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和歌曲

洪丕柱

        農曆馬年快要到來,可以期待,像以前所有其他生肖的中國新年到來時一樣,關於馬的文章、運勢、有關屬馬的人的本命年的吉凶之類或注意事項的文章,都會逐漸出現在華文報紙上。
        喜歡唱歌的我自己忽然想到的則是,似乎馬這種生肖動物,在我們中國人的歌曲裏的出現,要比其他生肖動物都要多得多,還沒有去翻歌譜,我目前腦子裏立馬就出現了這樣的一些歌詞:
        “藍藍的天空白雲飃,白雲底下馬兒跑…”
        “跑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雲呀…”
        “馬兒啊,你慢些走喂,慢些走…”

        “我騎著馬兒過草原,青青的河水藍藍的天…”

        其他生肖動物在中國各族歌曲裏出現,除了牛羊(新疆、内蒙、西藏的歌曲居多)、龍(代表中國人,像《龍的傳人》)還有一些之外,蛇、雞、狗、豬、猴子、老虎、兔子、老鼠好像很少,甚至沒有在任何的歌曲裏被唱到。比如,您能講得出那首中國歌曲裏唱到過老鼠嗎?也許有些歌會唱到蛇,大多可能會被用在貶義,比如“心腸毒如蛇蠍”之類的歌詞中,看來馬是同人類的生活最親近的動物,或者是中國人最喜愛的動物,所以會出現在那些很抒情、很優美的歌曲裏。

        雖然這些都是我們年代的老歌,現在的年輕人,更不用説是第二代的華人移民,可能都不知道這些歌曲了,但是學聲樂的,在課程中,還會唱到這些已經變成經典的中國歌曲。
        在其它音樂類別裏,我立刻能想到的是前蘇聯作曲家哈恰圖良所作的手風琴曲《馬刀舞》,它已經 成了手風琴曲的經典。文化革命中,那些不參加造反派或紅衛兵的所謂逍遙派的青年,有些就躲在家裏學手風琴,因爲有了這門技術,就有可能被文工團錄取,這首樂曲就是當時被練得最多的樂曲之一,我認識的幾位小青年都能拉得很好,而且也有被文工團錄取的,避免了上山下鄉去農村插隊落戶。
        當然其他樂器表演馬的也有胡琴,拉出馬的奔跑聲;還有什麽《十面埋伏》之類的民樂樂曲,彈奏出戰馬的嘯聲(或者説是馬的嘶叫聲吧)。
        好像是在一年多前吧,韓國還出現了一種騎馬舞,它不但在韓國風行一時,還突然像颱風那樣刮遍全世界,包括中國。我是一個半老朽的人物,是個對某些新生事物已經有點木知木覺、不太敏感的人了,在弟弟問起我是否知道Psy和他的“江南風格”(Gangnam Style)時我還不清楚,以爲他講的是我們中國江浙一帶的江南。哎,弟弟要比我“領市面”(滬語:了解當前情況)得多!
        慢慢地我了解到,這位白白胖胖的、相貌並不出衆的、原來默默無聞的韓國流行樂界的大叔(已經三十多嵗了)級的人物,由於他的《江南風格》的騎馬舞和伴隨的歌曲而異軍突起,迅速成了世界級的流行巨星!一時間世界各地年輕人都在唱他的歌、跳他的騎馬舞,甚至奶奶級的韓國總統朴槿惠,都會在群衆聚會上,和大家一起跳起騎馬舞!他的人氣急升,很快排上了流行榜首。
        我曾經在《什麽是當代藝術》一文中説過,“所謂當代藝術,就是叫一般老百姓看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的藝術”。這句話大概也適宜於某些當代歌舞吧,雖然騎馬舞至少從動作看,還能讓你看得懂那歌手或模仿他的人是在“騎馬”,但是它妙在那裏,爲什麽這麽令人瘋狂,則是您完全不懂得的,因爲從音樂角度講,這首歌曲並沒有什麽驚人的特色,而Psy模仿騎馬的動作也並不是那麽優美,我甚至感到他的動作有點兒呆頭呆腦的,有點兒像我在拖鼻涕、穿開襠褲年齡時的“騎馬”動作。

        記得那時候,我們小孩子是沒有什麽東西可玩的,如果能找到一條竹子,我們就很開心了,因爲我們會一手握著那條竹子,將它“跨騎”著,用一種顛動的步伐 — 就象Psy那種每個腳跳動兩次算是一個周期的跳動的步伐 – 來回奔跑;如果再有一條竹子,我們就可以揮舞著它,像是拿著一件兵器,相互打仗,就像我們從戲文裏看來的那些大將之間的廝殺那樣,一面模仿戲文裏的鑼鼓聲:“鏘•鏘鏘(中間有個符點)”地叫喊著。
        我想,現在如果我們也喊著鏘•鏘鏘,用現代的打擊樂器打出點子,再加電子吉他來伴奏,一面揮舞一條竹子,一面跨騎著另一條竹子,一定會比Psy的江南風格更風行一時的,就把它叫做“上海弄堂風格”吧,因爲我們兒時是住在上海的弄堂裏的。可惜灰白頭髮的我,已經跳不動了。
        對不起,扯遠了,我本來是想談談同馬有關的歌曲的,不過騎馬舞至少也同馬有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