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倫普终於解脱
洪丕柱
3月22日(周五),我在網上看到一條令全世界關注的消息:美國特别調查官穆勒宣佈結束幾乎延續了兩年(22個月)、到去年12月為止已消耗納稅人2500萬美元的對“通俄門”的特别調查,即俄國是否干預了2016年美國大選以及特倫普是否因同俄國的合謀而赢得大選,並將最後調查報告送呈司法部。這就是說,他的調查任務到此已畫上句號,不會延伸到特倫普總統本人。
司法部幕僚長拉比特(Brian Rabbitt)在24日下午3點左右打電話給白宮律師佛辣特(Emmet Flood)告知穆勒並未確立(establish)總統或任何同他的競選有聯繫的人士同俄國有共謀或協作。《時代周刊》說這是特倫普總統任內最重大的勝利之一。白宮工作人員馬上聚集在新聞秘書山德斯的辦公室開了一瓶汽酒慶祝,而特倫普的2020競選基金也馬上收到很多支持者的捐款。
據布隆伯格3月31的報道,3月30日,美國司法部長巴爾(William Barr,他是在前司法部長塞興Jeff Session辭職後於今年2月14日上任的)說他計劃最早在四月中旬前才能將經編校的特别调查官穆勒的報告遞交國會。報告中可能包括也許會損害特倫普總統的材料,或許使它成為一個新的戰場。
這使國會的民主黨人感到憤怒,因為這個計劃不能滿足他們的要求。他們揚言要為將穆勒的整個報告的原文以及在報告後的全部證據向國會公開而作斗爭;並且他們要求提前半個月,即在4月2日就獲得未經編校的報告的全文。
國會司法小組主席,民主黨的納德勒(Jerrold Nadler)在一份聲明中說,“正如我在本週早些時候就通知了司法部長的那樣,國會需要在4月2日前獲得一份未經編校的完整的穆勒報告的全文,還需要能查看其涵盖的所有證據。這個截止日期依然有效。”
但巴爾在給國會議員們的一封信中說:有些敏感的材料,比如大陪審團的證據,將被從發給國會的版本中删除。即他明確不會給國會一份“未經編校的完整的穆勒報告的全文”。不過他說他也不會刪除對2016年特倫普競選團隊的重要人物來說是重要的信息。他並說編校工作將在穆勒的幫助下做出。這就等於向人們保證他不會私自對該報告動什麼手脚。
巴爾還說他會在五月一日就穆勒的調查報告出席參院司法委員會作證,繼而在五月二日出席眾院司法小組作證。巴爾的新的時間表意味著他不會理會國會民主黨對他所提出的截止時間的限制,即在四月二日前提供穆勒報告所發現的全部内容。
特倫普稱穆勒的報告是完全的而且是能免除全部責任的(complete and total exonerate)。他說人人都可以很快有機會親自看看這份報告,以便做出自己的判斷。
在被問及巴爾給國會的信件時,特倫普在他的佛羅里達州的海湖莊園(Mar-a-Lago resort)對記者們說“我對司法部長有極大的信心,如果他想這麼做。我毫無可隱瞞的東西。這(指通俄門調查)是個騙局。這是個政治迫害(witch-hunt,據統計,這個說法總統共提了181次)。我絕對没什麼可隱瞞的。”
他後來在週五(24日)又發了幾個語氣更具對抗性的推文說,“對極端左派的民主黨人士來說,穆勒是個英雄,直到他裁定(我們)同俄國並無共謀(No Collusion)。可以說他們(指極左派民主黨人)是如此的荒謬!”他又說,“無論我們給他們什麼,他們總覺得還不够。也許我們只能接受我們的勝利,並對他們說不了,因為我們需要專注於治理一個國家。”
巴爾在他的信中透露說穆勒的報告長達近四百頁,還不包括附錄、表格和證據件。就是說這近四百頁長的報告的本身提供的是特别調查官得出的發現、他對這些發現的分析以及他是如何得出他的結論的。巴爾的這番話對文件的大小提供了一個的概念,並說其中有很多公眾至今還不知道的内容。
雖然巴爾打算對報告作些編校,他仍會超越司法部所需遵循的規則來同各方分享穆勒的報告,因為司法部的規則並不要求他向國會或給公眾提供特别調查官的報告的任何部分。
巴爾解釋說,因為他的經編校的文本需要去除可能會侵犯周圍的第三方的隱私權或名譽的資料。他從在他的確認聽證期間的評論後退了,認為司法部的針對批评不受起起訴者的政策也許可以延伸到總統本人。他在信中還寫道“雖然總統有權對報告的某些部分實施特權,但他已公開說了他有意委托我來處理,因此,我並無計劃將報告送呈白宫作特權複審。”(這說明特倫普是如此自信,甚至不用親自複查報告!)
