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窩島之遊
洪丕柱
最近遊覽了耗子窩島。去耗子窩？好嚇人！其實正相反，這是個非常迷人的海島。
耗子窩島是離帕斯25海里的印度洋中的一個島。1696年12月29日，荷蘭探險家弗拉明各(Willem de Vlamingh)登上這個島嶼。他驚奇地在那裏看到很多比貓還大的大老鼠，就把這個島稱爲“耗子窩”(Rottnest Island，音譯為“若特内斯特”島)。不久，這個名字就傳開了。
其實這些大耗子是一種袋鼠，名叫濶卡(quokka)，是一種夜行動物（目前是保護動物），比灰袋鼠(kangaroo)和體形稍小的綠袋鼠(Wallaby)都要小些，但也更可愛一些，長著圓圓的臉和明亮的眼珠。
更早的時候，從1610年到1658年間就有一些荷蘭航海家以及1681年英國航海家和一些經過的船隻都曾記載看到過這個島嶼，可是他們都沒登上島去看一看。
1830年，英國人在帕斯建立了殖民地。有一位叫湯姆孫(Thomson)的帶著妻子和七名子女殖民耗子窩島，建立了湯姆孫灣的“定居地”(Settlement)，成爲該島的第一批外來居民。他們在島上主要從事採鹽和提煉食鹽，運往帕斯和大陸出售。後來“定居地”逐步發展成一個小鎮。
其實這個島最早的居民是土著，他們在6500年之前就在這個島上居住。7000年之前，這個島仍然同西澳大陸相連。
耗子窩島東西長11公里，南北最寬處寬4公里半，形狀像條魚，面積19平方公里。目前常住人口僅300人，可是高峰季節每天上島的旅客竟達15000人以上，一船接一船的旅客從帕斯來到這裡。島上有一個行政當局管理島的各種事務。
耗子窩島基本是個沙島，由泥沙沉積而成，雖然植被相當豐茂。因其生態環境脆弱又缺乏淡水，故列入西澳州的A級保護區。但是它又是個旅遊勝地，被稱爲帕斯的島上遊樂場，每年為西澳洲賺取很多旅遊收入。所以怎樣平衡生態保護和旅遊業的開發，是對政府和旅遊業的一個挑戰。
十一月初我去帕斯開學術會議的時候，曾聼當地人說這個島值得去看看。那天我有一天空閒，一早就拿著一張地圖，在帕斯城裏到處亂兜地觀光。我喜歡這樣自由而不受約束地亂逛。
走到市中心前天鵝河(Swan River)邊的碼頭，正好看到某旅遊公司有當天開往耗子窩島的十點鐘出發、下午六點鐘返回的最後一班快船，三分鐘内就要開船。我不假思索就買票（船票八十多澳元）上了已經接近滿載的快船。剛找到位子坐定，船就啓程向耗子窩島開去。
快船在天鵝河裏開了一個多小時，旅客們一路邊喝咖啡，邊欣賞兩岸美麗的風光，相當受用。
然後，它在帕斯的外港佛理曼特爾港(Fremantle)停靠三刻鐘，又有更多人上船，他們看來多是當地居民，好多帶著行李、自行車和小孩。碼頭邊有市場，不大，但非常熱鬧。我怕這幾百人上島，島上的飲食店會供應不了，或者會排隊等很久，浪費我在島上有限的觀光時間，所以趕緊下船去市場買了一盒午餐和瓶水再重新上船。然後，船又開了近三刻鐘，開過大約十一、二海里，十二點半在耗子窩島湯姆孫灣的“定居地”停泊，讓旅遊者上岸。
船長在廣播裏通知說，四點鐘就要返航，要求旅客們三點三刻上船，我只有三小時多點的時間。
我先去信息中心了解如何遊島，取了免費地圖。由於生態保護，島上沒有私家車，只有公共汽車，三刻鐘環島一周，可將旅客帶到主要景點、沙灘或遊樂點，每天從湯姆孫灣的主要港口“定居地”開出八班車，每小時一班，買了一張票後可以無數次上下車，即每到一個點，可以下車遊覽，然後再跳上下一個小時的班車，到下一個點再下車遊覽… 此外，因爲好多遊客要在島上度假好幾天，另一部班車往來於主要度假村之間。
我的時間當然不允許坐公共汽車。有些遊客爲了健康，會選擇徒步遊島，因爲島不大，很多旅遊點都在步行能到達的範圍，不失爲一種有益健康的旅遊方式。最高傚的辦法要算自行車了，好多當地遊客，特別是要在島上住幾天的，都將自行車帶上船，帶去島上用作交通工具。我問了一下，自行車的上島費是每輛14澳元，在買船票時一起付款。島上也有自行車出租店，每輛車每天租費26澳元。我們的船下午才到，車大多租出去了，我們的船靠岸後又有很多人湧向租車店。這樣我只能選擇步行，心想反正背包裏帶著食物和水，邊吃邊走，不浪費時間，這對我的身體也是個鍛煉加挑戰，沒有壞處。
