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的罌粟花和紀念日

                                                                                                            洪丕 柱
    上星期一早上,墨爾本的華文傳媒《大洋日報》派記者來布里斯本採訪G20,她們希望有機會採訪一下布市市政府和昆州州政府,請我幫忙聯繫。我即去見當地的議員,請求給予安排。
    州議員佛麗婭在繁忙的日程中非常和氣地在她的選區辦公室抽時間見了我。她扳著指頭算何日讓記者去州政府採訪較妥當時說:明天不行,是紀念日(Remembrance Day),政府有紀念活動 …
    我馬上想起最近電視新聞上連續好幾天報導歐洲各國和澳洲的一些紀念活動的消息,還將它同澳紐軍團日ANZAC DAY聯繫起來。英國、法國、比利時等國的紀念活動都很盛大,因為今年又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100周年。紀念活動的場地四周遍插紅色的罌粟花。年邁的英國女王陛下也親臨紀念活動。電視上我看到英國的一道陣亡將士紀念牆,長長的環形牆上刻著每一位陣亡將士的姓名。
    澳洲各大城市都舉行了有數千人參加紀念活動。默哀、半旗、血紅的罌粟花構成了肅穆的場面。在坎培拉,聯邦總督考思格羅夫在紀念石上獻花圈,前總理霍華德致詞。他讚揚那些為澳洲作出異乎尋常犧牲的英雄的獻身精神。他說,澳洲的參與戰爭不是為了征服他人,而是為了保衛弱者、保衛自己的國家驕傲地堅持的價值。在悉尼,有位叫司底芬的人,將他自己所獲的、他的祖父和曾祖父所獲的軍功勳章全部佩戴在身上,說他會教育後代讓這種為國獻身的榮譽世代相傳。  

關於紅色罌粟花的來歷,有這麼一個故事。九十六年前,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在比利時佛蘭達斯戰場,一位加拿大王家前線醫療軍團的中校醫官從他的包紮所望出去,看到戰地上插著的成排十字架和漫山遍野點綴在十字架之間血滴般殷紅的罌粟花,止不住寫下了下列詩句:

在佛蘭達斯戰場,殷紅的罌粟花在成排的十字架間怒放;

天空中飛翔著勇敢的雲雀,隆隆的炮聲壓不倒,它依然歌唱。

我們是陣亡者,數天前還活著,看過朝霞的血紅和日落的輝煌;

我們愛過,也被人愛過,現在卻在佛蘭達斯戰場永遠地安躺。

請從我們無力的手中接過火炬和戰旗,把它舉起,高高飄揚;

繼承我們為之獻身的信念,讓我們能安息在這開滿紅花的戰場。

從此,血紅的罌粟花(poppy)就成了西方人紀念先烈的象徵。九十六年前的十一月十一日,第一次世界大戰宣告結束。上午十一點正,所有的槍炮聲都沉寂了。一年後,澳大利亞開始正式紀念這個日子,即“陣亡將士紀念日”。

每年十一月十一日,紅色罌粟花的紀念章都會出現在擺在學校、公司、醫院、復退軍人俱樂部等各單位門口接待處的櫃檯上的盒子裡,進門的師生職工都會自動投幣購買一枚戴上,以示他們不忘為保衛澳大利亞的民主和自由在歷次戰爭中獻身的先烈。遺憾的是我卻沒在華人單位的門口看到出售罌粟花紀念章的盒子(恕我孤聞寡陋)。

回想剛來澳時,我曾覺得澳洲人懶散、愛玩、貪享受。看到他們整日無憂無慮,說著Be happy, no worry的口頭禪(我在西餐館打工時學到的澳式人生態度),從不憂國憂民、關心國家大事,我曾懷疑他們是否有愛國之心,也曾以為這樣的國家和只知爭取福利的國民,在戰爭中可能不堪一擊。

這種誤解直到我在澳洲重執教鞭,看到師生每年紀念澳紐軍團日和陣亡將士紀念日,讀到在蓋里波里戰場奮勇作戰的澳洲將士的事蹟才得到糾正。原來澳洲人非常愛國、非常懷愐先烈、非常珍惜他們的民主和自由,每年全國都要紀念這兩個日子,都有大量的澳洲人,包括青少年,去土耳其的蓋里波里,懷念為國捐軀的將士,學校組織學生去復退軍人俱樂部聽老兵談歷史,就是明證。

以陣亡將士紀念日來說,我記得我曾服務過的所有學院,其內網在一個多星期前就發佈消息,提醒大家莫忘佩帶罌粟花,莫忘在上午十一點停下手中的工作,沉默一分鐘,悼念在歷次戰爭中為國捐軀的烈士們。學院亦會組織學生或學生代表去一些紀念堂或復退軍人俱樂部參加紀念活動。這個小小的鮮紅色的紀念章,一朵罌粟花,象徵著烈士的鮮血和為我們這美好的國家、為捍衛我們的自由平等和民主獻出的生命。它是我們,尚在這塊自由的土地上生活的人同永遠躺在戰場未能回家的烈士之間的聯系的紐帶。
    移民澳洲以來,我在以前教育下形成的很多舊觀念都不得不按這個自由世界一員的立場和價值觀念作不斷的調整或糾正。這種調整或糾正或許是痛苦的,但應當是必要的,是逐步融入並做到和新祖國同心同德的努力的一部分。比如,我曾認為澳洲同其他洲遠隔重洋,為何要管閒事參與某些戰爭。這正是日本沒打到美國時美國人的心態:隔岸觀火。日本突襲珍珠港對他們上了一課;日本飛機曾轟炸到遙遠的澳洲,也對澳洲人上了一課。對當時軍國主義、今天的無賴政權和恐怖組織,寄希望於有些國家的不介入,任其對別人胡作非為。但這並不能保全自己,特別是今天的武器,重洋根本不是屏障。 

再如澳洲曾參加的我以前在洗腦教育下認為是侵略戰爭的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如果當時讓金日成佔領全朝鮮,今天全體朝鮮人民都得在頂禮膜拜金家王朝中為實現這個共產王朝造核彈做地區小霸的野心而勒緊褲帶,哪來南韓的繁榮民主和遠東甚至澳洲相對的和平安全?澳洲參與的聯合國軍未能阻遏在中蘇幫助和直接參戰下越共的南下。南越“解放”了,但結果又怎樣?越共隨即大肆迫害南越華人,造成數十萬華人投進怒海的空前大逃亡的慘劇和難民潮,不計其數的華人同胞葬身魚腹,然後它又恩將仇報調轉槍口來打中國。

總之,作為澳洲公民,我想我們應同主流社區的同胞一起戴起血紅的罌粟花,紀念十一月十一日。