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倫普將安然脫離彈劾？
洪丕柱
2月1日看美國fox電視新聞，看到預計特倫普將在週三（5日）被參院宣告對他的彈劾案不成立，他將無罪、安然地脫離彈劾。
這是因為1月31日，在特倫普的辯護團隊在參院做了九天的辯護之後，強烈地粉碎（destroy）了民主黨對他的所有指控。他們在逐一分析了18名證人的證詞後，說雖然辯護團隊沒有被給與同證人對證的機會，但所有證詞都無法確認總統有罪，彈劾案本身缺陷（defective）百出。
民主黨對總統的指控主要有兩條：1）濫用職權（abuse of power），即對烏克蘭總統施壓要他調查民主黨的總統候選人拜登；2）阻礙議會（obstruct congress）。人們一看就知道這些罪名都是建基於去年特倫普和烏克蘭新當選的總統澤倫斯基之間的“通話門”的。關於通話門我在去年十月已專門撰文談過，簡單來說是去年七月底有一名被稱為“吹哨人”的匿名者寫信給國會揭露特倫普在電話中對澤倫斯基施壓，以國會已批准的對烏克蘭的近四億美元的援助為條件，要烏克蘭總統調查美國前副總統拜登及其兒子的腐敗情況，否則就會扣發這四億美元的援助。這名據悉是前中情局官員的吹哨人說這是他聽白宮某官員對他說的。
這封信最後落到了民主黨的國會情報委員會主席希夫手裡並上報到眾院議長、民主黨的佩洛西那裡。佩洛西馬上提出要對總統進行彈劾調查，因為他利用總統職權調查競選對手民主黨的拜登並向國會隱瞞情況。白宮在知情後的第一時間就公佈了特倫普同澤倫斯基的全部通話內容，證明吹哨人的舉報不符實情。
辯論團隊並指出，按照憲法，能對總統進行彈劾的指控只有叛國、貪污腐敗和犯有刑事罪等（這些都有明確的界定）。濫用職權、阻礙議會等不構成能彈劾的罪名，哪怕成立；況且民主黨也拿不出充分證據能說明總統濫用職權或阻礙議會。辯論團隊中有精通憲法的教授，他指出他不是在為總統辯論，而是在為憲法辯護，因為彈劾只適用於犯了罪（crime committed）的總統，哪怕總統行為不端（misconduct）也不屬於可彈劾的罪名。再說從司法角度講應遵循無罪推定，即在被告被證明有罪前是無罪的，但民主黨一開始就確定總統有罪要對他進行彈劾，這是不公正的（unfair）。
在此情況下，民主黨參院領袖舒默和民主黨彈劾案經理希夫又想延長審判並提出需要增加新的額外的證人的動議；這明顯是想拖延時間，因為一旦辯論結束，就會進入最後程序：參議員表決：以投票決定總統是否有罪。參院需要有2/3多數才能判定總統有罪。即若民主黨想給特倫普定罪，需要在100席的參議院中獲得67票。民主黨在參院中擁有45席，共和黨有53席，另有支持民主黨的獨立議員2席，所以民主黨無法獲得67票。
辯護團隊認為無必要再增加額外的證人，因為參院已經傳喚了18名證人、觀看了192個視頻、閱讀了2800多頁相關資料，都以四條基本事實否定了民主黨的彈劾理由：1）總統沒有事先透漏國會通過的對烏國提供援助的消息；2）沒有對烏國總統施壓，3）沒有扣押或延遲交付對烏國的援助，4）沒有將援助作為調查拜登父子腐敗的條件。至於總統是否能要求外國政府對美國人在國外的腐敗和犯罪行為進行調查，這是總統的責權。烏克蘭方面亦證實了上述事實。辯護團隊說如果一定要傳喚新的證人，那麼他們也會要吹哨人親自出場作證。至今吹哨人仍然是一個神秘人物，希夫以保護吹哨人為藉口不讓他公開露面，只提供書面（written transcripts）作證，一面又裝糊塗說他不知道誰是吹哨人。坊間傳說他不能讓吹哨人露面的原因是人們會認出他曾做過拜登前副總統的秘書，是個民主黨人！如若真是這樣，吹哨人的揭發第一時間就會喪失公正性和可信度，因為他有政治傾向性，而彈劾案的所有基礎就會崩塌（collapse）。另外，辯護團隊亦會要求拜登本人出場作證，當然他是不敢出場的，因為議員們會對他同兒子的腐敗嫌疑追根究底。
