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務員問題和預算削減

洪丕柱

        崐州的紐曼自民黨(LNP)政府自今年三月下旬在州大選中以壓倒多數取得崐州人民明顯的民意主政以來,還不到半年,州長紐曼就成了遭人唾駡的臭豬頭,儘管他在為實現競選諾言而努力工作。

        上幾周電視新聞,節目中穿插著工會的廣告對他進行肆意醜化、攻擊,說他違背了不強制遣散公務員的競選諾言。此前此後在州議會門前等若干地點,還有工會組織的多次人多勢衆的對紐曼的抗議示威和罷工(反正在民主國家,批州長、反政府、示威、罷工都是選民的權利,不會坐牢),電視和媒體也報道得挺熱火。還看到有報道說,州長所贏的議席,本來就在工黨鐵票區,現有民意調查發現,可能下次大選的時候,州長就會因其不得人心的大量削減公務員的措施輸掉這個議席,從而丟失州長職務,成爲一名一屆州長。只做過一屆州長就被選民抛棄的,此前有1998年國家自由黨聯盟的包別治。

        這樣一位以如此絕對多數令人信服地奪取了政府的新州長,怎麽會上任還不到半年就似乎成了不受歡迎的人了呢?

        問題就在於他講了LNP接收政府後,經過幾個月的審計發現崐州財政情況養不活這麽多公務員,必須裁減二萬名政府工作人員。紐曼政府從佈賴前工黨政府手中接過的是個連續五年赤字,欠債近860億(人均近2萬澳元)的經濟爛攤,光還債務的利息就讓崐州財政不堪重負。而要彌補赤字,還得債上借債息上加息,形成惡性循環,致使崐州信用等級在佈賴手裏已連降兩級從AAA掉到AA。信用等級越低銀行借款越難,條件越苛刻,利息也越高。就是說越早將債務減少,今後政府預算就越容易平衡並扭虧爲盈,信用等級也能早日恢復,將惡性循環扭轉為良性,並能拿出錢來減輕人民的生活負擔(這幾條也是紐曼政府主要的大選諾言)。這就是紐曼爲何要冒崐州公務員工會強烈反對以至罷工之大不韙,甚至丟失州長寶座的風險也要強推政府瘦身措施,因爲在全部州預算中,政府開銷就佔一半左右,要大砍政府預算,減少赤字,只能從削減公務員下手,捨此別無他法。
        剛從喪父之痛中恢復過來的總理吉拉德,看準時機,趕緊飛來布里斯本,在崐州公務員對政府的不滿中火上澆油,在崐州工黨代表大會發言說:你們看,這就是選了聯盟黨的好處,明年誰讓艾伯特當選聯邦總理,誰就會嘗到同樣的滋味!

        一般説來,聯邦或州政府,凡工黨執政,就會慢慢變得肥胖(比如1989年剛執政的高斯工黨政府還採取比較扁平的行政結構,層次少效率高,彼蒂/佈賴執政後就逐漸變成金字塔形的多層次的官僚結構,機構臃腫,工作逐層上報,繁文縟節,效率低下);凡自由黨執政,就會採取嚴厲的瘦身手段逐漸變得精幹,除脂肪生肌肉。這也是自由黨或聯盟黨政府爲何經濟管理較好,幾年後就能預算反虧為盈,逐漸還清政府債務。連英國都一樣,33年前撒切爾的保守黨政府不顧工會強烈反對作了同樣的事,拯救了英國財政,讓她獲得鐵娘子之稱。其實從長期看,紐曼對崐州政府重症肥胖病下重葯、施行大手術是必要的。崐州政府年入才457億,背著860億債務是何等沉重!儘管手術極其痛苦,對被裁員工造成的家庭經濟困難也實實在在;未被裁的員工則要更辛苦工作,因爲他們還要分擔原來由被裁者所幹的活。但是看看歐洲的希臘等國,就是政府債務高到還不了造成經濟崩盤,那時百姓痛苦就會更甚。
        9.11那天,新政府預算終于下來,除近半年來已砍的4000多名公務員,還要再砍10600名,透明到哪個部門砍幾人都精確列表登報公開向百姓交待清楚,再加上3400名臨時職位合同期滿就不再續約或填補,共計14000名,雖比原先說的二萬名要少得多,工會還是不滿意,仍要舉行罷工。第二天《快郵報》頭版爲此登了一幅整版大的漫畫,畫著小個子州長和大個子財長手捧大剪刀,將樹木一棵棵修剪得乾乾淨淨,枝葉滿地,堆到他們的腰際。以州長、財長本人的話就是“修剪預算的措施”,要構建一個規模適當的可持續的公共服務系統,提升服務質量,因爲在政府裁員中,一線人員基本保持,並外包一些服務,所以對民服務不砍,只是回歸較扁平的結構。同佈賴大手筆花錢相比,紐曼更注重開源節流,所以《快郵報》社論的基調是肯定新政府的首個預算案的。
         政府公務員被裁18000名,影響波及他們的家庭,總共可牽涉到數萬人,雖然政府會為他們付出8億遣散費。但紐曼更要對百倍於這些人的全州450多萬人信守自己的競選諾言:兩年后預算扭虧爲盈,四年後崐州信用等級返回AAA級,這在當前世界經濟前景普遍慘淡,就連崐州最大貿易夥伴中國的增長也在全面大幅減退,將會是何等大的挑戰。不過現在不痛一下,讓債務發展到希臘、西班牙那樣嚴重的水平,那時就會痛得更慘,痛的人更多,痛的時間更長,這個道理,崐州老百姓應都能懂得。

        不過紐曼的另一個重要的競選諾言是四年後要將本州的失業率從5.6%降到4%,政府瘦身的結果是失業率不降反升,到了6%,離目標更遠了。當然預算中也投錢扶助旅遊業、種植業(要將崐州建成亞洲糧倉)、建築業(對首次購新屋者的補助)等崐州經濟的支柱產業,他是否想以發展這些產業來提高就業率呢?還有三年半時間,選民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