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祝崐華成立二十周年
洪丕柱
時間真的是跑得飛快,轉眼二十年就過了,我已經滿頭染霜!
1992年4月,澳洲有史以來第一個華文作家協會“澳洲華人作家協會”在墨爾本成立。首批會員有二十人,我是經維州黃玉液的介紹,成爲首批會員之一的,據我所知,崐州就我一人而已。可惜當時的我,經濟相當困難,1991年3月剛購房不久,欠了房債,又要工作和讀書,所以既無時間、又無經濟能力,飛去墨爾本參加成立大會。因此我非常希望在布里斯本也能成立一個這樣的協會,或者她的分會。
可是當時我在布里斯本的華界,除了發表過幾篇文章之外,一名不聞,既不認識多少華人,特別是有影響的華人,更無登高一喊就能有一批人跟上的威望,只能等待有人站出來,實現我的願望。
不久,即二十年前,我所等待的人站出來了。這人就是蔣中元先生(當然還有其他一些人的支持和參與),他當時已是布市華界德高望重的僑領了,又愛好寫作。記得在當年九月份,經過籌備,崐州華文作家協會成立了,當初是作爲澳洲華人作家協會的崐州分會,即當時的維州、新州、崐州的三個分會之一。我有幸參與籌備並成爲首批會員之一,即創會會員,並當選為秘書。
我已經不完全記得創會會員有哪些了,但還是記得有蔣先生、吳金珠夫婦,李曉蒂、沈理文夫婦,王逸華、孫靈之、周善定、趙培均律師和洪丕柱、張迪珊夫婦等。後來好像還有朱立教授和曲和怡夫婦,盧院芬(怡心)和她的妹妹怡婕、趙福源、範秋湘、黃蒲娥、呂武吉教授和陳美琴夫婦、陳融德、曾美和、許成堅等加入,這些都是最早期的會員。不久之後,還有“國寶”級得藝術大師,畫家和散文家黃苗子和郁風夫婦加盟。由於簡體字“鬱”、“郁”不分,好多大陸來的人在寫繁體字的時候把郁“還原”成了“鬱”,於是郁風就成了鬱風。
逐漸的,崐華作協聚集了本州的一批優秀的寫作中堅分子,除了上述人士之外,按我的記憶還有:鐘鼎、安郁琛教授夫婦、夕陽、一翔、阮霞、梁煥松、楊慶華、夕陽、王欣和稍後的大頭(韋鋼)、王雪帆、侯良、徐欣等。
由於寫作者的隊伍的擴大,崐華作協深感需要有作家們發表自己作品的園地。當時在布里斯本,僅有幾分華文報刊:《布市社區報》、《多元文化時報》(這兩份刊物幾年後先後停刊)和新出現的《華商周報》,此外還有一份新出現的月刊《發展》(1993年1月創刊)。崐華成立後不久,會員們就大量在《發展》投稿。出版半年後,蔣先生接手《發展》,成爲主編,並于次年將它改名為《澳華月刊》,它正式成了崐華作家的寫作園地,以蔣先生的家為編輯部。
《澳華月刊》正式出版的第一年,即1994年,周善定先生為執行編輯,1995年以後由我為執行編輯。我們每個月定期出版,蔣先生夫婦和我一起組稿、審稿,我已故太太張迪珊為月刊做電腦打字、排版、美工兼廣告等事務。
我們對《澳華月刊》的質量非常重視和負責,出版前,周善定、王逸華、盧院芬、李曉蒂、我和張迪珊,有時還有其他熱心的會員們,必定在蔣先生家一起用鉛筆校稿,校完在電腦上改,改後印出再第二校,最後才定版付印,所以不像現在的華文報,我們的刊物經得起考驗,基本上沒有錯字。