總統之所以要調查拜登父子是否在烏克蘭犯有腐敗罪，是因為拜登在當副總統的八年中至少14次訪問烏克蘭這樣一個對美國並非很重要的國家，同那裡的商界建立了很廣泛的私人關係，以至於他那個對油氣等能源毫無知識和經驗的兒子亨特居然憑著老爸的關係被聘為某大油氣公司的董事，每月領取84000美元的高薪。
Fox新聞認為總統的辯護團隊徹底摧毀了彈劾案（demolished the impeachment case）。資深新聞評論員漢尼迪（Shawn Hannity）說民主黨和佩洛西搞彈劾是出於對特倫普的仇恨（hate）。佩洛西否定，說她“每天都在為總統祈禱（pray for the President）”；但漢尼迪說民主黨無法解釋為何從2016年特倫普勝了大選來的三年多裡一直不遺餘力企圖打倒總統：費時兩年半花了納稅人4500萬美元的穆勒的通俄門特別調查無法找到特倫普通俄或同俄國同謀的證據後，馬上又以捕風捉影的吹哨人的舉報開始了長達半年的對特倫普的彈劾。
同時前白宮首席策略師班農也對傳媒說，從佩洛西擔任眾院議長的第一天起她就在謀劃如何打倒特倫普。他說特倫普是對的，這是本世紀的一個罪惡（crime of the century）。眾院前議長，共和黨的金裡奇在電台上說希夫是個不可自拔的錯亂的說謊者（deranged liar）。
去年9月24日佩洛西正式在眾院提出彈劾調查；12月18日眾院投票通過彈劾。但這只是民主黨單黨行動而非兩黨（bipartisan）共同行動，因為眾院共和黨議員無一投票支持彈劾。然後佩洛西故意不將彈劾案馬上移交參院，而是拖延了差不多一個月。看得出民主黨想以拖延來影響特倫普的競選活動。
民主黨想新增的額外的證人是去年被特倫普免職的白宮國家安全顧問博爾頓。博爾頓曾經表態願意作證。當然，他的作證會對特倫普不利，這是可想而知的。博爾頓最近要出版他的書，手稿裡他談到在烏克蘭問題上對總統不利的一些內部消息。當時他還是特倫普的顧問，為了聽取他的意見，特倫普當然會對他無話不談，包括最不能公開的話。不過有些內容屬於國家機密的分類資料（classified information）,已有律師警告他不能在書中披露這些資料。若請他到參院這樣的機構作證，他可以無話不談，這就是為何民主黨突然想到要他出來作證人。
特倫普馬上讓白宮發表了一個視頻，其中有博爾頓在評價總統同烏克蘭當選總統澤倫斯基的電話談話中稱讚特倫普的一番話，說談話熱情誠懇（warm and cordial），根本沒有提到總統對澤倫斯基施壓之類的事。這當然是特倫普同澤倫斯基總統談話得體的很好的證據。當時博爾頓還是特倫普的顧問，當然會稱讚老闆。白宮將它現披露出來，先下手為強，是一個很好的策略，免得如果博爾頓到參院作證時揭發對特倫普不利的信息。這會令博爾頓的可信度打折扣。
對民主黨的動議，主持彈劾案辯論的首席法官羅伯茨（Chief Justice John Roberts）宣佈休會晚餐。晚餐後給參院四個小時對該動議進行辯論（每方發言兩小時）然後表決。民主黨趕緊設法勸說四名他們認為可能被說服的共和黨參議員對他們的動議投讚成票，其中包括阿拉斯加參議員莫寇斯基（Lisa Murkowski），因為她曾表示總統即使無罪，做法也有錯誤或不妥之處。如果他們支持動議，民主黨就可勝出。結果他們的如意算盤沒能實現，莫寇斯基投了反對票，共和黨以51:49險勝，阻擋了民主黨想延長辯論和額外新增證人的企圖。投票後莫寇斯基發表聲明說她認為在參院的審判並不公正，而民主黨還攻擊首席大法官，他們只想讓審判進一步政治化（further politicize this process）並無限地拖延，所以她不想讓它再繼續下去了。不過共和黨也出現了兩名“叛黨”參議員：緬因州參議員柯林斯（Susan Collins）和猶他州參議員羅姆尼（Mitt Romney）。