好在地圖上標有主要點之間的距離，我作了選擇：先去島最東端的國王鎮。國王鎮是最早的殖民點之一，保留著兵營、砲臺和舊“鎮公所”鐘樓，其餘就是幾個背包旅館和一些小店。這個鎮相當乾淨、靜謐，全鎮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正在想怎麽進入了一個鬼城，轉身就看到前面有漂亮的沙灘。原來全鎮的“居民”，那些背包客們，全都躺在沙灘上了！
出了鎮往西走，不遠處我看到有小飛機降落，原來是個迷你型的機場。後來看資料知道，從帕斯也可以坐小飛機來島上，此外還有乘小飛機作環島遊的服務。
我沿湯姆孫灣的白色沙灘向西北行，心裏知道我已經漫步在印度洋的海岸上了。印度洋的沙灘同太平洋邊的黃金海岸的沙灘不同，是白色、灰白色或奶白色的，非常細潔，好像走在鹽上。灣里有好多遊艇。看來西澳人很富有，因爲我在快船經過天鵝河時，看到天鵝河兩岸停泊的遊艇不知要比布里斯本河上多幾倍。
正走著，聽到岸邊傳來音樂聲，原來是個很大而熱鬧的咖啡廳兼飲食店，店堂裏和外面露天的桌邊坐滿遊客，喝咖啡、喝啤酒、吃飯的都有，邊聼音樂：有一位彈吉他的女歌手正在獻唱。我覺得好像從靜謐的鄉下小鎮一下子又踏入了一個熱鬧的大都會。
我上岸，這就到了“定居地”鎮。它是酒店、餐廳、禮品店、商場、藝術館等集中的地方。狹窄的街道兩邊是度假村：一排一排連串的平房，是度假者租住的簡單的單元房。每個單元前是個院子，有不到一米高的圍牆，有的院子裏停放著自行車、晾著衣服浴巾等，有的院子裏還有燒烤爐，村落的感覺非常明顯。這種景象，由同我熟知的黃金海岸邊的度假村完全不同。
我在一個院子墻外的一堆行李旁（看來度假者正在屋裏辦入住手續）驚喜地看到一頭濶卡。它對這堆行李聞啊嗅的好像想找東西吃，然後失望地、慢慢地、依依不捨地離開。濶卡是夜行動物，居然讓我在白天看到，雖然在背陰處，想是餓得不行。它好像不怕人，我趕緊掏出相機，按下幾張相片。
然後我穿過幾條類似的街道，還有好些露營者的帳篷，折向西南，走向湖泊區。這一帶綿延兩三公里，路兩邊星羅棋佈有十幾個大小湖泊，湖水碧綠，清澈見底，映著藍天白雲。我用手指沾了點湖水嘗嘗，是醎水，即海水，看來島上確是缺乏淡水。供島上餐館、咖啡館、商店、酒店、住宿點等用的淡水是靠一個海水淡化厰供應的，想來水費不會便宜。淡水供應只到離“定居地”6公里的地方。往西，走過一個燈塔，我看到一塊標牌，寫著“此點以西無飲用水供應，旅客請自備”。
我在此止步，折向北行，朝北點(North Point)走去，一路翻過幾個山坡，迤邐走去。我看到山坡上有個很高大的風力透平。據説島上的電力網係由柴油發電和風力發電聯合供電。島北有幾個景色優美的海灣，一樣的靜謐，一樣的白色沙灘，白得耀眼，灣裏也停著很多遊艇。岸上有成排的度假公寓。度假者們在附近的海裏游泳、潛水、衝浪、滑水、泛舟、釣魚。據説每天還有觀鯨魚和海豚的遊船從這裡出海。
從這裡，我看到遠處（二十多海里以外）帕斯市區的高樓大廈群，空氣的能見度很好。然後我轉向東行，從遊艇成群的喬底灣(Geordie Bay)經“盆地”(Basin)到郎利奇灣(Longreach Bay) – 從郎利奇灣的岸邊向前看，遠方的山崖上有一個大燈塔，這個燈塔的塔底在1838年至1905年之間曾用來關押土著。燈塔雖然美麗，卻見證著英國殖民者壓迫土著的不光彩的歷史。受時間的限制，我沒有登上燈塔去眺望海景。
島上的一些路標挺管用，因爲好些不光是指明方向，還寫著到下一個點的距離，對我控制時間很有幫助。此時我看到錶上已是三點半，從山崖上可以看到我們的遊船已經停在東南九百米外的碼頭旁，便趕緊朝那裏走去，以便準時上船。
算來三小時多的時間裏我恐怕不停地走了十二公里，不算太慢。平常不怎麽走路的我，腳底起了幾個泡。不過我覺得值得，因爲從觀景的仔細程度來説，徒步旅行肯定超過坐公共汽車或騎自行車。
囘布里斯本後不久，從網上新聞看到耗子窩島當局宣佈將在島上建一個豪華酒店，佔地4公頃，可住200名旅客，看來想進一步發展西澳的旅遊業。但這肯定會對島上的電力和淡水供應造成巨大壓力，甚至有必要擴建海水淡化厰和發電站，對島上脆弱的環境不利，所以有人質疑是否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