當時(1995-97年)還沒有彩印,但我們的封面已經用了套色。我們的廣告不是太多,但是扣除開支,我們必定給每位作者付以每千字10澳元的稿費(當時的10元可能等於今天的30元),不像今天在布里斯本,華文報有那麽多,每份都充滿魅力彩色的廣告,卻沒有澳華作家的寫作園地,即使有個別給發表文章,也基本沒有稿費(只有《橋雜誌》仍然發一些搞費)。所以内容空洞。
我太太張迪珊於1997年月不幸去世,《澳華月刊》改爲不定期出版,或出版些專刊,這樣斷斷續續又堅持了兩年左右。令我今天仍感到驕傲的是,《澳華月刊》堪稱當時布里斯本的第一份也是唯一的一份月刊,而且是一份文學性的月刊,直到今天,布里斯本/崐士蘭還沒有出現第二份文學性月刊。
《澳華》完全停刊後,我們同當時擔任《華商周報》(當時還是雙周刊)的編輯、崐華的副會長梁煥松先生商量,是否能在《華商周報》上開闢崐華作家的寫作園地。經梁先生的努力和《華商》老闆的慷慨支持,撥出兩個版面供我們發表文章,而且還發稿費。這一直延續了三四年,一些新的作家就是通過在《華商》發表文章而引起讀者注意的,比如韋鋼(筆名大頭)、王雪帆等。當時的《華商》可讀性較高,梁大編還舉辦過一些專題討論和專題寫作,報上發表文章參加討論、發表專題作文的相當熱鬧,的直到梁先生辭職,退出《華商》。記得爲了表彰梁先生的貢獻,在他辭職後,本市華界愛好寫作、文學、顧問和讀書的朋友們還專門為他舉行過“歡送”會。
此後,在王欣當會長的時間裏,她還曾努力同《移民鏡報》的老闆商量,在那裏撥出半個版面,發表崐華作家們的文章,沒有稿費。可惜這段時間不是很長。
我深深感到,海外哪一個城市/國家要讓華文寫作、華文文學興旺發達,一定要有有卓識遠見的、積極弘揚中華文化的、非為一心考慮利潤的報業/出版界人士的熱心捐助不可,否則,縱然一個城市的區區幾萬華人中有八、九份漂亮的彩色版的華文報刊,這個城市還是會成爲中華文化的荒漠。
爲了能讓崐華作家們有發表作品的園地,我同韋鋼、李曉蒂等商量開闢崐華的網站。韋鋼犧牲自己的時間並提供所需的技術和知識,設計和運行了崐華網站,自2011年運行以來,已經超過一年半了。
崐華的章程是每屆會長任期兩年,不可連任,但可隔屆再任。這二十年裏,蔣先生之後我被選任第二屆的會長,此後有李曉蒂、呂武吉、阮霞、王欣先後擔任會長,其間蔣先生、李曉蒂、我本人都擔任過兩屆會長,直到本屆由韋鋼當選為會長。
原先規定澳華的總會會長由墨爾本、悉尼和崐士蘭這三個分會輪流擔任。但事實上卻從來也沒有輪到過崐士蘭擔任會長。我擔任崐華的第二屆會長時,兼任過澳華總會副會長,此時澳華發生了分裂,因爲悉尼同墨爾本對誰擔任總會會長發生了分歧,墨爾本想聯合我們,爭取我們的一票,開除悉尼當時的會長黃雍廉,可是蔣先生和我本著以文會友的原則,堅持中立,堅決不參加爭論。後來墨爾本和悉尼都又出現了分裂。同好多華人團體一樣,這樣,每個分會就先後分裂出了兩三個分會,還有幾個新建立的分會,只有崐華始終是一個會,20年如一日,沒有分裂,這不能不歸功於蔣先生和歷屆會長們一貫堅持的以文會友和團結崐華所有會員的政策。