巴爾在週日(3月24日)發佈了一個四頁長的調查報告的概要。該概要包含穆勒報告的主要結論。按聯合通訊社(AP)30日報導,概要說穆勒並未確立總統或任何同他的競選有聯繫的人士同俄國有共謀或協作。但穆勒並未對總統是否妨礙了調查作出明確的結論(這也許會成為前文說的一個“新的戰場”)。
不過巴爾明確地解釋說,該概要并不意味著它是對特别調查官的調查報告的詳盡的複述。巴爾在他發佈的概要中說,穆勒並没有就總統是否妨礙調查得出結論或作出免責(exonerate),即在這個問題上,穆勒的態度是含糊不清的,只是說調查對該問題的兩面均提供了佐證而已。然而,巴爾說他同司法部副部長羅森斯坦(Rod Rosenstein)共同按穆勒的報告中提供的佐證得出了司法部自己的結論:報告未能提供能證明總統妨礙了調查的證據。
弗吉尼亞大學總統研究學的李磊(Russell Riley)教授說,“過去幾天裡發生的政治將使特倫處於一個比他所能想象的更好的處境。”3月26日,美國研究中心(the United States Studies Centre)的一名非長駐的高級研究員沃尔佩(Bruce Wolpe)對巴爾發佈的穆勒調查報告的概述作了精闢的分析。他說民主黨彈劾特倫普的企圖已經“死亡”(The impeachment of Donald Trump is dead)。沃尔佩以前曾在美國國會為民主黨工作多年,所以應該說他的分析比較可信。
沃尔佩寫道:隨著特别調查官穆勒的報告的四頁概要的出籠,彈劾第45任美國總統特倫普的企圖已於上週日(24日)在華盛頓被判處死刑。這位特别調查官花了675天的工作,企圖在兩個最重要的事項上來審查總統的犯罪行為:第一是特倫普的競選是否同俄國有違反法律的共謀,不管是同俄國政府還是同它的工作人員,從而使2016年的總統競選帶有腐敗行為?答案是否定的。第二是特倫普總統,基本上是在他對聯邦調查局FBI主任科米(James Comey)的罷免問題上,是否潛在地犯了妨礙司法罪。穆勒報告對此的答案似乎比較模棱两可(equivocal)。不過如果民主黨仍然想要將特倫普踢出局(out),他們現在只能依靠票箱了,沃尔佩說。
其實我對穆勒的調查一直是比較關注的,也曾就此發表過文章。我記得在特倫普競選團隊的主席,即他競選團隊的最高負責人馬納福(Paul Manafort)、蓋茨(Rick Gates)– 他是特倫普競選團隊的副經理、還有競選團隊的外交事務顧問和馬納福的生意伙伴佛林(Michael Flynn,他曾被特倫普任命為國家安全顧問,後辭職),甚至在特倫普長期的私人律师科恩(Michael Cohen,他應該掌握有關特倫普的大量資訊)和長期的私人顧問斯東(Roger Stone)等相繼被穆勒審訊並判刑的時候(需要注意的是,在審問中穆勒一再强調若配合調查則可獲輕判,即所謂的“坦白從寬”),大家都認為調查快要落到特倫普本人頭上時,我就覺得特倫普應該是没有“通俄”的問題了,因為這些人最終被判刑的原因均不是因為“通俄”或“叛國”罪,而基本上是洗錢、生意上的問題、經濟或財務上的欺詐或文件造假等。只有一次提到佛林在競選期間曾同俄國駐美大使有接觸,討論美國對俄國的制裁的問題。這些人的判刑的罪行没有一條被提到是因為通俄的關係,哪怕穆勒一再强調坦白從寬,他們也無法作偽證啊!
