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 月餅 賞月和無病呻吟
洪丕柱
中秋節又來到了。說實話，我其實還不知道今年中秋節是在哪一天呢，如果不是網友發來賀中秋的郵件，還有在合唱團活動中熱心的朋友帶來同團友們分享的月餅的話。
同去年相比，今年我收到的這類郵件、參加的慶中秋的活動、聚餐等大大減少。本地華人發來的中秋郵件大概只有四五個吧，從大陸發來的也不多。以往總要收到十幾二十個非常美麗的帶附件的中秋郵件，叫我來不及看和回復。打開看看，不但詞語都很優美，帶有好多名家的中秋詩話，當然主要還是那些唐詩宋詞，那幾句聼慣了的、快要變成陳詞濫調的李白蘇東坡的老調，還有些美麗的照片、國畫或書法，或配有音樂，更有各種月餅的照片，有些還切開，故意讓你看到露出的陷，勾起你的食欲，卻吃不到，叫你難受，像月餅廠商的廣告那樣。當然收到郵件總免不了要回復，有時還要借花獻佛，把張三發來的美麗郵件轉去李四，往往得花很多時間，就算是籠絡、維持友情的投資吧。有時還得應邀參加活動或聚餐。今年就在郵件和活動方面省不少時間和精力，也避免吃進不少額外的油鹽糖，因爲減肥是我的當務之急。
其實我從來就不太重視中秋節，雖然小時候，先父很重視過中秋節，强調全家定要在一起吃飯（總有先母做的老鴨扁尖芋艿湯等好菜），然後由他主刀分月餅，廣式的、蘇式的都有。成家後，在大陸時免不了要抓緊這個機會到處送人情、搞好方方面面的關係，因爲當時好多事情需要求人，所以其實中秋節對我來說是個負擔，只是個送禮的節，拎了月餅去見重要的親友、領導、醫生（家裏常有病人）。好在做老師的我也有人送來月餅，有時就拿了人家送的，還没打開就轉送别人了。
不過同現在相比，我還在大陸時的八十年代，那時送人情還不是重到非常厲害的地步，一般較好的廠家如新雅、美心、大三元、杏花邨出品的月餅還是拿得出手的，而且硬紙盒包裝就行，最多是鐵皮盒包裝，裏面八個月餅，每個月餅並無第二層次的小包裝。現在據説就不行了，月餅越來越小（説是精巧，大的月餅顯得土氣了）、價錢越來越大（有上萬元的）、包裝越來越講究，盒子裝潢很精美、缎子襯裏、裏面還有裝每個月餅的小盒，像工藝品其實又不是工藝品，是些叫人捨不得丢棄，又没有保存或使用價值的昂貴的垃圾（記得我小時候先母還用月餅鐡盒做她的針線盒，我們則用硬紙盒放我們玩的香煙牌子）。真慶幸我現在已不在中國生活，因爲現時在中國，中秋節的身價也已提高，成了一個有三天休假（將周末調在一起，從前春節加星期天調休也不過四天假）的節日，送禮規格當然也會水漲船高啦！
我也不是很愛吃月餅，八十年代時喜歡静安寺西區老大房做的那種現做現賣（人們要排上半小時隊）火熱的鲜肉月餅，一毛二分錢一個（兩年前囘上海，發現它已是三元多一個，三十年漲三十倍），買兩三個當點心吃，很實惠。現在年齡大了就更怕油大糖多的廣式月餅了，去年買的月餅在冰箱裏放到今年中國新年。好在月餅耐放，最後是為了避免浪費，把它當作任務每天吃一小塊慢慢消滅的。所以今年絕對少買月餅。其實在澳洲生活，中秋節過不過都没多大關係，華文報上專為中秋晚餐打廣告的飯館並不多。一切都是自己決定，不必像在大陸一樣，讓四周的人推著走。
至於賞月，就更没必要。1990年代曾去Mt Coot- tha山頂上賞過一次月，僅此而已。記得月光底下可以看書。這幾年在地勢高的西區Red Hill工作，每天五六點鐘下班回家，天色已暗，遇到滿月從東方升起，總可居高臨下邊開車邊賞月，因爲回家的方向是朝東和東南，有時還會看到初上的滿月挂在CITY摩天樓群上空，美不可言。所以近十年裏我專門在中秋夜坐到花園裏邊吃月餅邊喝茶（我不會喝酒，故無李杜的情趣和才氣）聊天邊觀賞圓月只有一次，因爲那天家裏正好來了大陸客人，就請他們在晚飯後一起賞月。那時先母與我同住，她那次賞月也挺開心。大陸客驚嘆澳洲空氣如此潔淨、月亮和星星如此皎潔明亮。
在澳洲住了四分之一個世紀，我已經在聽到澳洲華人在中秋節談到思鄉之情，談到自己是海外遊子、客旅異鄉，月明之夜因情係故鄉、思鄉情切到夜不能寐之類的話語時會感到有種莫名的奇怪感（若是初來者還能理解）。我覺得這是典型的矯情和無病呻吟。偏巧新州文人騷客中有位文友發來此類郵件，還將自己做的“感懷”詩發上，以冀引起大家共鳴。我卻老實不客氣地囘郵說：做遊子是您老兄自己的選擇，思鄉的話盡可回去看看，機票不貴，也沒人阻攔您，大可不必無病呻吟！ 的確，古代交通困難，幾百、一千里（“千里共嬋娟”）是很遙遠的距離。那時要麽是被充軍、發配、流放到偏遠的異鄉，或是爲了養家活口不得不背井離鄉到遠方做生意，到了中秋節因地理距離等原因有家難歸，想念親人卻恨難相見，纔有這種思念親人的遊子之情的抒發。現在移民他國都是心甘情願的個人選擇，並無人強逼或將您賣豬仔賣來澳洲，也沒人不准您回去，而且想回去也很方便，機票又不貴，一晚上就可以飛八千公里回母國。想念親人的話，發個伊妹兒，或近相互照發幾張近照看看，或打個長途電話，都很方便。思念家鄉食品的話，這裡中菜菜係基本齊全，月餅品種也不少，我不懂怎会讓您如此痛苦地思鄉到失眠的程度？我想，現在已經是地球村和世界公民的時代，還是貼近時代現實一些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