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 轉 移
洪丕柱
自從幾年前人們談起氣候改變的題材以來，碳這個詞就成了最時髦的關鍵詞之一，什麽二氧化碳的溫室效應、碳排放、減碳、碳交易、碳稅、低碳經濟等，伴隨著它的還有綠色這個詞，於是綠黨就大行其道，而不管它用綠色做保護色的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雜七雜八的葯（包括同性婚姻、安樂死）。聰明的公司、商家、生意人，一個個地都唱起愛護環境、保護地球、利用再生能源、減少排放的高調。這有點像我年輕時在中國大陸，革命口號一喊、毛澤東語錄一讀，沒人敢不緊跟，生怕被人説反對革命，狗頭有被砸爛之虞，結果是大家比誰更左，越左越革命！
爲了減碳，汽車開始一窩蜂用起綠色或乙醇(ethanol)汽油，即含有能用植物來產生的因而能再生的能源的汽油，而不管爲了種植這些植物，比如玉米，需要耗費多少耕地和水資源，使地球上本來就已經緊缺的耕地和水資源變得更爲緊張。因爲地球上還有十億人口處於挨餓或營養不良的狀態，這些玉米可以拯救多少非洲饑民使之免於死亡呢！
政治家們爲了他們的選票，更要裝出一副關心環保的面孔，於是要裝得更左，特別是想從極左的綠黨那裏得到撥票恩賜的人，幫消費者説話的就很少。政府規定政府用車一定要用綠色汽油（含10%乙醇的汽油）就是這樣，給人以政府非常重視碳排放的印象，政府作榜樣，大家哪能不緊跟。其實早有專家在RACQ雜誌上撰文說綠色汽油因爲產生熱卡少，反而要用更多，碳排放不見得減少，而目前每公升便宜3分其實是剝削了消費者，應該起碼每公升便宜4 分以上。這就是說，每名開車里程數中等的駕車者，一年中就無形地以“環保”的名義而被油公司剝削了20元以上！另外，有些駕車者對乙醇可能會過敏，據悉曾有過因窒息死亡之例，因此美國並不提倡乙醇汽油。這些負面因素就爲了“政治上的正確性”避而不談了。
最近偶爾翻看從前的刊物，看到大約兩年前的一篇報道，說美國（乙醇汽油的最賣力帶頭的創導國）所出產的綠色汽油只佔其汽油儲量的1%，卻使全世界的糧價上升了40%，即使用綠色汽油的本質是人、車搶糧！想想第三世界還有這麽多的人吃不飽，我就不敢使用綠色汽油，可是我們的政府卻不對老百姓透露這一點，綠黨更是不管人民死活，也要把“綠色”、環保放在第一位！
曾經喊過更左口號的政治家之一是陸克文，競選時保證要立法減碳排放，我還記得他同霍華德辯論時在這個問題上慷慨激昂的陳詞。選上後做不到競選時許下的諾言，因爲也許事先沒很好的論證過這個諾言的可行性和國際減碳的氣候到底怎樣，於是就宣佈擱置。比較滑頭的季拉德，在這次大選中信誓旦旦明確保證不徵碳稅。可是才不到一個月，她又改變口氣，找藉口説是大選時的許諾因爲目前特殊的政治條件（同綠黨結盟組成少數政府）無法實現，當然是因爲受制與綠黨啦，應驗了有人在大選選情分析中的預言，同綠黨這頭狼（布朗）共舞，不會不付出代價的！
一些大公司，比如斷山礦業公司老總，最近也趕時髦談排碳要價格化，即支持碳稅，參加喊口號者的行列。徵收碳稅就是用稅務杠杆控制碳排放。這很明顯是想在這個排碳話題時髦的當口，要人們相信大公司不是利潤挂帥，也關心環保，美化自己的形象。其實大公司早就有了減碳不影響利潤的辦法，能把碳稅部分轉移到消費者頭上，所以可以儘管唱高調。
舉例說，我常收到一些公司、銀行、投資房管理公司等的通知，要我將電子郵箱地址告訴他們，説是爲了環保，節省紙張，減少碳排放，他們不再郵寄信件、通知、報告、statement、股息通知等給我，而是通過電子郵件發給我上述信息，甚至銀行的存款、取款、付款、查balance等都可上網進行，非常方便，可以免寄或少寄statement。公司們節省了很多印刷費、紙張費、郵費、管理費、人工費，又減少了自己的碳排放，但我必須自己付網費賬單，爲了保持上述文件的記錄（比如爲報稅之用），又必須花自己的時間上網將他們印下來，包括用自己的電腦、打印機、碳粉、電費、紙張，總體來説碳排放並未減少，甚至可能增加，只是從公司轉移到了每位消費者身上！我叫它做“碳轉移”。我不相信政治家們會如此愚笨，看不到公司以減少碳排放為藉口，向消費者轉嫁支出，可他們誰也沒對此吭一聲。
最近一個例子是，我坐某航空公司的飛機去某地，因貪圖其特價機票。在網上訂票，它馬上隨電子票給我發來一大堆文件，印下一看，很小的字體密密麻麻有43頁之多，浪費我很多紙張和碳粉！年齡關係，這些小字我看不清，也沒那麽多時間去看它，只粗粗看了下，記住只能帶手提行李，沒看手提行李的定義和分量。我帶了個不大的行李箱、電腦包和幾本路上看的書，心想按經驗電腦包和書通常不計分量。結果check in時他們要我把所有東西一起過磅，說都算手提行李，結果就超了重，機票被“升級”，需多付 80澳元，因爲他們規定手提行李只能帶8公斤。我提出異議，他們說發給我的文件中都已講清！我看到同我一樣被強制升級的大有人在！從前買機票，只是小小一張票，什麽事項都印在票背面了，不會隨票附上一本43頁A4大小的文件冊，很省碳。現在由於可以通過因特網進行碳轉移，他們就搞了43頁保護公司自己利益的文件發給你，你不看活該“碳倒黴”！
上世紀90年代中期因特網普遍使用之初，很多人稱讚它會對環保大有好處，能大量節省行政、紙張，印刷、郵寄等開支，提高效率。我工作的單位，以前經常要向職工印發很多通知、單位内的文件之類的東西，用了因特網就省下了很多印刷工作，只需將這些放在單位内網上讓員工自己查，又通過電子郵件將文件發給每位員工就行了，也算是碳轉移吧。實際上幾年後發現，所用的紙張、打印機碳粉、電費等的總支出不減反增。而且由於因特網的方便性，行政上發出的文件大大增加，員工變得更加忙碌，因爲他們要自己從郵箱或内網印下無數文件、通知、通告、規定、政策、政府部門的信息等，自己存檔以備貫徹和不時查考之用，有時候多印了、印錯了重印或印重復了，浪費嚴重。
我明確反對任何碳稅，不是因爲我不愛地球、不關心環保、不喜歡綠色，而是因爲每次政府高喊環保、碳排放、碳稅，大公司不怕，他們有碳轉移的種種手法，小百姓如我者就倒黴：水費提價、電費提價、排污費提價、種種賬單提價、種種商品提價，弄到我談碳色變，因爲小百姓處於碳轉移的終端，無處可逃亦無處可以將碳再轉嫁！這就是爲什麽我認爲澳洲主要應從提高碳效益著手，而不是率先世界徵碳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