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網絡戰和傳媒戰
洪丕柱
8月6日晚間，美國總統特倫普在記者會上發佈了他所簽署的兩條總統命令：將在45天後，即9月20日後封殺兩個中國開發的apps：字節跳動的Tik Tok和騰訊的微信。命令要求美國公司在45天內終止與這兩個公司以及它們的任何關聯公司的交易（即業務往來）。
禁止交易，意味著在45天之後，任何在美國境內的公民，以及任何受美國法律管制的在美人士，都不能再繼續使用微信和Tik Tok（抖音），否則可能面臨法律打擊。理論上，用戶使用一個app或一項服務，接受其用戶條款，就是同它背後的公司達成交易。
總統命令沒有明確指出這一封殺如何實施。可以預料的是，美國政府會進一步對應用商們指出相關的舉措，下架或封殺微信和抖音。
目前使用抖音的主要是美國青少年，而使用微信的主要是美國華人中三百萬左右的大陸移民和留學生，香港和台灣留學生或移民很少使用微信。大陸華人從微信上閱讀新聞、同在美國和大陸的親友溝通、聊天以及使用微信支付或支付寶。
總統命令一宣佈，大陸華人圈裡已在討論一旦美國封殺微信怎麼辦，如何同國內的諸親好友溝通和聊天。出於這些人的關心，對這些命令出現了很多不同的理解、解釋和建議。限於篇幅和筆者水平，這裡不擬列舉這些理解、解釋或建議並對他們進行評論。
騰訊的股票馬上暴跌10%，一天裡蒸發了5700億港元。也有看到有財經人士分析說，騰訊沒有核心技術，所有產品都建立在安卓搭建的平台上就像沒有自主操作系統的劃為一樣，時刻受制於人。但這些年騰訊入股了不少美國公司，希望能通過美國公司施壓白宮。
有人說，美國威脅字節跳動，要它在45天之內將旗下的產品TT（Tik Tok，抖音的海外版）的美國業務賣給美國公司，如微軟，不然就必須關掉。據說字節跳動公司基本上同意了這一要求。然後字節跳動的創始人和老闆張一鳴就被某些大陸網民罵慘了，說他沒骨氣，說美國是搶劫，你面對搶劫好歹學學華為，怎麼一下子就認慫了？這是投降，就算要投降，也不要這麼快，好歹撐到最後嘛。
不過就在這時也有人發帖說，這些罵張一鳴的人完全忘了，就在兩年前，即2018年，字節跳動旗下的產品內涵段子在中國被一紙公告就永久性地關閉了。內涵段子價值數百億，說關就關，一天時間都不給，還得寫長篇道歉悔改書才能免遭牢獄之災，更不用說給他時間找買家轉賣了。中國企業面對國家機器，一點也硬不起來。所以罵美國的人其實也應該先罵罵自己再罵別人，美國這次真的算是很厚道了，抖音和張一鳴都應該感恩美國和特倫普，起碼給他時間關閉，還有同微軟、蘋果正在洽談百億收購，應該心滿意足了。
據“財聯社電報”（上海報業集團主管主辦），8月5日中國外交部戰羊汪文斌對美方“打壓”Tik Tok作了回應，說“不要打開潘多拉的盒子，否則將自食其果。”汪說：有關企業按照市場原則和國際規則在美展開商業活動，遵守美國法律法規，但美方以莫須有的罪名進行涉嫌打壓，這完全是政治操弄，事實上，美方動用國家機器打壓他國企業的行為屢見不鮮。看來戰羊一點也不比戰狼軟弱，雖然模樣文氣些。
汪發言人沒有例舉屢見不鮮的美國動用國家機器打壓他國企業的例子。至於究竟中國企業在美國是否按市場原則和國際規則展開商業活動、遵守美國法律法規，不是本文討論的內容。不過美國已要求以美國的會計標準來審計中概股，今後只要可以看看有多少中概股可以倖存就行了。
有人認為，不久五眼聯盟的其他和國家，包括英國、加拿大、澳洲和紐西蘭也可能會跟上，甚至新近“加入”五洋聯盟的第六眼日本也會跟風禁中國的apps。現在還不知道美國在歐洲的盟國是否也會跟上。其實有人查到中國的“老朋友”俄羅斯早在2017年就宣佈禁用微信了。據俄羅斯《共青團真理報》2017年5月5日報道，根據俄羅斯聯邦電信信息和大眾傳媒監管局消息，即時通信工具微信WeChat於5月4日被列入黑名單，當天就出現了大規模封停狀態。報道稱，微信被封是因為它違反了俄國信息傳播的相關的法律規定。與美國相比，俄國的華人人數要少得多，所以也沒有看到他們有任何反應，而中國也不會告訴國內的老百姓有關老朋友的這條消息。
