛爾蘭的邊境檢查。脫歐支持者們希望用單邊方式來解決，或有時間限制，但歐盟說這會使安全網毫無價值，歐盟領袖在這個問題上的意見是一致的：這是英國能盼望歐盟提供的最後的邊境方式。歐盟委員會首領容克告訴梅“不會有第三次機會了”。3月21晚在布魯塞爾召開的峰會經過漫長的討論同意將脫歐延期到4月12日之後，延期是短期而有條件的，容克在18日曾說脫歐應在歐盟大選前完成，最終不超過5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