就在不久前報導的對科恩的審訊時,科恩講了特倫普的很多壞話,包括他在私生活方面的問題。對此,特倫普一面說他撒謊、造谣,一面卻表揚他没有在通俄問題上造謠或胡說八道,還說這表明他的競選並無通俄或同俄國合謀之嫌。穆勒一共發出了2800份傳票、500份搜查證、同500名證人進行了面談、抓捕、起訴和審訊了34人(他從審訊這些人所收穫的副產品是沒收了他們4800萬美元的非法收入),判刑了7人,其中的上述人士都是同可能的通俄有關的最高層次的人物,也是最接近特倫普並對他最了解的人物,如果從他們身上不能得到特倫普通俄的證據,那麽還能從誰身上得到這些證據呢?在科恩被判刑後,我就有通俄調查即將結束的預感。
即是說,從穆勒所掌握和收集到的大量真實的材料和在審訊過程中從上述重要人物那裡獲得的信息,他應該有充分依據可以得出特倫普及其競選團隊在2016年的大選中得到俄國幫助,不管是從政府还是從政府工作人員那裡的結論,若這樣的事的確曾發生過;他也能判斷這些受審訊的人是否對FBI說了謊。但是他仍然没能得出通俄的結論。因此在通俄或同俄國合謀(collusion)的問題上,如果穆勒最後仍不能顯示這種陰謀(conspiracy)存在的話,那麽應該可以有信心地說,這樣的陰謀並不存在。這就是司法部長巴爾在他的概述中有底氣所明確的:穆勒没能發現特倫普通俄陰謀的證據。
儘管特倫普對所謂的通俄調查發表了千百次的批評或抱怨,他仍然没有如共和黨内有些人所建議的那樣將穆勒解僱,或解散調查組,雖然他有權力這麼做。其實,對特倫普所謂的通俄的特別調查是民主黨在沒有明顯的證據的情況下發起的,而且是在特倫普炒了科米魷魚八天後就開始的,而且任命穆勒為特別調查組組長,他是科米以前的FBI主任,同科米是好朋友,應該有“休戚相關的利益衝突”(conflict of interest)之嫌,當時的司法部長塞興居然批准了調查,故某些共和黨議員對此的氣憤是可以理解的。這顯示了特倫普的智慧。因為一旦他這樣做了,民主黨一定會在國會大吵大鬧,甚至會觸發憲法危機,或至少會被戴上妨礙司法罪的帽子,使他被彈劾的可能性大增(如1970年代尼克森總統的水門事件那樣,最后他不得不因干擾司法而辭職)。他的沉著現在得到了報償。可說特倫普雖然看來亂說話,其實大事不糊塗。
民主黨對穆勒調查報告的狂怒是可想象的,雖然24日當天,在被記者問及是否還會對特倫普提出彈劾時,眾院議長佩籮茜說不會。他們一直以為穆勒會發現特倫普通俄的證據,而他們也一直在談論著彈劾特倫普。很可能的是,民主黨對搞掉特倫普還不會從此死心,因為他們長期以來一直堅信特倫普不稱職、腐敗、多變、濫用職權、不按常規出牌、不適宜做總統。現在民主黨還可能就穆勒的調查報告做文章的是妨礙司法罪,因為穆勒報告在這個問題上含糊其辭。民主黨掌控的國會很可能傳穆勒來國會的法律委員會作證。他們可能會極盡全力從穆勒報告中尋找特倫普試圖在調查過程中干擾調查或濫用職權的蛛絲馬跡。民主黨另外還能用的反特倫普的一張牌是在紐約南區法庭仍在進行著的特倫普的生意的商務活動的官司,很可能包括逃税、在銀行和保險方面可能的欺詐等。
美國歷史上從來没有一位總統遭受到反對黨的如此多而長期的干擾,使之在工作上分心而不能專注,我想原因之一就是特倫普從不將政治正確性放在眼裡,他毫不手軟地將奧巴馬留下的“政治遺產”,比如奧巴馬醫保、他對以色列的敵視和他可能的穆斯林背景等一一清除乾淨,堅持稱左媒為“假新聞(Fake News)”,令民主黨的極左派恨得牙根癢癢的。
特倫普在推文中說今天(24日)是最美好的一天,罩在頭上的烏雲已經消散。聯合通訊社說“這是特倫普總統任期中重大的一天(momentous day),他宣稱獲得了對他指控的完全無罪的證明和免責。他將今天看作是同民主黨、假新聞戰鬥的“轉折點”(turning point)。總統現在被拔掉了插頭(unplugged),他認為他取得了勝利、打敗了敵人,他將抵制任何對他行動的限制,他的支持者將會更加愛他。”這話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