但印度也在前個月在印中邊境同中共部隊交戰，導致20名印度官兵死亡之後，禁了中國的59個apps。對於印度封殺微信，蓬佩歐早在7月1日的記者會上就表明了對印度的讚賞，暗示美國也會這麼做。其後，國家安全顧問奧布萊恩說“微信為中方收集美國人的數據，他不光要管國內的人，也要管其他國家的人。”暗示微信給美國國安帶來的風險。7月12日納瓦羅又明確點名微信為美國的國安風險。
收集美國人的數據到底會對美國帶來多大的危害？今天看到一條消息說7月29日，在洛杉磯國際機場，FBI查扣了兩萬份來自中國的美國公民的假駕照！中國間諜至少竊取了一億五千萬名美國公民的信息，中共印製的假駕照上所記載的美國公民的信息完全正確！FBI調查證實，印製美國公民的假駕照意在操縱美國11 月份的總統選舉，因為在美國，駕照可以做身份證明，在選舉中投票。若這條消息屬實，真讓人害怕！
剛剛又看到一條報道。據美國國家公用電台（NPR）8月4日的消息，多名美國青少年通過其父母正在發起一場對Tik Tok的集體訴訟（class-action lawsuit），他們聲稱Tik Tok未經同意竊取了他們的個人信息，包括面部特征、地理位置、緊密聯繫人，甚至可能包括他們的健康狀況、宗教信仰及性取向，並將這些數據“偷偷地傳送給位於中國的服務器上”。據報道，過去的一年裡，在加利福尼亞州和伊利諾伊州約有超過二十名用戶以相似的理由起訴Tik Tok。這些案件目前已被合併為一件針對Tik Tok的集體訴訟案。該案件已被指派給伊利諾伊的一間法院裁決，起訴律師團稱他們聘請的技術團隊通過研究，已掌握了Tik Tok竊取用戶信息的證據。如果訴訟獲勝，Tik Tok將面臨最低1650億美元的賠償。但Tik Tok方面表示否認。
在總統命令的前一天，即8月5日，美國國務卿蓬佩歐已先向媒體發表了談話。他宣佈要擴大清潔網絡以保護美國的資產。他宣佈淨網的行動具體包括五項“乾淨網絡”（clean network）的措施：1.取消中國通信/電訊在美國的營業執照；2.在美國國內禁用中國的apps；3.禁止美國手機預裝中國的apps；4.禁止中國國內公司提供的雲服務；5.禁止中國公司競標海底電纜。蓬佩歐稱美國為了國家安全，必須防止中國用偷來的數據攻擊美國，因而要大搞清潔網絡以保障數據安全，防止中國盜竊美國的個人信息和數據，其實等於要同中國作出數字脫鉤。
所謂用偷來的數據攻擊美國其實同這次關閉休斯頓中領館也有關係，蓋因休斯頓中領館的兩位叛逃人員向美國供出了機密，證實了美國關閉休斯頓領館的理由之一如美國資深參議員，參院情報委員會代理主席盧比奧所說的該總領館是個“龐大的間諜網的核心節點（central node）”。他的說法已得到如山鐵證的支持。這個機密包括總參二部征用騰訊的人用假身份到休斯頓總領館，利用抖音後台的大數據幫BLM（黑命貴）和極左的社會主義組織Antifa（安提法）給預設地域的黑人定點送去別人看不到的暴動組織的宣傳視頻，即將大數據武器化定點推送給由大數據分析出來的最有可能參加暴亂的黑人，其他人卻無法搜尋到那些視頻。FBI起初搞不懂那些搞暴亂的黑人是怎麼組織起來的。兩名領館人員的叛變將這個機密暴露出來了。
蓬佩歐還提到，抖音和微信是“中共宣傳和審查資訊的工具”，禁微信就是切斷受中共宣傳影響的美國華人同中共宣傳的聯繫，消除其對他們的洗腦作用。
微信既是社交平台，也有媒體内容。很多大陸新移民或留學生因英語水平或貪圖方便，只看微信新聞，所有資訊都從此獲得，他們的世界觀和對新聞時事的了解很大程度上受微信影響，包括對美國的了解、美中關係。中共嚴格審查資訊，微信發佈的正是中共想要民眾知道的內容，符合其宣傳需要。比如去年香港爆發反送中示威浪潮，北京對香港新聞的報道是指控香港年輕人是暴徒、破坏社會秩序、警察必須制止暴亂；不提西方媒體報道警察暴力和濫捕半年就抓了9000人。示威浪潮爆發後中共宣傳遍佈臉書和推特，光去年九、十兩月臉書和推特就兩次删除了中國假新聞賬戶31萬個。當時美、加、澳洲和歐洲不少城市都有支持香港的集會，但也出現了大陸“愛國人士”和留學生的反示威，甚至與支持者發生肢體衝突。愛國人士振振有詞說香港年輕人是暴徒，正是從他們唯一的新聞途徑微信獲得的資訊。再如今年2月初李文亮死亡後，北京開始壓制疫情消息並進行反宣傳，說病毒由美國運動員傳到武漢，這些反宣傳在華人中全面掩蓋了事實，那時有很多華人相信病毒是美國放的，他們很多是從微信得到這個“消息”的。微信一面用封網阻止外界消息進入中國，一面將中共宣傳發給海外華人，這就是美國政府禁止它的一個原因。