羅姆尼從2016年特倫普參加競選起就一貫反對他，他同生腦癌去世的參議員麥凱（John McCain）都是反特倫普的共和黨參議員，他們都曾被共和黨選為總統候選人，在兩屆競選中先後被奧巴馬打敗。Fox新聞評論英格拉韓（Ingrahan）認為這是出於一種苦澀（bitter）的妒忌。我想羅姆尼是摩門教徒，同福音派的特倫普屬於不同教派，不知是否也是原因。共和黨已有人勸告羅姆尼要顧全大局，否則對他不利，在下次選舉中可能丟失參議員席位，因為猶他州68%選民支持特倫普，64%支持總統無罪反對彈劾，只有60%支持羅姆尼，可是羅姆尼仍然不聽，可見他對特倫普的嫉恨有多深。
不過民主黨也獲得了一個小小的“勝利”，設法將參院投票推遲到了2月5日，而特倫普在4日要對國會作國情咨文。這使他不得不作為一名仍在被彈劾中的總統以戴罪之身來作國情咨文，讓他背著一口鍋，顯得不光彩，這在美國歷史上是沒有的。
共和黨編了一個繞口令來形容這次彈劾，說它是“舒默希夫虛偽秀”（Schumer Schiff sham show，我盡量把中文翻成能反映原文的發音讓讀者體會這個繞口令），特倫普則稱彈劾是對他的“惡作劇”（hoax）和政治迫害（witch-hunt）。
我佩服特倫普的是他的工作能力和效率，在半年多來的彈劾的陰影和壓力下仍然絲毫不受影響。近月來他不動聲色地親自領導美軍斬首了ISIS領袖巴格達迪和伊朗的二號人物蘇萊曼尼；非法移民是美國一大難題，但他最近簽署了打擊人口販子的法令；他照樣到很多州競選，最近去愛荷華州，他在那裡的支持率達47%，上升了4%，超過該州民主黨候選人的平均支持率42%；他同中國簽訂了第一階段的貿易協議，成功地使中國作出了巨大讓步。1月30日他又成功地簽訂了美國最大的多邊貿易協議北美自貿協議（NMFTA）或稱美墨加協議（USMCA），他稱它為一個真正的公平互利（fair and reciprocal）的協議，將對美國的工作職位、財富和發展有很大的好處。正當中國發生大規模新冠肺炎使美中貿易受到影響之際，美國同加、墨的貿易協議將能填補空缺，使美國經濟不致遭到太大影響。
我想，經過三年多的磨難，特倫普應該學到很多經驗，應當變得乖巧一些了吧。也許他做慣了獨斷獨行的公司大老闆，可以隨便說話而不會受到吃他飯的下屬的反對，對不滿意的、不能貫徹他的旨意的下屬可以隨時炒魷、撤換而不必顧忌。但是在政界，他說的每句話都會受到反對黨的批駁，隨便說的話也會給傳媒抓住辮子，大受攻擊，光罵他們“假新聞”是沒用的；被他炒魷的，比如博爾頓之類，必會記仇在心伺機報復。有人認為被特倫普炒掉的下屬特別多，一不稱心就炒人：前首席策略師班農、前FBI主任科米、前國務卿蒂勒森、前國土資源部長凱里、前司法部長塞興、前國安顧問博爾頓，還有因不滿特倫普從敘利亞撤軍而辭職的極有能力的鷹派前國防部長馬蒂斯。這些人都很有才能。看來特倫普的問題是還不善於同某些部下溝通，講清自己的想法，不善於聽取不同意見，而且脾氣很僵。如果能在作出撤軍決定前同馬蒂斯商議或溝通一下，解釋一下自己的想法，聽取他的意見，馬蒂斯不一定會辭職。班農、馬蒂斯等是君子，班農雖然走了，仍然經常挺特倫普。但有些就比較小人了，像科米、凱里、博爾頓，都曾或會成為潛在的會給他帶來頭痛的人。特倫普也許還沒有學會防備白宮里的“小人”，特別是前政府留下來的僱員如“吹哨人”之類，有些是民主黨人（奧巴馬是民主黨總統）。前年曾有白宮高官在《紐約時報》發表匿名文章對特倫普進行肆意毀謗和抹黑，不知老特吸取教訓了沒有。
今天看Fox新聞，有時政分析員稱詭計多端的民主黨大概不會就此認輸，也許還會想出什麼鬼主意拖延表決，所以直到參院表決撤銷彈劾案，共和黨和特倫普還不能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