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葷，吃素？
洪丕柱
吃葷好還是吃素好，這個爭論常常把人們搞得七葷八素（滬語，頭昏腦脹的意思），雙方都有很多理由，從營養上的、健康上的、環保上的，直到宗教上的考量，雖然統計明明顯示合理的雜食者最長壽。
吃素本身是個複雜的概念，因爲它還不完全等同於是只吃蔬菜、植物性的食物，不吃動物性的食物。在澳洲，好多人會說他/她是vegetarian，這個詞翻譯成中文就是食蔬菜/植物性食物者，或者說是吃素的，可是他們有的吃蛋、喝奶，有的還吃魚，我認識一位自稱vegetarian而且自稱非常健康的女教師，她偶然還吃些雞肉，只是不吃大動物豬、羊、牛。嚴格來説她應該屬於雜食者，所以您不能從詞面上來看他們到底吃些什麽。
有些佛教徒，是把大蒜、蒜苗、洋蔥、韭菜都列入葷腥的，雖然它們明明都是植物性食物。幾年前我去高雄佛光山參加一個會議，住在它的賓館裏，吃着寺廟裏的素食。忽然不知爲什麽拉肚子了，按我的經驗，吃幾顆生大蒜就會好，去向食堂討生大蒜時，方知他們是將蒜也列入葷腥的，我只能去醫院看病吃葯。可是他們又在伙食裏供應牛奶和奶製品：酸奶、乳酪、冰淇淋。這些東西，另一些佛教徒又是不吃的。
知道這一點是因爲以前在上海時，我曾交過一位女朋友。我們的感情不錯，也很談得來，性格脾氣和對待好多事物的看法也很接近。在關係進一步發展，一起上飯店吃飯時，我才發現她是個嚴格的素食主义者和佛教徒，而我是一個基督徒。因爲彼此感情不錯，我們曾试圖彼此尊重對方的信仰和飲食習慣。但有一次我試圖勸説她吃雞蛋時，遭到她的拒絕。她認爲雞蛋是動物性食物，吃雞蛋會殺生（殺掉一只尚未出生的小雞）。我則認爲養雞場裏大量生産的雞蛋，是圈養的母雞生的，没有打過雄（交配），因此不是受精卵，也就是說，還不是生命，不殺生的佛教徒盡可放心吃。我也曾試圖勸她喝些牛奶，我認爲奶不應該算是葷的，因爲很少有人没有喝過母親的奶（中國人從前很少喝牛奶，嬰兒大多是母乳餵養的），哪怕佛教徒。佛光山的經驗證明了這一點。這也没成功。我們友好地分手了，因爲我想，如果在一起生活，兩人分開做飯還有什麽意思呢，況且以後小孩跟誰的飲食呢？
不過很多人選擇吃素是出于佛教徒的不殺生的理由。在同我那位女朋友討論這一點時，我說不殺生是不可能的，因爲植物也是生命，除非你什麽也不吃，只吃黄沙泥土石塊！可是她仍然堅持植物不算生命。我告訴她，科學家發現，在切黄瓜時，黄瓜會叫痛，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因爲它們是發出一些人聼不見的超聲波來叫痛的。
我還擧例子說，植物能欣賞音樂。有人在葡萄園做過試驗，經常放些優美的輕音樂、古典音樂的葡萄園，葡萄產量較高。我說，植物明明是有感覺的，比如向日葵，它會轉動花盤，使它面向陽光；再如那些爬藤植物，會伸出像一些動物的觸手的細藤去試探，發現有可以攀附的東西就趕緊攀上。更不用说是豬籠草了，當蒼蠅等小蟲爬進它的籠子裏時，就會將籠子關閉，吃掉牠們。當然這些話對她都沒有產生效果。
近來更讀到一些報道說，科學家們已經證實，植物不但有非常靈敏的感覺，能感知温度、濕度、光照强弱和方向、重力、地磁場和電磁場（這些我們大多已經知道了），土壤裏是否有有毒物質（能够很快地命令根朝另外方向生長來避開有害物質），而且能够自己診斷疾病如病毒的侵犯，分泌一些物質來殺死病毒，治療自己的疾病，或者包裹病毒，使病毒在植物自己的體内不擴散。
植物還是有感情和情緒的，高興時它會顯得特别精神，不高興時或者環境不理想時會顯得得沒精打彩。有科學家發現，植物還有恐懼。植物也有腦，會思考，它長在根部，稱爲“根腦”。根腦分析并處理來自植物感官和根尖細胞的信息和數據，作出相應的決定並發出信息，比如改變根、枝、葉的生長方向，而這些信息是通過植物體内的液汁（相當於血液吧）傳送的。
同類植物之間彼此之間還有信號的分享和通訊/溝通，植株之間的通訊网就像一個萬維網www。有研究者認爲，植株之間的信息交流溝通，受到土壤中的一些真菌的支持和维系。沙漠地區的植物在非常乾旱的時候會發出人類听不到的超聲波進行植株閒的相互交流和溝通。
植物還會報復！我在上海《新民晚報》上曾讀到一篇講植物意識的文章（作者陳钰鵬），裏面摘引了這麽一個令我恐懼的故事：2009年11月，美國佛吉尼亞州的一個小城市附近的樹林裏，一名伐木工被一棵突然倒下的大樹砸死。警察找不到這棵樹倒下的原因，因爲伐木尚未開始。有位植物學家指出，這是樹的反擊，樹林裏的樹木不願再受到砍伐，它們形成了一个報警鏈，伐木隊一開進樹林，這個報警鏈就活躍起來，最後有一棵樹以自殺的方式對伐木工進行報復。這個解釋也許讓人費解，但也有不少人覺得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這樣看來伐木是個危險的行當，實際上該行當的死亡率是十萬分之81！這使我覺得，對植物同樣要善待，免得遭它們的報復，不要誤以爲它們没知覺就隨意摧殘它們！好些寓言或民間故事裏，有所谓的樹精\樹神、花精，像蜘蛛精、蚌殼精那樣，這些寓言和民間故事，看來不是隨便胡謅的。
回到我們的飲食。吃葷還是吃素，或者是雜食，這是每個人的選擇，可以有很多不同的理由，包括喜愛、習慣、對環保的考量（比如牛會放出很多温室氣，所以有人反對養牛）、對健康的考量（比如有人認爲牛奶裏有激素，奶農可能會用激素使奶牛多產奶）、對動物的愛心（比如有人不吃鵝肝醬，有人不吃小牛肉、有人不吃北京烤鴨、不吃魚翅，是因爲他們反對爲了滿足人的味蕾而殘忍對待鵝、小牛、北京鴨、鯊魚）等等。不過，因爲不殺生的理由選擇吃素，這個理由在今天看來似乎站不住腳了，因爲大量事實證明植物也是生命，也配得人的尊重和善待。
基督徒認爲，上帝是將這個世界交給人來管理的（雖然因爲人的罪心包括貪婪等，有些管理得很成問題），而且他們在每餐飯之前的謝飯時會求主潔淨他們所吃的食物，所以他們什麽都能吃，而且也能放心吃。這一點是我個人在選擇食物時覺得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