微信對美國的另一個危害是金融服務方面的風險，包括微信的支付系統和支付寶等。目前很多美國華人理髮店、餐館、超市等商店大量使用掃微信支付，避免使用美元，方便避稅，傷害到美國的經濟和監管。這些支付方式目前更在東南亞各國、非洲多國甚至歐洲被廣泛使用；在印度禁用微信前，光該國就有數千萬人使用微信支付。微信支付等於變相用人民幣交易，偷偷地將人民幣流通國際化，以圖顛覆美元的匯兌和流通體制和結算系統。
不久又傳出一條更令人震撼的消息，微軟突然發佈聲明，準備斷供中國，且不負任何責任！這是一名中國用戶發出的消息，說他收到了微軟的一封信件，信件說對於超出微軟合理控制範圍的情況（如勞資糾紛、不可抗力、戰爭或恐怖主義行為、惡意破壞、意外事故或遵守任何使用的法律或政府命令）而導致微軟無法履行或延遲履行其義務，微軟對此不承擔任何責任或義務。微軟將盡最大努力降低這些事件的影響，並履行未受影響的義務。這就是說，如果美國政府禁止微軟給任何中國企事業單位或個人使用微軟的軟件，微軟概不負責，它不僅會遵守，而且不會給你任何補償。如果要打官司，請到華盛頓去打。這個用戶的消息說明微軟最近更新了它的服務協議，最新版的協議將於10月1日生效。後來這條消息得到了多方面的證實。
有人分析說，微軟之所以發佈這樣的聲明，準備退出中國市場，也是因為蓬佩歐宣佈美企不能使用中國的雲服務的緣故，而微軟的windows在中國運營肯定會用中國企業的雲服務。
騰訊被制裁使有人愁也使有人大快人心，因為它經常會突然刪除或封號，封閉一些個人賬號和公眾號，使用戶無法登陸，使人同親友、同事失聯，讓人失去發聲的平台。這是極其卑劣的。但一個有9億多用戶的微信，從聊天到工作，看書、看電影、打車、訂車票、訂酒店、點外賣、付款，很多人幾乎每天的生活都離不開微信，封殺也會對很多華人帶來不便。但也有華人網友支持封殺，說平時你封殺這個封殺哪個，出賣網友的個人信息，讓網友被請去喝茶，你也有今天？
有人說，美國禁抖音、微信只是在抄中國的作業，因為美國共達三十多種的網站、軟件、應用程式等的Apps，包括生產工具、社交媒體平台、線上串通媒體（視頻/音頻）、聊天媒體、新聞媒體、博客媒體平台，早被中國封鎖，所以這次中國已沒有辦法“以牙還牙”了，比較常見的有Gmail，Dropbox，Google Apps，Microsoft OneDrive，Slack，Google Play，Hootsuite，facebook，instagram，twitter，snapchat，Pinterest，YouTube，Daily Motion，Vimeo，twitch，Periscope，Pandora，Spotify，Google，Amazon (Alexa)，Yahoo，DuckDuckGo；WhatsApp，Telegram，Line，Signal，Medium等。
最近美中另一個鬥爭是簽證戰。美國宣佈不給簽證到期的中國記者續簽，而今後對中國記者也只給三個月的簽證，到期必須續簽。中國對此反應強烈。之所以對美國調整駐美記者簽證的政策反應強烈，是因為很多權貴家屬冒充記者待在美國。之前中國駐美記者的簽證幾乎等於綠卡，只要不離開美國，可以一直合法地在那裡生活，沒有居留期限的限制，還有旅行的自由，可以到處跑。中共申報的約4000名“記者”的簽證，其中至多有1000名是記者，其餘作為福利名額分配給高官。現在美國將中國記者簽證縮短為三個月有效期，到期重簽。很多權貴家屬、小三、二奶面臨結束美國度假村，告別豪宅花園、陽光沙灘的幸福生活，他們怎麼不會反應強烈呢？但是如果對美國禁行報復，美國在中國的記者本來就被嚴格限制在一百名左右，還能砍多少？況且他們也不能到處亂跑，入住的酒店只能住在指定的“涉外酒店”，美國記者同中國百姓的接觸也會受到限制或干涉，若想在中國百姓家中留宿，更必須於24小時內向當地派出所申報，獲得許可才行，而他們在中國的簽證也必須每年續簽。
看來美國同中國的全面脫鉤正在逐步進行，結果如何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