崐華至今沒有發生分裂的另一個原因是我們還一貫堅持非政治、非宗教、非營利的原則。這並不是說會員不能有自己的政治傾向、理念和宗教信仰,不能在他們的作品裏發表他們的政治觀、宗教觀等,因爲這些都是他們的寫作和言論的自由,在這個國家,沒有人可以予以剝奪。只是在協會裏不進行任何這些方面的討論、爭辯或交流,整個協會也不會對外顯示它具有任何政治的、宗教的傾向。比如,以前崐州只有臺灣的經濟文化辦事處,後來又有了中國大陸的總領館。很多華人團體顯示出對辦事處或總領館的親近,凡是活動都會邀請他們派代表來參加,甚至或的它們的經濟資助。崐華對這兩個外交機構採取中立的、等距離的政策,從來沒有在它的任何活動中邀請來自臺灣或大陸的外交人員、代表參加。其結果是我們的團結和寫作自由能得到保護。其實在目前,很多華人團體的會員顯示出不是大陸人士為主就是臺灣人士爲主的情況下,我們的會員的背景顯示出最大的多樣性,應該說兩岸統一的問題在我們這個小小的組織中早就不是問題了,正如以前呂武吉教授所推崇的“文化中國”,我們的作協也是反映文化中國而非政治中國的團體。這一傳統,我希望今後的會長們能夠繼續保持。
要提議下的詩歌界會長/副會長們的貢獻。除了《澳華月刊》外,在李曉蒂擔任會長時,崐華出版了《新世紀澳華選集》的崐州文友們的作品的匯集,其中收入了呂武吉、洪丕柱、孫靈之、蔣中元、李曉蒂、曾美和、康嫺、梁煥松、王逸華、趙福源、怡婕、夕陽、阮霞等的作品,還有他州的一些作家的作品。此外,在此前後還由蔣中元為副主編編寫的一本題為《《多元文化園地的耕耘者》的集子,它收集了當時的崐州的部分傑出老僑的故事,但其作者絕大多是崐華的成員,包括阮霞/練美嘉、王逸華、盧院芬、呂武吉、周善定、洪丕柱、石卉(蔣中元)、康嫺等。這本集子後來由李曉蒂主持,還出版了英文版。
最初我們的活動地點,有時在宗親會,有時在蔣先生創辦的Westend幼稚園,或者在中餐舘飲茶,或者在公園野餐。呂教授加入後,也曾去過黃金海岸的呂教授家,或他教書的邦德大學。我們的活動的内容豐富多彩,有專題報告、討論、讀書心得、請中國的作家(在他們訪澳期間)來做講座,甚至曾經在中天寺同佛光山的星雲大師作過有關心路歷程的對話。星雲大師聽説《澳華》經濟困難,還慷慨捐助過三千澳元,並請崐華作家在那裏用了素齋。
崐華作家中,洪丕柱、一翔、阮霞、安郁琛、鐘鼎等堵在其他州甚至他國發表過作品(僅按本人的記憶),有一定的影響。幾年來,崐華仍然在發展,除了八十多嵗老作家許成堅、徐欣等老當益壯,繼續寫作並發表作品外,我們的一些比較新的會員藍湘、黃邁勵等也經常發作品。
感謝韋剛會長和衆多會員們的努力,我們剛剛開過慶祝崐華成立二十周年的活動。活動中也有人提出了今後的努力方向。目前崐華作家們的問題是,創作熱情仍然不是全面開花,僅集中在一部分作家身上,同其他州、其他國家的華文作家相比,差距非常明顯。另外,其他州的華文作協很重視對自己的作家的作品的肯定,經常舉辦自己會員的作品欣賞或研討會或新書發佈會,相比之下,崐華作協顯得冷冷清清,二十年來居然都沒有開過一次對自己會員的作品的研討會,自己不承認自己的會員的創作熱情和成就,怎能得到別人的承認?希望新會長韋鋼和同仁們考慮如何乘中國作家莫言獲諾貝爾文學獎的東風,激發會員們的創作熱情、進行討論交流,並發掘自己會員們的成績和優秀作品。(2012年11月,寫於布里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